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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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动了两下鼻子,“然而我注定是一个失败者,我曾经认真的想过,见了他之后就一死了之,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是我对不起他,只要他没有让我死……我就会咬牙活下去,无论多难……”
什么时候改变了这个主意呢?或许是在大牢之中再见他后,心中升起的不舍,自己已经选择过了一次,既然欠了他的,那就将命运交给对方吧。
云彧迷迷糊糊的想着,眼泪却无法抑制的滑落下了面庞。
“樱兰,其实我的心……好痛……”
风中传来了隐隐的哭泣声,看着那个肩膀微微抖动的身子,凤离天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一叹,大手一捞,便将那个单薄的身子环在了怀中。
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云彧猛然僵硬了。
好一会,他才怯怯的往上看去,顿时看到了一双充满了柔情的眼睛。
“你……后悔了吗?”
凤离天狠狠的抱住云彧,过了半响后,才低声问道,“后悔离开我,后悔选择听你父王的话,后悔当年所有的一切,你……后悔了吗?”
只要你说你后悔,只要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只要你抛开你的那些族人,那么,所有外界的一切风雨,我都替你扛下来,绝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只要你告诉我,你后悔了!
云彧的身子,却颤抖的厉害。
告诉他,自己后悔了!
只要你告诉他你后悔了,那么你盼望的一切,很有可能将全部回来。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云彧,然而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样说。
不自觉的将手按在胸口上,微微翕动了几下嘴唇,云彧却猛然一闭眼,痛苦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想你……但……我不后悔……我只是心痛,我很遗憾伤害了你……”
不行,我不能那么说!
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怎么能让你再为难,我知道为了这句话,你将付出多大的努力,那些虎视眈眈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随你出生入死的战士,你不能为了我,让他们寒心,而且,若是你再度和我一起,那么归降的云氏一族,是否又会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借机再生事端。
我不能再让你为我付出了,一切,原本都是我的错。
云彧的心,猛然痛到一塌糊涂。
而这几个字,却让凤离天抱住他的双手,一下僵在了空中。
云彧颤抖着,继续说着将置自己于死地的话。
“我不能骗你,我姓云,有些事情是我躲不过逃不开的责任,既然享受了身为皇族的权势,那么,也必须承担皇族的责任……”他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在颤抖,“当年,虽然是父亲的命令,但是做出决定的,是我……”
告诉自己,也告诉你,最后做出决定,要背叛你的人,是我!虽然有外人的涉入,但最终的决定者,始终是我,我没脸,否认自己做的一切!
虽然,那将会把我带进地狱!
山头的空气,一下凝固了。
凤离天只觉得自己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冰凉,那冰凉升起的是那般突然,蔓延的那般迅速,那彻骨的冰冷,让他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只能僵直的坐在原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却仿佛离他千万里远般的爱人。
“你……竟不后悔?”
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僵直了半响,凤离天也只能勉强吐出这几个字。
就算真的不后悔,为了你我,你骗我一次,却又何妨?
反正,你早已经骗过我。
然而,对面那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却在缓缓摇头。
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好吧……好吧……”喃喃呓语着,凤离天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如释重负的吐出了几个字,“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慢慢转过身子,慢慢的往前走去。
云彧将牙咬的格格响,淡淡的腥味在口中蔓延,然而他还是强自压住了自己的欲望,没有叫住那个慢慢离开的身影。
“走吧。”
凤离天走到梁相福身边时,脸色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脚下不停的走了前去,整个人看起来一如平常的高贵冷傲,但唯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如何的血肉模糊。
梁相福敏锐的觉察出来些许不对,轻轻瞥了不远处的云彧一眼,忙跟了上去。
云彧却丝毫未动,只是痴痴的看着这一切。
等到两个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云彧身子才微微一晃,再压不住心头的痛楚,膝下一软,猛然栽倒在了地上,朦胧中,他听到了身旁樱兰的尖叫……
可以晕过去,可真好……
这是盘旋在云彧脑中,最后的念头。
第79章 求救
“怎么办?怎么办?”空无一人的小山包上,樱兰手足无措。
看着云彧惨白的面色,她浑身发抖,哆嗦伸出手想去扶对方,却发现那人早已没有一丝反应。
看了看四周的荒凉,樱兰咽了口唾沫,咬牙将云彧的一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猛一用力,将人拽了起来,举步维艰的一步步走着。
虽然是在军营中,不会有安全方面的问题,但要樱兰将云彧放在原地去找人援助,她却没有那个胆量,若是不认识云彧的人碰到他也就算了,若是认识的,只怕会惹出弥天大祸来。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一截,终于碰到了那两个见他们久久未回而出来寻找的小太监,浑身顿时一松,连同云彧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姑娘,你怎么样了?”一个小太监忙忙慌慌的过来看她,而另一个则去扶云彧。
樱兰不去理会脚踝处的刺痛,训斥道:“别嚷,小心被人听到,还不快将公子抬回去。”
“那,那你么?”
