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谣(gl)-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迟疑的,她被人背了起来,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心底有什么慢慢地融化开来,像是被投入滚热茶汤的香甜蜜糖。她收紧双臂,靠在对方不甚宽却坚定的肩膀上,问着心底的话:“疏影,我手上有很多人的血,以后会更多,你还愿与我一起?”
“愿。”明知道她是刺客,却说着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是她想听,她便说。
“愿跟九尾狐在一起?”
“愿。”
“愿跟北陵琇在一起?”凑近她的耳边呵气,几乎有些紧张。
“愿。”不都是一个人?
心满意足啊心满意足。九尾狐蹭着她的鬓角耳际,身子贴得更紧。
这人莫名其妙又开始抖尾巴是怎么回事……疏影忍着耳朵渐渐蔓延的热度,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八章
不论我是什么身份,都愿与我一起;不过,却不是不论我做了什么事,都愿与我一起。
九尾狐很明白,疏影的底线坚决如铁。能容她踏过两人身份,便已是极难的,要让疏影抛却所有故事和原则安心靠在她身后,只为她而活,绝无可能。
摩挲着酒杯口,九尾狐心底酸酸,低低叹息。所以说到底,易水楼……还是比她重要。
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灰尘的信是五日前留下的,寥寥数言,只让她自便。略一想便知是易水楼的事情,让她连两人说好的今日相聚都迟了。
偶尔,望着疏影安然坐在一旁听她吹埙,调琴相合的样子,看着她在神殿尽心洒扫的样子,九尾狐会有种黑暗的冲动。
就这么……留下她吧,斩断她的双足,给她的双手戴上精致又无钥匙的铁锁链,把她锁在铺满锦绣软枕和斑斓毛皮的床铺上,让她再也无力举起兵刃,让她的手变得柔软,只能看自己,只能等着自己,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
这念头只是偶尔,每一次动念,却都如妖娆惑人的藤蔓般从心底最深的潭蜿蜒攀爬出来,艳笑着开出饱含毒汁的花朵,只等她动手采摘。
其实,多么简单,只要一点点消散功力的毒药,无色无味,对身体也不会有多大坏处的药……温先生知道如何配制,她的身边就有。
为什么每一次,都没有去采下那朵艳丽的,名为“独占”的花?
九尾狐想,那是因为疏影的眼睛里总有寒潭般的清澈。那种目光,总能提醒她一些东西。比如尊严,比如傲骨,比如两个人的惺惺相惜……比贪婪的独占更让她心动的东西。
疏影的心宛如雪山,踏入了方能知道无法言说的美;却也如雪山一般,若是随意亵渎,便会招来无情冰冷的惩罚。
撞上这样的女子又不想放弃的话,便只有甘之如饴,撑到底而已。
疏影踏入木屋时,九尾狐刚刚把一个饮尽的酒坛子倒扣在地上。听见响动,便抬起头来,微微斜着眼睛,挑起唇角看她。
屋里暖暖的,火塘的火正旺,把她风尘仆仆的面容也染得柔软了几分。
关于迟到的事,疏影并不多做解释,只是在洗了手和脸之后取出包袱里的一个银盒递出去。
那是一盒子香味恬淡的紫茉莉胭脂,是楼主在她完成任务之后顺手给的。
于是她想起某个时候对九尾狐的承诺,要为她添妆。
策马从扶风城赶回小屋,终归还是迟了半日。肩上才让流丹包扎的伤还刺痛着——流丹很遗憾那一箭没有击碎她的骨头——在坐到九尾狐身边时,她微微侧了身避过伤口,落在九尾狐眼里,于是接过胭脂的手顺势就揽了人入怀,小心地解开衣裳,细细检查伤口。
流丹变态归变态,包扎的手艺还是相当了得的。撕裂皮肉的伤裹得很紧,里面的药材刺痛着皮肉,也是在摧毁着那箭上腐骨断筋的毒药。
九尾狐没有合拢疏影的衣裳,避开她的伤口亲吻着脖颈和耳朵,然后辗转到唇上,低笑:“想为我画眉的话,胭脂怕是要弄坏呢。”
吻着了唇,便知酒的味道。疏影略略推开她的脸,轻蹙了眉:“喝多了?”不是寻常青稞酒,烈很多。
“嗯。”九尾狐的手在她腰间流连不去,含着她的唇模模糊糊地嘟囔,“有点醉了。”
疏影再次推开她的脸:“你没醉。”这家伙酒量如何她很清楚,况且也不是个会故意喝醉的。
九尾狐叹了声,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有些发热的脸:“对,没醉。”
疏影眯起眼睛,等着她的解释。
含着几分不甘和挫折的眼睛瞪上来,唇却含去了她的指尖,品尝一轮之后缓缓道:“不喝醉点,怎可能有胆量来抱你?”
