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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潘郎憔悴-第99章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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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差人模样的人,走到了雪勤身边,吞吞吐吐道:“请问!有一位江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雪勤不由微微一怔,遂点了点头,面色略红地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冷魂儿向枝梅也停下筷子,侧头问道:“什么事?”

这差人紧张地道:“门口有位老先生,要小的请江小姐出去,有一件事情给她说!”

雪勤不由皱了皱眉,冷魂儿向枝梅也皱了皱眉,自语了声“奇怪”,才对徒弟道:“既如此你出去看看什么事,快回来!”

雪勤答应了声,匆匆随着那差人离席而去,酒筵正酣,除了同席少数人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小小行动。江雪勤心存惊异的一直走到大门口,那听差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咦!奇怪,他刚才还在这里呢!”

话尚未完,已见自墙角闪出一个老人,这老人长叹了一声:

“江姑娘你这里来,我有话告诉你。”

雪勤朝这老人一看,不由惊喜道:

“哦!应老前辈,原来是你。”

她说着忙跑了上去,匆匆向老人行了礼,生死掌应元三只叹了一声。

“姑娘!你快去山下,也许尚能……见你丈夫一面!他如今……”

雪勤不由一惊,她讷讷地道:“老前辈你说什么?楚少秋他也来了?”

应元三频频挥手:

“姑娘!你快去吧!都怪老夫一时下手太重,不过……唉!我也是为营救管照夕这孩子一命!总之,你快去见他一面吧,再怎么他也是你丈夫……”

雪勤一时脸色苍白,听了他的话,她几乎吓昏了,现在她没有时间再问一切了,她那美丽的眸子,再也不能控制和煦的神采了。她疾疾战瑟了一下,倏地回过身来,飞快地直向山下驰去。

明月照着崎岖的山道,她忘命似地向下疾驰着,忽然她鼻中闻出一些泥土烧焦的味道,眼前也就看见了一丛丛烧焦了的枯树,那些树,有的还在冒着烟。她就站住了脚,她似乎有些预感,这是一个不祥的地方,她觉得喉咙里有东西塞着一样,那可怕、烦躁的因素,促使她咳嗽了一声,低低道:“照……夕……照夕!”

忽然她发觉自己是昏了头了,忙又改口道:“少秋!少秋你怎……么了?”

她的腿真有些软了,就在此时,就在眼前,一个俊美的少年挺起了腰了,长叹了一声道:

“姑娘!你快来,楚兄怕不行了。”

雪勤看着这少年,她怔了一下,她认得他就是管照夕,她就慢慢移着脚步走过来,月亮很亮,照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楚少秋,她不禁怔了一下。她不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她的泪流下来了。

那人动了一下,由喉中吃力地道:“雪勤……你!来了……么?你……”

江雪勤含着泪蹲在他的身边,只默默地点了点头,楚少秋沙哑地叫道:

“你听着!你听着……”

雪勤饮泣道:“少秋!你说吧!”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楚少秋竟拉着她一只手猛然坐了起来,一边的照夕不由紧张地道:“少秋兄!你小心身体!”

楚少秋血红的眼睛瞧了他一眼,竟自微微一笑:

“管照夕,你不要担心我,让我死了好!”

雪勤大哭道:“少秋!你不能死!你不……”

楚少秋哼了一声:

“你不要哭了,你从来也没有爱过我……我早知道……”

雪勤用一只手抚着脸,哭得更伤心了,照夕这时叹息了一声:

“你也不要哭了,方才我已给他吃了一粒小还丹;不过他为我伤中头顶‘百汇’,恐怕……”

雪勤不由一怔,可是楚少秋却大吼道:“不是你……是另一个老头子……”

照夕不由低头叹了一声,雪勤流着泪:

“我都知道……方才应老前辈已经告诉我了……来!少秋!我背你上去。”

楚少秋狞笑:

“我要死在这里,你不要动我……”

管照夕在一边站着,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多余的。回想到方才一刹那,若不是生死掌应元三暗中救自己,此刻怕早已葬身在楚少秋预先布置的火海里了,他的手段实在是太毒了,按说自己是不该同情这种人的。

可是,一切的仇恨结果又是什么呢?你能去再和一个垂死的人计较么?

照夕想到此,觉得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山风把他那袭为火烧得千疮百孔的灰衣撩动着,看到了雪勤,看到了垂死的楚少秋;再听到秋虫的鸣声,望着那冒着烟的枯树,他忽然浮上了一层灰色的念头,那是一种很悲观的念头。

他不愿强迫自己去接受这种悲哀,于是他悄悄地离开这里,他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任务——去参加一个自己订下的约会。

月亮很明,夜风很冷,他展动着身形,飞快向山顶上驰去。

他暂时把这痛心的一幕忘记,他想到方才雪勤尚未来时候,少秋沙哑的声音:

“你如真的爱雪勤……我死之后,你就娶她!”

他那坚强的意志,显然有些动摇了,他边走边自想着:

“江雪勤将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你将怎么对待她呢?不理她?还是娶她?”

老实说对于楚少秋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顺水人情,他并不十分感动。却是楚少秋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他的责任观念。如果说自己对雪勤,仍有爱情的话,那么似乎应该责起她今后的生活责任来,可是……

这实在是一个一时难定取舍的问题,这一会他的已心乱透了。

点苍山庐已在望中,大门上“欢迎光临”四个斗大的灯笼,再衬以当空的皓月照得这附近山林,都像是洒下了一层雾似的。门首左右,各立着两个青衣差人,管照夕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那大灯笼,心中暗笑。

“这三个老儿,倒是有意讥笑我……”

虽然他有些怀疑,为什么生死掌应元三和江雪勤,都会先后出现在眼前点苍山上;可是,他毕竟作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也都是淮上三子的客人。

他昂首阔步一直走到门前,那四个看门的差人,都好奇地瞧着他,其中之一就皱了一下眉:

“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照夕冷冷一笑:

“请你们往里面通禀一声,就说我管照夕遵言来此拜会三位前辈来了!”

