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初阳-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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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白阿小对他微笑,刚抬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叶承德猛地直起身子,有些嫌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丑。”
“咦?”白阿小无辜地眨眨眼,道:“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看的……阿德,你别怕我,我不会伤你的。”
“谁要怕你。”叶承德蹙眉问道:“你不是偷偷跑了吗?干嘛又要回来?”
叶承德能想到,他一定是又原因,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当年,那么黏人,离开一步也不愿意,怎么会突然跑了。不过,平白害的自个忧心伤心了许久……
白阿小赶忙去抓他的手,眼眶湿润起来,可怜道:“阿德,我……对不起,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现在回来了,专程来找你的……你别怪我,我有好多事想对你说……”
叶承德突然笑了,他的笑灿若星辰,艳若桃花,满是爱怜。
这才是,真正的阿德的笑,没有多余的温柔,也没有浅薄的多情。
白阿小的眼泪汹涌而出:“阿德……”
“臣弟乾元奏:
玉尔觉原为我大昇藩属,我朝自始祖开国,施仁政于蛮夷四方。然贼人不知感念圣恩,犯上作乱,屡犯我边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臣弟得大昇先祖庇佑,与贼寇交战无往不利。天威所达之处,贼寇闻风丧胆。数月以来,我军将士英勇,贼寇渐退关外。今臣弟沐圣恩,大破贼军,贼寇首领玉尔觉可汗古苏禄匍匐叩头,进降表,请奉正朔,永为藩臣。臣弟代受之,宣示威德,贼寇心悦诚服,极尽谦卑。
臣弟终不辱使命,宣我大昇天威于四方。然离家已久,甚为思念,请以归。
臣弟乾元敬上。”
叶乾元端坐案前,将最后一个字写下,把那奏折交于信使。而后独自一人在营帐内迈步,心烦意乱。
已经一年了……
事实上一年拿下玉尔觉已经是奇迹,当年始祖攻下玉尔觉,也用了两年。可叶乾元还是觉得不够……想更快,更快,众人皆道,娴王殿下急功近利,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却是,早一刻回去,便能早一刻去找白阿小。
这一年以来,叶乾元许多次面临生死关头,都会想起白阿小,想起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死。爱恋思念没有随着时光减淡,反倒越加浓烈。
闲下来的时候,叶乾元也会想起安桂芝。这一年他渐渐想通了许多事,愤怒失望已经随着时间淡去,涌上的都是对她的愧疚。他的确没有爱过她,也的确负了她。两人间再没有温情,若是归去,便放彼此自由。
至于孟青……叶乾元只是知道,这么多年等着他已经成了习惯……况且,孟青于他,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叶乾元走出营帐,耀眼的日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此刻……初阳是不是也在沐浴着同样的阳光。
此刻的白阿小,正套着一件小太监的衣裳,在御花园愉快地逗着一只叫做“美人”的大乌龟,叶承德坐在凉亭下,含笑看着他们。这样的温柔的笑,极少出现在叶承德的脸上。
