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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潘郎憔悴-第66章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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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裳转了一下眼睛道:“我们?什么我们?”

照夕一面坐下了身子,浅浅笑道:“还有申屠雷,那是你的二哥,怎么,你莫非把他忘了么?”

丁裳由不住玉面绯红,不自然地笑了,接着她又皱着眉毛,抿了一下小嘴道:“这位申屠兄太酸溜溜了,他不像大哥这么开通,我可真怕他多话!”

照夕忍着笑,看着她道:“人家也不知道你是个姑娘,要不然恐怕一句话也不给你说了,你这么胡闹,有一天要是他知道了,恐怕大家都不好意思!”

丁裳由不住抿嘴一笑,她目光向窗外一瞟,嘴角向两边一收,遂正经地道:“我只顾眼前,反正以后是大哥的事了,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谁叫你们是难兄难弟呢?”

照夕摇头叹道:“你还是和在山上一样地皮,我真替你担心,以后在江湖上一个人……”

才说到此,却见丁裳低头一笑,他不由停住话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丁裳抬起头看他,笑道:“我笑你自己才过了几天平安日子,居然忘了你是谁救出来的了,还担心我呢!我还不知如何担心你呢!”

照夕不由被说得俊脸一红,尚想分辨几句,丁裳却连连摇着小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来看你,是给你谈正经事来的。”

照夕剑眉微皱,丁裳却斜着眼波哼了一声道:“怎么?我在你的眼睛里永远只是个小孩子?连正经事都不能谈么?”

照夕心中暗惊,这女孩真聪明,她能把人家心里想的事都说出来。当时不便分辨,只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来向我辞行来的,是不是?”

丁裳猛地从位子上,往起一站,惊奇地道:“你怎么会知道?噫……”

照夕笑嘻嘻地道:“你不要奇怪,先坐下。”

丁裳依言落座,但她仍然半皱着眉毛,照夕慢条斯理地道:“你先不要问我如何知道,我只问你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丁裳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照夕遂叹道:“你这么来匆匆去匆匆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自然这是师命,我不便问你。只是你如果能在北京多留几个月岂不是好?”

丁裳苦笑了笑道:“好什么?一个人跟孤鬼也似的,谁理我?”

她说着目光又向照夕身上望了一下,眼圈微红,却假作笑容道:“你理我么?我看你脑子里只有一个江……”

照夕不由心中一惊,可是丁裳已看出了他的神色,遂把到口的话忍住了,痛苦地笑了笑,她伸了一下手,作了一个怅惘而失望的姿态,轻轻叹息了一声。照夕不由脸色红了一红,遂窘笑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知道她?”

丁裳冷冷地道:“那你就别管了;而且我今天来,主要也是要告诉你,我和她已经结上了仇了。”

说到这个“仇”字时,她似乎还咬了一下牙,照夕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他却不愿把这过于吃惊的样子,暴露在丁裳面前。

良久,他才装着淡然地问道:“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下经过呢?虽然江雪勤现在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最后加了一句,显得他心情的不安,丁裳这一刻脸上带出些微笑,这并不见得她就是愉快的,因为她一直是嘻笑惯了,任何大事也似无所谓的。

她含笑地瞧着照夕,轻轻点动着足尖,欣赏着照夕的表情,照夕装得很自在,可是丁裳那尖锐的目光,早已洞悉入微。只是她曾亲眼目睹过照夕对江雪勤绝情的表示,自然她不会怀疑到照夕其他各方面。

可是照夕对那个已嫁别人的女人,仍有眷念之情,那却是不可否认的。

虽然“眷念”只是平空的浮影,并不会发生什么作用的,可是对于丁裳来说,仍是一种可担心的威胁。她虽然没有权力去恨人家的相爱,可是她却以为照夕去眷恋一个已婚的女人,那是极为不值得;而且不智的。

同时,她也不原谅雪勤的行为,因为她心中老是想着:“她已是结了婚的女人啊!”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又如何再能去暗恋别人呢!在她的印象里,那是无耻、失节。

一个女人,如果不幸为人扣上了这两个大帽子,那是很悲哀的。因为人们恨“无耻”的心,几乎是全体一致的,可是却很少有人去分析“无耻”之成因,“失节”的本源。

他们那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道统,决不容忍于以上的问题,有申诉解释的余地。正因为这些愤怒的人,本身都太幸运了,因为他(她)们有一个理想可爱的配偶。如果一旦这问题面临到他们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才会突然想道:“莫怪他(她)们会如此啊!要是我,我又和他们有什么两样呢?”

那时候,就会有一批新的人去嘲笑你,唾弃你,你除了自期自艾,暗自流泪之外,又能如何呢?

人们应该永远记住一句话,今天你笑人家,可能明天人家也会笑你,因为你也是人,和他一样的人!

在丁裳那天真无邪的心里,她所能直接体会的,是对雪勤一千二百个不满,她甚而轻视她的人格,“轻视”带给她对雪勤的敌意!

她反衬着当时社会的一般民心,自然我们也不能说她不对!

同时更可原谅她的是,她也一样地爱着照夕,只是这份爱和雪勤唯一不同之处,是她并未直率地太明显地表示过而已。

照夕在她良久微笑的注视之下,显然觉得不安了,他脸色红了一下,勉强镇定地道:“你……为什么笑呢?”