(请走博客谢谢)
冰火相交亦不过如此……
沉沉睡去之前,疏影只剩了这一点模糊的意识。
第三十九章
能醒得比她早,太难得。九尾狐自嘲着探向身边人,窗外没有鸟鸣,想是天色仍未亮。怀里的人呼吸浅浅,身躯温暖着,终于是放松的。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若是今后都能过上这般的日子,该有多好。
九尾狐拢了拢肩上几欲滑落的毛毯,顺手捻起疏影垂落的发细细摩挲。饱经风霜的发尾干枯,摸起来竟有些微刺手,定是又许久没用她送的香油膏来养护。低声叹息着,靠近仍未醒的疏影肩头脖颈,嗅着她身上残留着的昨夜旖旎气味,看着她尚有一痕浅浅情潮的容色,在逐渐熹微的晨光中格外动人。
一切美好止于一声鹰啸。
疏影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双目未开手已动,只一翻,九尾狐抚上她肩头的爪子便被扣到了头顶,当她睁开眼睛,已经把九尾狐压制住动惮不得。
四肢地狱,所见却是天堂。九尾狐三分苦笑,凤目却是懒懒瞪向上方目光冷冷的人,似嗔:“谋杀亲夫,太快了些吧?”
回答她的是松开的手和脚,还有厚实的毛毯带着几分力道迎头盖下来。挣扎好几下才掀开毛毯,疏影已穿上了单衣,一手系腰带,另一手抓着袍子往身上套。
啊啊,既没有被一脚踹下床也没有被事后一掌盖天灵所以……算是好现象?九尾狐好整以暇地慢慢穿衣,带着几分赞叹和惋惜欣赏着疏影的速度换装。等她穿上外袍系好腰带,疏影已经套好靴子开始梳发了。
“要走了?”坐到疏影身边淡淡问。
“嗯。”为了赶回来她没有等医堂配好药就走了,似是把流丹气得不轻,现在派人来传信就是要她亲自跑一趟回去取药,算是一点报复。疏影抓起皮绳束起长发,终于把一道尽力不那么寒冷的目光投过来,“柜子里有酥油茶和奶豆腐。”
“知道。”接过她的梳子一下下梳着自己的发,终是忍不住拉住了起身的人,揽住脖子吻上去,切切低语便在唇齿间传递,“你啊,假装不舍……都不会么?”
明明是这么不可爱的性子,明明是这么让人气结的脾气……怎么就撒不开手呢?
嘴唇好像又被咬了……疏影模模糊糊地想着,伸手轻轻推开了她,转身出门。在她戴上斗篷兜帽的那一瞬,九尾狐终于看见她耳朵上有艳艳胭脂层层晕开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她放不开手的原因吧。
嚼着奶酪,倒出吊在火塘上烧得滚烫喷香的酥油茶,九尾狐这么想着。
在易水楼取完药,用“敢问一个字就刀下见真章”的表情打发了满脸兴味的楼主之后,疏影才整理好行装朝雪山出发。
下个月,就该在堂里举行一次比试,挑选出下一任堂主的候选人。以这些日子的考察看来,残照和殷娘子都不差,阿实还需磨练几年定定性子;但整体看来,鸦杀堂在她手中终不至堕了师尊的名声。
鸦杀堂接到的案子暗杀为主,人数出动越少越好,因此一人(通常是堂主)完成的案子居多,其余门人平日里主要负责护卫和传递消息,打理后方,若是需要整堂出动围殴,案子定是非同寻常。所以,过了下个月,她得将案子交给残照或是殷娘子去设法独立完成,就如当年师尊让她独自去完成任务一般。
孤立无援,没有退路地取下目标性命,失手便死。鸦杀堂的未来堂主,必须过这一关。
就这么思索着,上了雪峰,踏入了神殿。
神殿里的灰尘没有积起,有人来打扫过?