白阿小突然觉得心口一痛,虚着眼抬头,日光刺得双眼难受,忍不住就要流泪。
“可是太热了,过来喝些甜汤。”叶承德对他招招手,白阿小愣了一下,便欢快地向他跑过去。
叶承德看着他乖顺的模样,心里喜欢地不得了,这小东西,即便是人的样子,也不讨嫌,和当年一样可爱。
“皇上……”门外一个老太监快步跑上来,对叶承德下跪道:“启禀皇上,礼部穆大人在御花园外跪了许久了……这日头这样晒的,怕是要把人给晒坏了……皇上,要不,您见见穆大人……”
原本看着白阿小露出一脸温柔模样的叶承德,登时面色一冷,不耐道:“穆萧有病是吧。叫他滚。”
这老太监正是后宫总管大太监李清东,常年在叶承德身边行走伺候。李清东老的一脸褶子,头发也稀疏了,却是一副慈祥模样。听闻叶承德口气不善,李清东越加恭敬地弯□子,惊慌道:“皇上饶命,老奴有罪……”
“行了,你有什么罪,一把年纪了别一天跪来跪去。起来罢。”叶承德一摆手道:“去找景澄来,这人是他推举的,结果给朕找了这么大个麻烦。叫他立刻把人领走。”
李清东起身,行了礼快步跑了。
穆萧是去年新上的礼部尚书,原是太子的伴读,今年也才满十八。原先看中这人才学出众,又老实木纳,是个好控制的。谁知这人却是个书呆子,又固执地要命,实在烦人。
穆萧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烦叶承德,就是为了白阿小的事。
当日白阿小到来,叶承德便开始整日带着他大摇大摆地到处玩。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上新得了个男宠,还有人亲眼见着皇上给那人穿鞋,这可怎么得了。叶承德这些年,除了皇后,连个多的侍妾都没有,如今快到而立之年,膝下也仅有一子。如今却迷上了男宠,满朝哗然。
最激动的便是穆萧。穆萧上任第一封折子,便是提议充实后宫。不过叶承德一直没搭理他。如今见到白阿小整日穿个太监服在后宫晃荡,对叶承德毫无恭敬,还直呼名讳,穆萧更是要死要活的,一口一个“于理不合”、“有违祖制”。
白阿小放下甜汤,有些疑惑道:“阿德,这个人怎么了,每天都要来跪,他犯错了吗?”
“你别管他。”叶承德答道:“他是个傻的。”
“我觉得他好可怜……”白阿小瞟了一眼那门口单薄的身影,道:“阿德,他那么瘦弱的样子,会被晒昏过去的罢?”
叶承德也顺着白阿小的目光看过去,果然,那身影已经摇摇晃晃了。
“烦人。”叶承德一咂嘴,招呼旁边的小太监道:“去给他弄个遮阳伞来。”
白阿小还一直看着穆萧,叶承德伸手在他眼前一晃,道:“回南书房了罢,朕困了。”
“哦,好。”白阿小回过头,挽着叶乾元的胳膊走了。穆萧这会已经被晒得目光涣散了,若是再让他瞧见这一幕,一定又会痛心疾首。
南书房在历代都是用于皇帝下朝后议政,不过叶承德自登基以来便相当勤勉,事必亲躬,直接住在了南书房的寝殿。南书房便成了宫城的正殿。
叶承德带着白阿小回了寝殿,白阿小一沾床就晕晕乎乎了。眼睛都睁不开,还在同叶乾元说这话:“阿德,你要什么呢……我怎么才能还你的恩……”
叶承德把白阿小往床里边一推,自个也躺上去,合眼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各位我最近实在是忙昏了,要是没有坚持日更的话,实在是很抱歉……昨天没有更新,今天会补上的。晚上还有一更。谢谢大家
、第十九章
宁静的清晨,白阿小睡得正香甜,突然一阵嘹亮高昂的鸡鸣声打破这宁静。
“烦死了!”白阿小猛地诶吓醒了,睁开眼利落地下床,对着窗外吼道:“不许叫了!”
那只体壮膘肥的大公鸡神奇地抖抖翅膀,昂着头又叫了一声。
白阿小登时瞌睡也醒了,气冲冲地就往正殿走,边走边喊道:“阿德阿德阿德!”
叶承德刚下朝回来,老远就听见白阿小的喊声。刚跨进殿门,白阿小就迎上来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怎么了?”叶承德揪了下白阿小的脸,拉着他在案前坐下。
白阿小摇着叶乾元的胳膊道:“阿德,那只公鸡好讨厌,我可以吃了它吗?”
