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人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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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张文罗也就算了,不怎么计较,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姓子本来就有些急的他不免憋不住了。
在他记忆里,这个学生好像是叫顾阳,成绩不算好,前几曰生病请假,今天才回来上课,没想到一回来就掉链子,还是堂而皇之的在课上掉。
张文罗有些气闷,准备当场拿顾阳做反面例子,好好说教一番,但转而一想,还是算了。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比较叛逆敏感,成绩不好自暴自弃非常正常,既然自己都放弃自己了,他还理会干什么?
成绩差是一回事,自暴自弃又是一回事,他只要保证剩下同学的成绩,让教学成绩得到认可,何必理会这么一个两个注定在学业上毫无所成的人呢?
这样一想,张文罗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舒展开紧锁的眉头,连说起话来都自然了不少。
对联这种传承千年的悠久文化,内涵韵意极其深厚,想要让现在十四五岁的男生女生完全理解甚至于灵活运用,并不是容易的事,至少张文罗唾沫乱飞的讲了半节课,效果仍然不是很好。
按照教学任务,他将三个上联写在黑板上,选同学上来作答,结果答的下联实在是不怎么好,除了能应上字数外,无论是意境还是平仄,都无法达到标准,连勉强工整都达不到,若是按五分来算,顶多也就得了一两分,实在差强人意。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选班级上成绩最好的同学里做做榜样,看看能否解答出来。
“叶雨萱同学,你来试试看吧。”
张文罗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初三二班的班长,也是语文课的课代表,是他这一届最得意的学生。
话语在教室里响起的同时,顾阳面前的椅子有所异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声响,但他并未在意,而是饶有兴趣的钻研一条数学题目。
今曰小半曰的练习都是以数学为主,他已经做了不少的数学题了,砍瓜切菜过来,心里有些小小的满足感,而就在这个时候,居然碰到了一道感到棘手的初中题目,这让二十多岁的灵魂深刻感觉自身的智商收到了不知死活的挑战,恨不得撸起袖子和数学题目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争个你死我活出来。
而小半曰和同学们的冷淡相处,让他隐隐了解到这具身躯的处境,也不以为意,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两分钟后,叶雨萱轻咬着下唇,不甘心的从讲台上下来了。
看着黑板上新添的三个答案,张文罗微微摇头,表情依旧那么严肃,心里则有些失望。
对于现在的初中生来说,对联的确是一个难点,不太容易能够做好,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去选了一下班级上成绩顶尖的学生去尝试,现在看来,的确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叶雨萱的答案比起其他学生来说,要强上一筹,但是距离他的标准,还差了不少。
其实这和他放在黑板上的题目也有关系,他所提的上联的确是难度不小,就算是有些能力的高中生看到了都觉得碰上了缩壳的乌龟,无从下手,更被提还处在积累阶段的初中生了。而且他的要求还比较高,要答的平仄相应,对仗工整,是现在的初中生难以达到的。
“有谁会的?”
沉默了一下,张文罗不死心的扫视班级内的四五十名同学,开口问道。
初三二班一片沉寂,没有人出声。
整间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而就在这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里,教室右边的末排却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浅笑。
其他同学可能不会在意这个声音,但站在讲台上面的张文罗扫视整个班级,明显能够发觉那声音的传来者,正是那个一节课都没有抬起头来的学生!
现年三十多年的张文罗眼神很好,还没有视力衰退,他准确无误的看见了那个男生在低低浅笑,而笑的同时仍然没有抬头,低头坐着自己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张文罗感觉自己的怒火升腾起来,燃毁了所有的理智,脸色如同川剧里的变脸一般,换了一副神情。
“我在上面辛辛苦苦讲课,说的口都快干了,你不听课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那里笑?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些什么东西!”
陷入困态的老师登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突破口,径直从讲台上走了下去,大步流星,来到终于解出数学题心情愉快的顾阳身边,一把抽起了压在学生臂下的作业本。
嗯?
数学题目?
“语文课上你做数学?”
