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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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上位者的宽容,也只是口中训斥一二,点到为止就可以了的,但今日看皇帝的这番作态,竟然真的是想要这俊美青年性命一般。
只是狐疑的人虽然多,却摄于君威,没人敢去说话,而一旁的蒋平,眼中更是神光闪烁不定,隐隐在想些什么。
侍卫听了皇帝的话,便马上有了行动。
很快便有人搬了个刑架上来,那刑架造型简单,两旁是两根人大腿粗细的竖立的粗大木柱,木柱中间有个孔洞,洞里面穿了几根粗大的麻绳,而在两根木柱中间,还横了一个稍小的木柱,整个刑架看起来竟如一个竖写的工字一般。
两个侍卫上前将云彧从地上拖了起来,先将他被绑缚在背后的手解了开来,然后将人驾到了刑具上,先将身子按在横柱上放好,接着把左右的手腕,分别用麻绳吊缚在了两个竖柱之上。
昏昏沉沉的抬起头,忍着剧痛看了下自己的处境,云彧嘴角出现一抹自嘲的笑容。
看来自己今天,或许真的是劫数难逃,不过这样死在他手中,也好……
他的这抹笑容,却没有逃离凤离天的眼睛,凤离天目色愈发阴沉,他缓步上前环绕着云彧走了一圈,才重新站定在云彧背后。
此刻那脊背上,已经布满了鞭痕,鲜红的血液滴滴坠落,在云彧身下竟累积了一滩血液,而上面的伤口 ,更是丑陋无比,随着一阵清风吹动云彧的头发,这美丑对比极大的画面,狠狠的刺激着凤离天的情绪。
狠狠一咬牙,鼻翼稍稍翕动,凤离天右手一抬一挥,啪的一鞭,金鞭再一次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云彧背上。
脚下一软,身子不自觉的往前一栽,伴随着血花飞溅,云彧再忍耐不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从喉咙中脱口而出。
这还是在场众人第一次听到云彧的惨叫,刚才那几鞭虽然也异常凶狠,但这个看着瘦弱的青年,却竟是一声未吭,而此刻声音出喉,可见这人已经是忍耐不住了。
惨叫声传入耳畔,刺的凤离天的身子不由一抖,他深深吸了口气,手却抓紧了金龙鞭,冷声说道,“忍住了,还有四鞭!”
云彧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斑斑血痕,一滴殷红的血液,从白皙的下巴上滑落,眼中更是一片混乱,几乎无法看清楚景物,但凤离天的声音还是了传入他的耳际,云彧咳嗽两声,强忍住背上火一般的疼痛,勉强站直了身子,所幸他双手被缚且前面有根横杆可以依靠,若不然是真的无论如何也站立不起了。
“没事,你继续……”
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云彧脸色已是惨白如纸,目光虽混乱,却透露着异常坚毅的神色。
也不知为何,看着前方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凤离天心中此时闪过一抹惊悸,目光移到手中的金鞭上,一个想法猛然从脑海中掠过。
是要继续用力,还是……若是继续用力,那……
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惧,突然笼罩在凤离天的心头,凤离天狠狠甩头,将那可怕的想法驱逐出去,同时不敢再想下去,眼中闪过一抹坚决,手起鞭落,“啪啪啪啪”连续四鞭,雷霆一般的落在了云彧背上。
四鞭交叠的痛楚,远远超过了云彧承受的范围,就算凤离天此刻已经暗中留情,却也不是他现在这孱弱的身子能够承担的。
就见云彧身子猛然往前一挣,同时眼睛瞪得浑圆,而被绑缚的双手猛然用力,将麻绳扯得绷直,但那一声惨叫,却停滞在喉咙之中,无法呼出,下一瞬,他整个人突的软了下来,被绳索吊在了刑架之上。
这一次,是彻底的晕死过去。
凤离天则冷冷的站在他身后,右手缓缓收回金龙鞭,冰冷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那眸底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抹担忧。
“禀告皇上,犯人晕过去了。”
侍卫上前检查了一番,忙回报凤离天。
凤离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顺手将鞭子放在一旁侍者的托盘上,迈步往王座走去,“带下去,让人小心照顾。”
随着凤离天回座,云彧被架了下去后,整个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
第73章 问罪
人虽被打晕送了下去,但整个纳降大典还没完成,礼仪官战战兢兢的走完了整个庆典的流程,但此时庆典的气氛,已经有些变了。
在场的人都心思迥异,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皇帝此时的情绪,非常不好。
但这是为何?
按道理不应该这样啊,开疆辟土的功绩,是可以载入史册,流芳千古的,多少帝王将相都致力于这种功绩,但为何年青的皇帝陛下,却在这种应该畅快享受功绩的时候,露出那样一张不辨喜怒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场疑惑的人有许多,但这其中,却不包括蒋平。
此刻他的心中,也满是犹豫。
本来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听谋士的计谋,等回到京城在动作,但此刻因为刚才的变化,心头就一直盘旋着一个疑惑。
如果,皇帝就此对外宣布,云彧伤重不治,从而将人安排去了别处,那该怎么办?
