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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潘郎憔悴-第19章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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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夕找了一间房子住下,店小二打了一盆洗脸水,照夕不由红着脸道:

“这附近有当铺没有?”

店小二怔了一下,才又龇着一口黄牙笑道:

“正东头上有一家,西柿子口也有一家正兴老铺子,买卖都很公平,你老是……”

照夕不由将无名指上一枚汉玉扳指脱了下来,递与那小二道:

“你去给我押些银子去。”

那小二伸手接过了玉扳指,只觉光华莹莹,也看不出什么名贵来,当时伸了一下脖子道:

“这东西怕……”

他咳一声道:“相公要押多少两?”

照夕叹了一声道:“你就先押它五十两吧!”

伙计吃了一惊,吓得吐了一下舌头道:“好家伙!相公你是开玩笑吧!这小东西,能当五十两?”

照夕不由冷笑了声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管当去。”

店小二碰了个软钉子,才哈着腰出去了,照夕不由心中有些感伤,因为这枚古玉扳指,是父亲赠给自己的,却想不到如今英雄末路,却把它拿出来当掉了。

他这里洗完了脸,一个人扇着扇子,天气热,蚊子又多,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他一个人扇着扇子,走到了前堂,问清了地方,洗了个澡,在院子里乘着凉。

只见满天星斗,静静地陈列在当空,一轮皓月斜挂西天,洒下了满天光雨。

他望着月亮,心中不禁回想到了故居,想到了父母,正应上了那句“看月思故乡”的话了。

于是他又联想到江雪勤,那个俏皮挺秀的影子,恍如梦中仙子似的,在他眼前飘着。

管照夕嘴角含着微笑,想到了不久即可回到北京,自己拜见了双亲之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我要她看一看我这身功夫,到底配她不配!

想着他心中那份快乐,就别提了,真恨不能立刻插翅飞了回去。

于是又联想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不由有些后悔了。

心想她一个女孩子,我又何必跟她认真?好端端又何故非和她比武呢?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再说,因此拖延了回京的时间,才叫不值呢!

想着不由长叹了一声,深深后悔着,有心想明天不去了,可是又不愿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失信,想着不由发起愁来。

这时却见先前那个伙计,由前廊笑着跑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个红绸子小包,老远就笑道:“相公,给你押来了,一个不少,整五十两。”

照夕接过银子,这伙计一面用手在脸上擦着汗,一面咧着嘴笑道:

“还真是一件宝物,听那柜上的先生说,还能多押,要紧着数押,可以押一百五十两银子。我就说要不了这些,你给押五十两吧,那老头子说要明押五十两,扣去利息,只有四十八两八钱,我就说要实拿五十两,当票在这里,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写的?”

说着把当票递了过去,照夕看,他也伸着脖子从旁边看,口中尚道:

“不错吧!”

说着又笑了笑,道:“喝!我跑了不少路呢,东头上正义当铺死了媳妇儿,今天关了门,我又跑到了西柿子口……那正兴铺里的马老头子是个回子,你相公不知那老家伙可有多难说话,我……”说到这里见照夕已有不耐之色,不由忙把口边的话吞住了,同时又搓一下手,干笑道:“不过……总算给您押来了!”

他一面说着,两只眼还直往那包银子上溜来溜去,心中却发急道: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怎么一个钱也不赏呢!”

照夕见他老怔着不走,还没想到其它,那伙计实在忍不住了,又指了一下银包道:

“你老把那块包银子的绸子给我吧!我就这么一条,还留着擦汗呢!”

照夕啊了一声,忙把绸子解下来,递还给他道:“麻烦你了。”

伙计哈着腰道:“好说,好说。”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也真快,可忍不住,就有些挂在脸上了。这时照夕才恍然大悟,忙取了一块约有一两左右的银子,递给他道:“我都忘了,这银子给你做跑腿费。”

店小二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笑纹,腰弯得像虾米似的道:

“咳!咳!谢谢相公!谢谢!其实跑这么点路,算不了什么!”

照夕对这种人物,实在很厌恶,正想挥手令去,可是却想起一事,不由问道:

“嗯!你先别走,我想问你点事。”

小二笑道:“是买衣服么?”

说着一双黄眼珠子,在照夕身上转了几转,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不是……不过等会也要买,我是问你,这附近可有个地方叫打磨场么?”

店小二点头笑道:“有!有!由西柿子口出去,往正北走上三里地,也就到了。那是好地方,都是阔人住的,你老找谁?我也许知道。”

照夕又问道:“打磨场是不是有个地方叫红场的?”

店小二不由一怔,遂惊道:

“有!我的爷!你怎么问那个地方呢?你认识里面的人么?”

照夕笑了笑道:“有一个叫七小姐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不是住在那里,是干什么的?”

这小二闻言,不由脸上吓变了颜色,当时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小声道:

“我的爷!七小姐我能不知道么?这地方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七小姐的大名,你老就是问她么?”

照夕见任何人,只要一听七小姐,都似又惊又怕,心中更是不解,当时皱了一下眉道:“我正是要找她,她一个姑娘,为什么你们这么怕她呢?莫非她还能吃人么?”

这小二在照夕说话之时,连连比着手式,用手在厚唇上直按,可是照夕也不管他,仍是把话说完了。

他吓得脸又变了色,等照夕说完了话,他忙跑到路口看了看,才回过来道:

“到房里再说。”

照夕真是气笑不得,可是为了要听他说些什么,只好随他进屋。

这小二又把窗子关上,才吐了一口气道:

“哎呀!我的爷!你老人家说话可小声一点呀,要是给人家听见了,不要说我一个伙计,就是我们老板也得吃不下兜着走!”