丁裳忽然叹了一口气,她眨动着眸子,这一霎时,她像是很阴沉,她突然问照夕道:“大哥!我只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真心的告诉我……”

照夕作一个肯定的姿势点了点头,丁裳苦笑了一下,她仰着脸问照夕道:“你能告诉我,今后你和江雪勤之间的关系么?我是说你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事……”

照夕不由脸又一红,丁裳这一问,正问到了他最头痛;而感到难以答复的问题,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我和她之间已是过去的事了……姑娘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丁裳眉尖一耸,并不脸红地笑道:“这么说大哥是不会帮着她了?”

照夕怔了一下,剑眉微皱道:“我不懂你说的意思。”

丁裳微笑道:“我是说,有一天我要是和她成了敌人,大哥你也不会帮她了?当然我意思不是说要请你帮我!”

照夕接口道:“我为什么要帮她来欺侮你……不过……”

他心中存着蹊跷,可是丁裳却俏皮地拍了一下手,笑道:“好!大哥,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这才是我的好哥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照夕愈发不解其中原因,他皱着眉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又为什么要打架呢?再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丁裳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她又想到了那晚上,自己落水的情形,不由气地绷着小嘴,哼了一声道:“她太欺侮人了,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照夕微微一笑,可是很不自然,他更茫然了,他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裳抿了一下小嘴道:“反正不关你的事就是了!”

照夕见她不说,心中虽极想知道,也不便再多问了,只叹了一声,道:“你今天来,就是为告诉我这件事么?”

丁裳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就是为向大哥辞行的事!”

照夕皱了一下眉道:“你决定要走么?是什么时候?”

丁裳手中玩着一条小手绢,用两手拉着手绢的二角,俏皮地问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呢?”

她这种百分之百的女人的姿态,十分迷人,可是却与她身上那身男人的衣服不大协调,看着十分好玩,照夕微微一笑道:“等我与申屠弟决定好日子,与你饯了行再走如何?”

丁裳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大哥的盛情,我自然也不便推却,这么吧!明天如何?”

照夕看着她新月也似的面颊,想到了她天真的笑话,而这么可爱的一个影子,明天之后也就失去了,今后年月里,是否仍能常和她在一起,殊难料定。而人世沧桑,失去了丁裳,似乎就如同失去了自己一面镜子一般,莫非相识的进一步,必定就是分离么?

虽然自己对她,并没有存下一丝的异心,只把她当个小妹一样地看待,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这份感情,似乎更值得留恋!

再想想自己吧!一个雪勤,已负了自己,嫁别人为妻,是谓覆水难收,一个丁裳,也即将要离开自己而去,这仅有两个在自己内心占有分量的女人,在转眼之间,都将失去了。

他内心浮上了一层悲哀,一时竟忘了说话,只怔怔地注视着丁裳,丁裳翻了一下大眼睛道:“怎么样?明天好不好?”

照夕这才惊觉,当时苦笑了笑道:“好!明天晚上就在我家秋亭里为你饯行,你可一定要来!”

丁裳含笑站起了身子,道:“好!那么我走了!”

照夕看着她道:“来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走了?多坐一会儿如何?”

丁裳笑了笑道:“我来了很久,只是你没回来就是了,本来我以为有很多话要给你说的,谁知见了面,反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真奇怪!”

说到最后,她脸色微红地低下了头。照夕感慨地叹了一声,他是很了解了裳此时的这种心情的,可是“多情总为无情苦”这句话的滋味,他实在是已经真实的体会到了,他不愿再把这种痛苦的滋味加诸在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身上。

他装作不懂丁裳的意思,却微微一笑道:“你明后天走后,我在北京也没有多少天的耽误了,我也要远行了!”

丁裳到是出乎意料之外,她不由秀眉微颦道:“你也要走了?为什么呢?”

照夕尽量不让伤感浮上面颊,他吁了一口气,看了一下窗外,浅浅一笑道:“男儿志在四方,何况北京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虽然我爱这个家,和家里所有的人,可是一个年轻人,如果对家太存着依恋心,前途是很悲观的!”

丁裳还不大能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她的想法和照夕不同。

她眨了一下眼睛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出去打天下是不是?”

照夕被她这句话逗得笑了,他心中想道:“谁说她不是一个孩子呢?听她这句话!”

想着对着丁裳点了点头道:“对了!我是要去打天下,你说不应该么?”

丁裳皱了一下眉道:“你这就要去么?”

照夕摇了摇头道:“我和申屠弟约好了去参加省试,一待考过了,我就想走了!”

丁裳惊奇地道:“你们是考状元是不是?”

照夕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只是会试,要殿试才是考状元。”

丁裳点了点头,含笑道:“我还不知,你们两位已是举人老爷了,真了不起,可惜我不能等着给你们贺喜了!”

照夕苦笑道:“还贺什么喜?我们只是应个景儿,目的是让二老高兴一下而已。因为他们老人家的见解不同,希望儿子能扬名声、显父母,我们作儿子的,也不能太令老人家失望了,所以才有此决定,说起来,这正是我们这一代的悲哀。”

这无意的几句话,却引起了照夕无限地感慨,他继续道:“可是人,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生来具有的个性与特长,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独自有所发展呢?有学问的人,又为什么一定要去作官?”

他说着,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对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有极度地愤恨。

丁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极度的坚毅之力,她崇拜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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