供桌上摆着一坛气味清冽的酒,长明灯也添着气味芬芳的油,疏影眉目一动,蹲下身子,指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上残留的些许碎雪。散落的细雪被她一碰便悉数化了,水痕浅浅。她扬眉,循着融雪痕迹往神殿深处而去。
雪是神殿外面的,靴子踩着便带了进来。虽然清理过,但她毕竟是贵胄出身,这种活自然做得不够完美。
石门开阖,疏影没有点起火把,只凭着记忆一步步朝深处行去,脚步无声,呼吸轻浅。一路上只有几只虫子被她惊动,悄然扬起翅膀掠过身旁,落到更远处。
三刻路途,不紧不慢地走过,然后踏入那一线天光之中。
冷泉依然汩汩涌动,池边的九尾狐身姿笔直,长剑拄地,面对着残破的雕像一动不动。直到疏影踏入,出声:“为何来此地?”
回首,九尾狐扬起了笑。
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眉毛缓缓扬起,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凤目微微弯起,唇线一勾便化去了面容的锋锐,一侧脸颊还有隐约的一点梨涡,看着疏影的时候,那笑容又带着一丝丝有心无心的媚气,艳艳地荡漾开来。
疏影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九尾狐笑。
“这嘛,”九尾狐用剑鞘拨弄了一下泉池,涟漪荡开一圈又一圈,她的笑不着痕迹地敛去片刻,“许久没来,颇为怀念。”
疏影心想,自己还是听不懂九尾狐的很多话。于是她面无表情,从上到下将对方打量一圈,“伤了?”
“哪能呢。”若是老带伤,她的铁骑卫队长就该自裁谢罪。心思一转,凑上前轻轻在疏影耳边道,“忘了么?你那次中媚药的时候……”
“没忘。”不用凑这么近……疏影退了一步,忽略耳朵被九尾狐轻轻吹过留下的一丝丝痒。
“那,”九尾狐跟上来,一伸手就揽了人入怀,笑容分外厚颜无耻,看去却是诱人的,“要不要试试,在这眼泉里?”
疏影定定看她一眼,扭住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片刻之间就让九尾狐天旋地转,被扳着肩膀压在地上。
“此地是神殿,要命不要?”
“知了知了,快放手!”腕子和肩膀都要折了!!
被一点风情也不解的神殿代理负责人拖到外殿,供奉上一朵雪莲作为赔礼,九尾狐望向高高在上的雪山神女,心底咕哝。
不管是迦梨还是迦蓝,现在一定在笑吧?
动了动还有几分疼痛的腕子,九尾狐走到坐在神殿门前眺望天色的疏影身边,靠着她坐下,轻问:“下任祭司真会出现?”
“不知道。”
“你就一直守下去?”
疏影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到我死,或是迦蓝离开。”
听她的语气,是认定了会死得比较早。九尾狐不禁有些微妙地嫉妒起来。方才在山洞里,一点不犹豫就下重手,只是因为她不愿对迦蓝分毫亵渎。以前只道疏影心中易水楼和静极重,现在竟然还有一个迦蓝(或者迦梨?)也这般重视。那她到底被放到第几?
“疏影啊,”似是叹息,又似是怨怼,九尾狐低头咕哝,“偏心。”
疑惑的目光看过来,九尾狐忽然抬眼,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