先生!请别叫我豆丁-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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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耀没理他,走到那边的小屋,看都不看旁边的人,“门打开。”
管制门锁的人犹豫着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一脸赔笑,接过钥匙将门打开了。
绍耀大步走进去,将外套直接脱了罩到丁陡身上。
带着温暖气儿的衣服裹在身上特舒服,衣服外面一层潮湿的雨味儿。
绍耀一把抓住丁陡的手,在手掌里搓着,揽过肩膀,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年轻人双眼没有焦距,清润中带着黯淡和萧索,瘦削的身体上脸色泛白,身体比绍耀双手的温度还低好多。
那大队长在身后悻悻的说,“绍先生,我们估计是抓错人了,不知道这是绍先生的弟弟,您看这,我们主任刚刚就打电话了,我这儿立刻就收到了。”
果然,这年头,有权有钱才办事快。
大队长在电话里被骂惨了。
绍耀是美籍华人,身份模样都特好认,他一直住在美国,根本不认识这边的人。
绍耀没背景,就是个美籍华人在中国经商。
可他们家不一样,绍家老爷子,绍耀的爷爷辈,那是生生挺着枪杆子跟着那时的领导人打下的地盘。
那些人的军衔高啊,就是去了首都,也能说得上话的人。
绍耀的爷爷去世后,绍家就剩他父亲这一个老爷子了,
可绍老爷子就不爱政治这回事儿,打报告就回了老家洛安这地儿,一辈子高风亮节,违法的事从来都不做。
洛安市那会儿的市长是绍耀的爷爷和绍老爷子举荐的,都是这儿老家的,一手培养看上的文化人,托上市长的坐儿的。
绍耀的父亲,叔叔,爷爷,哪个都是当兵出身,却哪一个都没有在首都握着军权占着地,仗着自己辈分高不放手的。
绍家的人,军区老一辈的人谁不知道啊。
个个都是高风亮节,名德重望,却个个淡漠敏锐,名利心淡薄,不好争权。
绍家一家子荣在德行上,亏在德行上,如今社会,谁恨不得德高望重权力在握,谁像他们家的,军功章放起来,军衔藏着,甘愿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和普通人一样活着。
绍耀用外套将人裹着,给他搓着手,摸摸脸,身体发凉,额头却微热。
发烧了。
丁陡沉默着,半晌才抬头,眼前尽是黑暗,他看不见,可是绍耀就在他面前。
每次呼吸,每时刻的感觉,轻柔深刻温柔细惗。
丁陡安静的说,“我不走。我等他们查清楚。”
他不走,这里的人给的是绍耀的面子,不是他。他没藏毒|品,他不是那种人,谁赖在他身上的都不行。
他就是个普通人,跟谁都一样,有困难找警察,普通人就只能靠警察,靠政府。
老百姓就相信警察,就只能相信警察。
连他们都不在乎真假清白,人会心冷的,真的冷。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被傻瓜】
看守所的小屋特冷,墙壁上黑黑白白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扰的人头晕,又潮又冷。
绍耀将外套把人包好,揉搓的那双手从僵硬冰冷到温暖。
他蹲在他身前,摸着他的额头,沉声说,“嗯,不走,查清楚再走。”
小豆丁没干过的事谁都不能诬陷他。
还有,诬陷是吧,谁敢诬陷,就要有勇气站出来。
打不死他。
绍耀的衣服很大,丁陡虽然修长,但总归瘦,裹着带着雨味儿的大衣,竟然感觉到一种安心。
他眼角垂下来,在眉宇间染出几分倔强,几分隐忍,几分难过。
绍耀用衣服见他裹好,眼睛舍不得离开眼前的人,说,“不怕。他们找不到,我找,我带你回家”
想要证据是吗,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他们找不到证据是吧,他来。
绍耀坐在办公室里,一双鹰鹜的眼睛盯着电脑,听着旁边的技术人员解释说,“这段视频是抓捕当天的。烟盒是由丁先生交给这个女人的,盒子里粉末药品。经过我们核实,上面只有他俩的指纹。”
绍耀看着屏幕上,一个打扮不男不女的人在丁陡身边停了一会儿,等他走后,桌上出现一盒烟。
丁陡将烟盒推向女人的方向。
“烟盒下方有指纹吗?”绍耀问,神情敏锐。
技术人员尴尬的看了眼他们大队长,得到允许后,翻找了一下记录,“额,这没有。”
“只有这两枚指纹是吗。”绍耀将屏幕定格,指着丁陡的手捧在烟盒的位置。
“……是,这两个位置。”
绍耀在桌面建好文件档案,瞳膜上闪过屏幕的光泽,一条条视频截图被迅速而准确的剪下来。
他看着视屏剪辑沉思,“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药丸有指纹吗。”
技术人员看出来绍耀似乎有眉目了,也不管他是谁,搬个凳子凑过来翻着记录,“有,只有半拉,不是丁先生的,指纹痕迹模糊,不好大量核实比对。”
绍耀指着屏幕上笑容妖媚的严京,唇角带出几分冷硬,“查他的,从头到尾脚。这是他这半个月以来在酒吧与别人交往时递东西的截图,你查一下这几个人的信息。”
“这个女人,第一次吸,绍先生,您看,对比这几个口述,都是这女人先找的丁先生,但是由严京做桥梁的。”
技术人员看出来绍耀是个行家,也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叫严京的,有过贩卖摇头|丸白|粉的记录,但是这次出警他身上竟然干干净净。”
“查他的出账记录。”绍耀冷冷的说,眼中几乎冒火。
视频里,丁陡总是会笑着与每个主动与他说话的人交谈,他总是那么温和善良,可这不应该是接近他,用他当掩盖来做违法的坏事。
无论是有意,还是故意,利用他的善良和看不见,让自己获得金钱或者骄傲,这是坏了良心。