本来他一心笃定,皇帝就算对云彧还有几分旧情难忘,也不会太过意气用事,但眼下亲眼看到皇帝不顾身份对其体罚,而且还保全了对方的性命后,他就不可抑止的担心起来。
因此这一切,都太超出皇帝平时的做事风格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若不加遏制,只怕事情会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
想到这里,蒋平立时下了决定,他主意一定后,便叫过身后的亲卫,小声吩咐了几句话,那亲卫先是露出惊讶之色,之后便不住的点头,最后更是混入身后的侍者群中消失不见。
不多时,亲卫便回来了,向蒋平偷偷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那只待时机来临了,蒋平强忍住心头的不耐,等待庆典完结的那一刻。
大半个时辰后,归降大典终于完全完结,前端阳王族云氏一族被押上了城楼,云成和打头,率领全部云氏一族成员,在天地及全国百姓面前,恭恭敬敬的对凤离天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从这一刻起,端阳国将成为历史,再不存在。
而在他们跪伏的前方高台上,凤离天巍然站立,在劲风的吹拂下,他整个人意气风发,衣袂飘飘如仙人降临,举动间尽显王者之威。
“着,封云成和为平安王,赏王府一座,侍者若干,财物若干,即日起云氏一族随大军一同返回盛京。”
云成和率族人叩谢皇恩后,便束手退到了一旁。
偷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个高大身影,云成和心中五味杂陈。
从此之后,云氏不但丢掉了祖宗基业,就连整个家族,也要在别人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度日,这和以前相比,又何止一天一地的差别,而追其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这个无作为的领导者了。
他心中黯然,旁边的族人也是心中沮丧,却还要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对方要杀了自己,也是寻常之事,眼下要求自己一族前往对方领地居住,虽然有些屈辱,但好歹也保全了性命,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伯,我哥哥呢?”
云琰上来看了半响,却没有见到自己的兄长,不由担心的问云成和。
云成和刚才也注意到了,但却没敢问,按理应该在这里的人却消失了,他心中老有种不祥的感觉,轻轻摸了摸云琰的头,“可能到别处去了,别担心。”
安慰了两句,云成和也只能将这个事情先抛到脑后。
下一步,便是群臣前往参加庆功宴的时候了,就在一干人纷纷起身之时,蒋平却突然出列,跪在了凤离天面前,“皇上,在前往庆功宴前,微臣还有话要说。”
这一举动,顿时引来无数人侧目。
凤离天脚下一顿,看到蒋平脸上坚定的神色,不由皱眉。
这人平时虽憨直,但并不莽撞,今日这却是闹得哪般?
但此刻,他只能不动声色的问道,“哦爱卿有话直说无妨。”
蒋平恭敬说道,“微臣以为,皇上怜悯百姓,愿意接纳云氏并入东钟,此乃皇上一片慈悲之心的体现。”
他这几句歌功颂德的话,弄得在场官员大多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至极,但凤离天知机极快,不待他说出后面的话,脸色便已经一点点难看起来。
蒋平为人,他再清楚不过。
为人刚直勇猛,为将征战沙场是再合适不过,且因爱惜手下军士,在军中有极高的声誉,但他也有着唯一的缺点,就是护短。
一涉及到他要护的人,这人便像没了脑子一般,不管场合什么蠢事都干的出来。
而在这纳降大典上,能让他这般不顾身份的,那就只有一事,就是复仇。
一想到这里,凤离天心底闪过一抹愠怒,对方这是对准了云彧而来啊。
蒋平长子于沙场上死于平南王之手,之后平南王也命丧沙场,按理双方仇怨以了,但以蒋平的性子,可不会顾及这些,定然是要寻平南王后人报仇的,而这样一来,他的目标便只有两个人。
但这两个人,都是云氏一族的重要人物,平时也就算了,在云氏投降的重要当口,若没有正当理由就胡乱杀人,师出无名,便只会寒了那些刚刚归降之人的心。
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两人都是清白无辜的。
云琰自然不用担心,他本身也才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自然不会有什么罪名在身,但云彧却就不一样了。
对于东钟,他确实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只要揭发他当年偷到玉符,放走源王挑起内乱的事情,那云彧面临的,就是一个死罪。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让他死!
凤离天脑中转的无比迅速,一想明白了此事,便当机立断,打了个哈哈说道,“这等歌功颂德的话,朕却是惭愧的很啊,蒋爱卿,今日是大吉的日子,云氏一族归降,天下归心,乃是大大的喜事,你要说的话,朕回头再听,现在百官都在这里,大家先去庆功宴才是要紧。”
说了这话,凤离天便迈过蒋平,大步往前走去。
见皇帝这个样子,蒋平却是铁了心,他咬了咬牙,站起来紧走两步,又猛地跪倒在了凤离天前方,“皇上,庆功宴虽然要紧,但我东钟将士的性命更要紧,此事关系到数万东钟将士的冤魂,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恕末将冒犯之罪!”
此话一出,整个城墙上方,顿时冷寂一片。
凤离天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蒋平已经是铁了心,却是逼不过了。
“今日这等重要时候,若是你有一丝夸大之言,你可知要担当何罪吗?”
说道最后,已经是疾言厉声,那话中的森森冷意,无数官员都是心中一寒。
蒋平却是个犟性子,见此等情形,也豁出去了。
“末将知道,但为了我军将士的冤情,末将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惩处凶手!”
凤离天对上蒋平的双眼,双颊不由轻轻抽动。
“既然如此……”半响后,凤离天才咬牙说道,“说!”
蒋平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凤离天森冷的目光,“微臣刚才看到了当年私放源王,引起盛京无数死伤的罪魁祸首,还请皇上立刻派人捉拿罪犯,严加惩处。”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若真是寻到了这种罪魁祸首,那么此刻蒋平的反应,也就不难理解了。
凤离天冷冷的看着蒋平,好半响,才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