“不可以。”叶承德登时冷下脸严厉道:“他的羽毛很漂亮,朕很喜欢。”
白阿小撅起嘴,道:“阿德,他那么讨厌的,我每天睡觉它都要不住地打鸣。”
“那是你睡得太多了。”叶承德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翻起来,侧过去也不看白阿小一眼。
白阿小赶忙站起身,跑到叶承德正面凑上去道:“才没有!阿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来了这好几天了,一天也没有睡好呢。你看看我,你看看嘛!”说着白阿小便去扯他那书。
叶承德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往后一缩,道:“你今日还未梳洗吧,去洗脸。”
“啊?”白阿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来人,给小公子准备梳洗。”叶承德话音一落,李清东便领着几个小宫女进来了。
白阿小被一群人簇拥着走的时候,还小声地嘟囔着:“我就知道阿德不是最疼我的……”
叶承德假装没听到,却将脸藏在书后,低声笑了出来。他的脸时刻都是阴冷的,偶然一笑,却是如春风般醉人,艳丽无双。
很可惜没人瞧见。
白阿小梳洗完毕,又穿上了太监服。下人们备的常服白阿小很不喜欢,长袖宽袍又层层叠叠的,他总觉得热,还是太监服穿着轻便凉快。
用完早膳去看,叶承德还坐在案前,翻看一卷文书,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可白阿小看出来,他很高兴。不似往常和自个在一起时放松的高兴,而是带着激动的高兴。一双桃花眼闪着醉人的欣喜。
“阿德,什么事这样高兴?”白阿小见他开心,自个的嘴角也上扬起来,笑盈盈凑上去看那卷文书。
“归、一月、弟、上。”白阿小将自个认识的字挑出来念了一遍。叶承德失笑道:“这么多字都不认识啊?归期一月,臣弟乾元敬上。”
白阿小脸色一变,双眼立刻被悲伤蒙上了。叶承德没有注意到,还是看着那文卷,继续道:“朕的好弟弟,打了胜仗,还有一个月便要回来了,朕一定要亲自出城门去迎他。说起来,初阳,你见过他的,那时候你还小,还有印象吗?”
怎么会没印象,应是永世难忘。
“你应当不记得了吧……许多事你都忘了,记性被狗吃了。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看,你见到他,应该能想起来一些罢。”叶承德放下文卷,回头一看,白阿小脑袋低垂,拽着衣角来回地揉搓。
“怎么了,突然不开心了?”叶承德抬起白阿小的下巴,盯着他隐忍哀伤的脸,心一下就慌了。
“阿德,他不好……我不要见他……”即便是听到那个名字,都还是会心痛难耐,更不要说去面对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叶承德越看越觉得白阿小的表情实在非常不对劲,已经不仅仅是不开心那么简单了。这样难受痛苦的表情,叶承德见了便忍不住心疼。
“阿德……”白阿小一张口便觉得难以启齿。怎么说,都是自个太傻了,怎么有脸面给阿德诉苦?
最终,白阿小还是一字一句将那一段荒诞的过往讲给了叶承德听,包括那每一次的缠绵和亲吻。越说着便越是觉得自个傻透了,到最终出了一身的汗。像是没有流出来的泪水,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出来了。
叶承德一直微微皱着眉,听着白阿小哀伤的低声诉说,从头到尾,动也没有动,表情也没有变,心情却是百转千回。一听便知道这是叶乾元能干出来的事,这些年为了个孟青,他干了多少荒唐事。他处处留情,也不知负了多少真心,说起来他那般放浪,也都是为了孟青。旁人也就罢了,这样不谙世事的小东西,受了这伤,也不知如何熬过来的。
可叶承德偏偏还不能将叶乾元怎么样,那是他从小一起相依为命,支撑着彼此活下来的,唯一的弟弟。叶承德一向惯着他,根本舍不得苛责他。
可这小狐狸难过,也舍不得。
叶承德多年来行事决断,还从未向现在这般纠结过。
“那你……”叶承德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温柔地将白阿小拥住,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初阳,你受了委屈了,我也不能帮你。别想他了,他就是个傻子。”
白阿小下巴支在叶承德的肩膀上,许久以后,开口道:“阿德,你为什么,不说‘朕’了?”
叶承德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