照夕不由气道:“真是大惊小怪,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七小姐真是个母老虎么?”

这一句话又吓了小二不轻,他直着眼道:

“我的爷爷!你可别再说了,这话要是给钱乡长听见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照夕这才知道,原来那七小姐在此地竟有这么大势力,就连附近的乡镇,都为她收买了。

当时愈发想知道她是干什么,为了使这小二说出实话,只好装着吃惊道:

“啊!原来这七小姐有这么大势力呀!”

店小二一咧嘴道:“那还能假了?连开封城里,要是提起了七小姐大名来,也是叮铃当啷乱响!”

照夕点了下头道:“我因是外乡人,初来这地方,总听见七小姐的大名,可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干什么的?她今年许有七八十了吧?”

店小二噗的一笑,一面抹着鼻子道:“教相公你说的!”

他把头凑近了,小声道:“嘿!那七小姐长的别提多么美了,谁见了她一面,夜里准睡不着觉。”

照夕点了点头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店小二又小声道:“不大清楚,反正红场有她的大农场,开封城有她十二处字号。七小姐本人的祖上,也必定是什么总督将军的大官,要不哪能存这么多钱!”

照夕点了点头道:“听说她很有本事?”

店小二笑了笑道:“这就更不用说了,你相公是外乡客,问这个话,我不奇怪,要是问第二个人,人家不笑话才怪!七小姐身上那身本事,可神啦,我看许会掌心雷!”

照夕几乎想笑,当时皱了皱眉,知道这小二是瞎吹一气,也就不多问他,只问道:

“这七小姐,她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小二压低了嗓子道:“相公这话是问我,要是问人家,是准保不知道,人家知道,也不敢说……”

照夕点着头笑道:“是!是!所以我才问你呀!”

这小二扬了一下那两道秃眉毛,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伸出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的指头,在掌心上画了一个字,忽然笑道:

“姓这个,叫这个,知道了吧?”

照夕只看清他写的一个“尚”,至于叫什么却没有看清,不由皱眉道:

“叫尚什么?”

那小二又吓得唉呀了一声,一面小声道:

“小声!小声!这是忌讳。”

说着又伸出手来,用手指头在掌心上,又匆匆的写了一遍,小声道:

“知道了吧!这是官名,至于外号是这个……”

说着又写了几个字,照夕这才看清他写的是“雨春”和“白雪”,心知那七小姐名叫尚雨春,外号叫“白雪”,心中暗忖道:

“好雅致的名字!”

当时点了点头,轻轻自语道:“白雪尚雨春。”

店小二急得直咧嘴,一面道:“我的爷!我算服了你了,在这地方上,敢这么说的,大概只有你一人,得啦!我算是惹了祸了,只请以后闯了祸,不要把我给拖出来就行了。”

说着打了一躬就退下去,照夕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笑了笑道: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去给我买一套衣服去,我这身衣服不像个样子。”

店小二接过银子,嘻嘻笑道:“相公这身衣服是真不行了,我这就去。”

照夕待那店小二走了,心中不由回想到方才那些话,心中默默的念道:

“白雪尚雨春,她是一个什么人呢?听那店小二说,她倒似名门闺秀,可是却又为何自己开着农场,做着买卖呢?”

他走出了房子,心中琢磨着:“我明日去她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她要是一个坏人,我就要给她个厉害;要是好人,我也犯不着同她比什么武,把银子还她之后就走。”

这么想着,心中就定下了,随后小二买来了衣服,是一身很讲究的细绸子衫裤,穿了穿也挺合身,把剩下的钱又赏给了那小二。

然后他一个人,到房中盘膝运行了一会儿功夫,正要睡觉,耳中似听到外面有女子娇声道:“店家!小心看着我的马,找一间上房。”

那声音颇熟悉,可是一时却又想不出是谁,心想下床开门去看看。可是一想自己一个男人,开门看人家姑娘干什么?

想着也就忍着没有动,随后也就没听见什么声音,他也懒得多想,遂解衣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了,按说他本该早早地上路,可是因有头天的约会,他只好耐着性子,再等一天了。

一个人闲坐房中耐着性子,硬磨了一上午,吃过午饭之后,他就想去打磨场红场赴约。可是看一看当空的太阳,火炙炙地,实在是吃不消。

只好又睡了个午觉,唤来伙计打水,洗了一个脸,觉得凉快多了;又吃了两块西瓜,这才脱下旧衣,换上了买来的新衣服,把那口宝剑,用原来的的绸袋子套上,紧紧系在背后。又把辫子盘在脖子上,也没带草帽,就出去了。

自己走起路来,也觉得和先前那副土像大大不同了,由一个土佬儿摇身一变为一个翩翩儒雅的佳公子。他又走到一家帽子铺,买了一顶瓜皮小帽,这才问清了打磨场的路,一个人慢慢地走去。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只见这地方极为空旷,并不是热闹的街市,却是住家的好地方。

有些大庄子,都是门禁森严,照夕又问了一个人,才找到了所谓的“红场”。

原来那红场一带地色,全系红土,因而得名。到了这里,可就看出明显的不同了。

这地方只有一幢占地极为广大的院落,四周全是高有两丈许的砖墙,墙内古树参天,楼台交错,确实够势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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