“我没事,”樱兰指挥着两人,一左一右的将云彧抬了起来,才缓缓站起身子,她虽是奴婢,但也是身娇玉贵养大的,刚才这么一折腾,只觉得浑身乏力。
但看着旁边那个苍白的人,顿时又来了用力。
“快,我们快回马车上去。”
好容易回到了马车,樱兰还没喘口气,就听到一个小太监一声尖叫,“姑娘,不好了,公子烧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樱兰吓了一跳,忙上前伸手摸了一把,果然入手滚烫,再看云彧,却早已经意识不清,而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被一片红霞占据。
“你们照顾好公子,我去找御医!”
樱兰咬了咬牙,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痛,起身匆匆忙忙去了,所幸她一惯在皇帝面前伺候,到有些体面,很快就找了一名老大夫回来。
那老大夫一见云彧,就有些变色,忙匆匆忙忙的替对方把了脉,顿时摇头不止。
“大人,您别只摇头啊,公子他到底怎么了?”
他这一举动把樱兰吓得不轻,连话中都带着颤音。
老大夫叹息了一声,“樱兰姑娘,云公子此次病况来得极险啊,他之前就有中气不足血虚失养之状,原就该慢慢调理,才不至落下病根,但也不知是何缘故,此刻竟是忧思过虑,郁结于心的脉象,所谓正是血痹则新血不生,并素有之血,亦瘀积不行,血瘀则荣虚,荣虚则至发热之像。”
他这一番话,听得在场人如坠云雾,一片糊涂。
樱兰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只问道:“那可有办法医治?”
“办法,也不是没有,”老大夫摸了摸颚下长须,“本来这病虽凶险,但只要徐徐图之,按时服用汤药,慢慢也可缓减,可麻烦在公子本就有心疾,虽之前将养的不错,但最近却隐有再犯的征兆,如何在缓减病情的同时,还稳定心脉,这才是最棘手的。”
樱兰咬了咬牙,那些心疾什么的毛病,听着虽凶险,到底不是眼前的事,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人退热才是,她当年有个小姐妹,就是这样发着热,后来在睡梦中就走了,因此一看云彧也是这般模样,她心中甚是担忧。
“无论如何,还请大人先写了药方,将公子的热退了才是。”
老大夫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但这却有一个难处,明日大军一早就要出发,就算写了药方,你又到哪里去煎药?”
樱兰一愣,刚想说去求皇上,却想起刚才皇上冷然离开的事,顿时语塞。
“也罢了,我既然来了,总不能不管病人而去,”老大夫虽不知云彧的身份,但看这人被樱兰守着,定然也是非富即贵,自然要多几分慎重,更何况医者父母心,若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的青年病死当场,他也不忍心,便将腰间的一个荷包解了下来。
“若是去熬药,只怕不便的很,我这里有些丸药,你先给他服用看看,切记一日三次,每次都在餐后半个时辰用水服下,病情应该可以得到缓解,等过几日,我再来看看情况。”
老大夫将荷包交到樱兰手里,樱兰郑重谢了,老大夫又嘱咐她,“另有一条,切记让病人保持平和心态,若是再经历几次这样的情况,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樱兰千恩万谢的谢了,又送了御医离去,才急慌慌的端了水来,给云彧把药灌了进去。
这药倒也有效,当晚子时刚过,云彧就缓缓醒了过来,不但精神了许多,竟连身上的热也退了,当即喜的樱兰酬神谢佛不止,云彧躺在垫子上看了,虽身上无力,嘴角也不由扯出个微笑来。
第二天如常上路,樱兰看云彧脸色慢慢好起来,便安心了许多,到晚上扎营的时候,她寻了机会将事情告诉了梁相福,却不想梁相福只叹息了一回,便叮嘱她小心伺候,旁的竟再没话了。
她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回来后对着云彧,却一字不提。
梁相福望着她走远的身子,想着当晚凤离天回来后的情况,也不知为何,心头竟隐隐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原来那日凤离天回去后,竟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上榻之后不久,便安然入睡了,直到第二天梁相福替他更衣时,才发现皇帝手掌心中,竟多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那伤痕极深,梁相福光用看都觉得疼痛,但凤离天却宛如没有一点感觉一般,不但不让人包扎,且还照常指挥人马上路,举止形态竟和平时无半点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往日总会时不时问他两句云彧那边的情况,而这一日,竟是一句也没问起。
越是这般,梁相福心中越是打鼓,不过既然皇帝都没发话,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又哪里敢置喙。
云彧用了几次药,脸色也就慢慢好起来了,只是神情始终是淡淡的,而精神却萎靡了许多,多数是在闭目养神,偶尔的空闲时候,就望着车帘发呆,而那些准备好的书本,也却是再不曾翻过。
如此又走了两日,便离盛京只有五六日路程了。
因皇帝不愿扰民,因此一直以来,大军都是在选在离城池有些距离的地方安营扎寨,而这晚,也是如此。
安置好云彧后,樱兰便带了个小太监去取食,而等待的时候,云彧便掀开了车帘,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天空。
此时太阳将落,新月初升,天边的一抹晚霞极美,金黄色的阳光射在洁白云朵上,层层叠叠的的蔓延开来,那种绚烂到极致的美丽,真是让人一见之下,便不舍得挪开眼睛。
“真美……”
他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无比贪婪的看着天际。
生命中有如此多的美好,虽然带不走,但也要多看看,比如现在的晚霞,若是不细细品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