如果你无法理解他,请你离开,不要去伤害他。
晚上八点多,绍耀从外面买了热的饭,还有药,和丁陡靠着小屋里,看着他沉默的捧着饭盒。
绍耀伸手摸摸他的头,在他肩膀上压下自己的手,安慰道,“不怕,没事。”
丁陡摇头,“我不怕。”他垂着眼睛,眼前都是黑暗,可即便这样,他以前也觉得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阳光。
“绍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丁陡摇摇头,吸口气,努力勾出个笑,问。
绍耀蹙眉,这一刻,他很不想看到他唇角的笑容。
“我来找你”
看着丁陡喝了退烧药,他嗓子有些沙哑,不敢打电话,只好拜托绍耀帮忙给奶奶打个电话,让她别着急,别担心他,他没事,过几天就回去了。
小屋里就只有个薄被子,带回来的人一时间没查清楚的都住在这儿,被子虽然不脏,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丁陡对气味更加敏感,缩在那张硬硬的小床上发呆沉默,等待。
外面天黑了,绍耀在这块儿一时找不来卖被子衣服的商店,只好和他坐一起,挤一起,暖着他。
绍耀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外面买了耳机,手机里有歌,给他塞进耳朵,“睡觉,别想了。你信我就行。”
丁陡这几天本就一直都没有睡好,憔悴了,苍白了,更瘦了。
和绍耀并肩无话的坐着,没多久,发烧药效上来,闭着眼,耳朵里轻柔的歌曲,有一会儿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绍耀看他睡熟后,才又重新进入大队长的办公室,和两个技术人员一块连夜将视频证据分析出来,让人尽早出来。
屋里的小窗户角透出一点光亮。
海峰坐在审问室里配合警察的询问,张扬的长发辫成的几缕而这么多天了也没乱着,就是在额头添了好几份平白的沧桑和焦虑。
“不是,他才来吧里,差不多一个月,周五周六来。”
“我们酒吧真清清白白的,那孩子看不见,就唱几首歌。”
“我真不知道他们卖这些,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允许的。”
“那小妖,不是,严京就闹腾的可厉害,会玩,我也不知道他咋回事。”
“严京和客人的关系都挺好,我真不知道他卖没。”
“我这店里都好几天没开门了,房租可贵。”
“唉唉,好,您需要什么我都提供。”
绍耀就等在门口,逼着他们快点再快点,查证据,核实信息,反复开会讨论。
丁陡被带出来,坐在询问室的小板凳上。
说的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他没做那事,是别人让他给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再问几遍都是这样。
丁陡脸色有些发白,眼尾熏出疲惫的神色,浅薄的唇角轻轻一抿,勾出平静镇定的面孔。
严京耷拉着眼角,被人带着手|铐坐在走廊里,不敢抬头看他对面的人。
绍耀眼眸如针,冰冷的看着他,如同被毒蛇死死的盯住,所有的事都坦露在青天白日里。
严京手指不停交叉,低眉顺眼透出几分忐忑和迟疑,还有害怕。
丁陡从审讯室出来,严京一抬头,眼眶立刻微微发红,沉默的抿住嘴巴,露出几分迟疑和犹豫,不敢再看他。
绍耀走上前,扶住丁陡,四个人交错而过的时候,绍耀迅速撤脚,向后一顶,猛地一踩,一系列动作就三秒钟的功夫。
后面的人吃痛,一条膝盖软跪在地上,哎哟的叫起来。
“耍什么幺蛾子呢,平白走着都能摔倒。”看守的人抱怨。
严京左腿后膝盖窝那儿痛麻,让他一时间站不起来,踉踉跄跄几步,他委屈愤恨的扭头,刚好对上那双沉静冷漠的瞳孔,眼底隐隐流露的冷酷让他一时恐惧。
严京委屈的一撇唇角,咬咬牙,忍痛走进了询问室里。
下午四点左右。
大队长急哄哄的拿着份文件。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绍先生,您看,这证据分析我们做了,口供也查出来了。您的这位朋友没涉及违禁毒|品售卖,我给您赔不是了。”
绍耀接过文件,看了一下里面的报告,“他的档案记录呢。”
“唉,已经撤销了,丁先生的犯罪记录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啥都没的。那严京说了,是他让丁先生递的,住不住您兄弟了。”
绍耀扭头看丁陡,丁陡垂眸,点点头,绍耀同他站起来,将文件扔给大队长,“办事儿人员该换了。”
查个小型的药品贩卖都查了四天才查清楚。
这缉|毒所也别干了,遇上跨市跨省跨国的毒枭大案子,这是不是待要查上十好几年。
大队长苦笑着跟在屁股后面赔不是,“是是,我们一定改,保证您下次见着我们局长的时候肯定改好了。呵呵呵”
一路送出来办事厅。
外面空气清冽,街上的种的夹竹桃沿街开了一路,从清风中散出花香。
身边的年轻人沉默着,安静的像树梢上一滴水珠,薄凉,没有方向。
绍耀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厚茧的手摩擦他的手指,伸手摸摸他的头,“饿吗,烧刚退,我们去吃饭。”
丁陡低低叹口气,眉眼盈盈,在眼尾染出一片轻灵的氲色,“我是不是特傻?”
总是被人骗,被人耍。
绍耀侧头看他那双没有焦距却清润的眸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嗯,傻。大半夜去酒吧唱歌,遇见坏人能打过吗。”
温暖的手贴在眼睛上,丁陡笑着扒下他的手掌,话语里带着微微的惋惜和落寞无奈,“唱歌就能挣钱的。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