那差人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怎么?你就是……灰衣人?”

照夕冷笑:

“我可不知道什么灰衣不灰衣,你快去为我通禀一声吧!”

那差人怔了一下,飞快地转身跑进去,另一差人就脸上变着颜色道:“喂!你既是赴约来的,何故如此衣冠不整?”

照夕哈哈一笑,道:

“你们主人若是只重衣冠不认人的话,我就回去换过;否则你还是闭上口歇歇牙吧!”

这差人碰了个钉子,脸上通红,就想动武;可是他们看见这少年背后那口长剑,再看他那种伟岸的仪表,他们也真的什么都不敢多说了。

须臾,那前去差人,跑了出来。

“三位老太爷说了,他们因高朋满座,不便出迎,请你自己进去。”

照夕哼了一声。

“如此怒我放肆了!”

他说着迈开大步就往里走,那差人又追上去:

“喂!喂!你别瞎闯呀!请随着我走呀!”

照夕冷笑:

“淮上三子在哪里宴客?”

差人又怔了一下,这些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人当面这么叫三位太爷的外号的,当时小眼翻了翻,用手朝前面指了一下。

“宴客是在前面露台,可是三位太爷是请你先去后面竹楼客厅里坐,他们一会儿就到。”

照夕撒开大步,就往前走,一面道:“既如此,我肚子也饿了呢!”

那差人听得忙跑上去抓他袖子,却为照夕一甩手,把这小厮摔了个斤斗。

他冷笑着,直接向前行,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一霎时,他胆子会变得这么大?也许是他内心想到了雁先生的仇恨。

为雁先生办事复仇的人,不应是一个弱者,那是应该有些勇气的。

他往前走了十几步,果然看见十丈前,有一伸展出的露台,台前种植着一圈参天的古松,沿着这条甬道两边,是两溜花盆,都开着挺盛的菊花。阵阵酒香,随风飘过来,传出些男女欢笑之声,这正是酒酣耳热的时候。

照夕见那明月把这一块地方照得十分明亮,那酒香更似乎刺激着他的怒火。

但是,他不得不把它强压着,他知道,这是他要紧的时候到了,那必须要特别的冷静,一个弄不好,这三子之中,任何一人,都将可能致自己于死地。

两桌铺着白色台布,摆着银质器皿的讲究酒筵在他眼前,他已走得很近了,他那锐利的目光,只一眼,已看出那三个杰出的老人。

虽然他更惊异地发现了其他的一些人,可是到了此时,他也没有再退后的余地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席边,淮上三子中的葛鹰,首先发现了这个陌生的青年,他猛地由位子上站起来,皱了一下眉,口中咦了一下:

“足下是……”

照夕满面春风的长揖垂地:

“小可管照夕,向淮上三位老前辈叩请侠安!”

葛鹰口中哦了一声,无奇子丘明正在和川东五矮举怀敬酒,闻言猛地放下了杯子,长眉一挑,走下位来,上下看了照夕一阵。

“失敬!失敬!小侠客请坐,老夫等未出远迎,实是怠慢得很。”

管照夕哂然一笑:

“小可此来已是冒昧,怎敢劳动三位前辈远迎,倒是来时匆忙不及用饭,前辈既不见外,小可就放肆了。”

无奇子丘明愕了一下,脸色一阵红,遂之哈哈一笑。

“小侠客快人快语,不失侠义本色,既如此快请入座吧!”

那飞云子叶潜、赤眉子葛鹰,却不禁怒容满面,因为这个青年的谈吐太狂太豪迈了。

他二人匆匆交换了一下目光,却因丘明已说出请他入座的话,一时却也无话可言,就见管照夕含着微笑向他们一桌走来。

此刻两桌的所有宾朋,无不大大惊奇地注视着这个青年,因为这个青年人太奇怪了。

座中最惊奇的不外洗又寒和鬼爪蓝江师徒,他们三人几乎连眼睛都直了。

照夕早已看见师父在座,在洗又寒面前,他是不能托大的,他恭恭敬敬地走到洗老身前,跪地叩头。

“想不到师父你老人家也来啦!弟子真是大大失敬了,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洗又寒自从由蓝江处获悉一切,已对他改了观念;可是见面亦免有些不快,不想蓝江感激不尽。此刻深恐洗又寒说出什么令他下不了台的话,忙插口笑道:“好孩子!你起来吧!”

照夕又叩了个头,才站起身来,淮上三子脸上各自带着惊异之色,看着洗又寒,他们暗暗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小子竟是洗又寒的徒弟,并非如外传说的,是雁先生的门人啊!

他们三人俱都宽心大放,一时戒心大去,自信今日之会有胜无败,各人怔了一下,脸上带着微微笑,这时洗又寒上下看了他身上一眼。

“既来赴前辈筵席,为何狼狈至此?你不觉太失礼了么?”

照夕哼了一声。

“师父有所不知,弟子沿途若非蒙应老前辈援手,差一点葬身火海,此刻逃得活命已是万幸了。”

此言一出,全座俱是一惊,照夕亦不愿深说,只是苦笑了笑,他偶一举目,不由怔了一下,原来发现丁裳也在座中,正自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就把目光转向一边去了,他心中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一大群人,都会到这里了?

可是他马上有一个新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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