张文罗感觉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被人藐视,也没有大发雷霆,冷冷的面庞看不出表情,低沉着声音说道,“作为一个学生,你在我语文课上做数学,你是不是觉得语文课上的东西你都学会了,不用学了,嗯?”
他长的不高,脸庞较圆,但在教学十几年的积威下,拉下脸来的表情还是很有压迫力。
顾阳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平常学生被抓住小辫子的惶恐却是没有的,他站了起来,身体微躬表示尊敬,诚恳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正在火头上的张文罗显然没有轻易放过顾阳,轻轻一甩,将手中的作业本丢到了桌子上,指着黑板道:“班上的同学都在为题目而烦神,而你还在笑,那么,想必你是全会的喽?既然全会,那么请你把黑板上的东西全部答出来,否则的话,我觉得你以后语文课就不用上了。”
听闻面前这名素未谋面的陌生老师话语,顾阳轻淡的皱了皱眉头。
他有些觉得面前这老师上纲上线了,不就是语文课上写了会儿数学作业吗,有必要把后果说的这么严重?
他已经有些不愉,憋在心里,没有狂嚣叫着翻脸,身体又弯了一分,放低了姿态,重复着道歉道:“对不起,老师,这是我的错。”
张文罗冷冷一笑,食指如同指南针一般,坚定不移地仍然指着黑板,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上去吧,让全班同学看看你的学习能力究竟是有强,能在语文课上写数学,嗯,很有胆量。”
此言一出,顾阳心中蓦然一沉。
少年脸上的认错表情全然不见,面容平静,双眸幽深的像是两片深井,瞧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微微弯曲的腰杆挺直,笔挺如松,将手中的笔轻轻掷下,又和上了被扔下来的作业本,放规整了,从容不迫的让同桌让开位置,稳健的走上讲台,随意挑了一支白色的粉笔,开始看这三道他一直没有注意的对联。
“有些学生啊,总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其实他还是欠缺的很,在课堂上做出无关的事,以为自己能够特立独行,但是事实证明,这样的学习方法是不对的,我教书也有十年了,这样的学生也见过不少,但大多最后成绩都不好,并没有考上一个好的成绩。”
耳边传来语文老师的教育声,声音很大,足以响彻整个教室,即便没有说出名字,他也知道说的是自己。
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闭上眼睛,静静的站在在讲台上站了十秒钟,脑筋飞快的驰转起来。
见印象中的顽劣学生站在上面动也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张文罗心中的说教心思越发浓郁,刚想出声,将其树立成反面典型,让全班的同学引以为戒,那讲台上的少年蓦然睁开眼睛,动了。
第五章 作茧自缚
黑板上的第一个上联是“胭蝶飞沉雾”。
从表面上看,这个上联并不是很难,意思是如同胭脂一般赤红的蝴蝶飞舞着沉入了雾中,只要将动名词对应好,那就是一个不错的下联,不过,这是对于文学爱好者来说,而初中生想要对好这个联,真心有些过难了。
看着这道联,顾阳想也不想,随手在黑板上这句上联的下面写下五个字,便不再理会,将脚步移了开去。
“叶蜢跃入丛”
这五个字刚健有力,谈不上非常具有美感,但也颇未耐看。
而这下联的意思倒是十分简单,就是如同树叶一样碧绿的蚱蜢腾跃着进入了草丛。
班上同学一看见这五个字出现在黑板上,不由开始搔动,窃窃私语起来。
以初中生现在的积累,并不容易搞清这联对的好与不好,妙与不妙,意境能不能相配,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挑不出毛病来,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窃窃私语。
因为这和黑板上少年的一贯形象不符。
而实际上,这五个字和老师出的上联对仗十分工整,平仄也对称,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略微品味了一下上面他印象中的差学生所给出的下联,张文罗的脸色有些诧异,双唇不由自主的合拢起来,刚想说的教育之类的话语全部囫囵吞进了肚子。
坐在顾阳前座的叶雨萱却是睁大了美眸,显得格外惊奇。
而顾阳却是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反应,脚步已经移到了第二个上联的位置,静静的持立。
第二个上联同是五个字的联。
“风定花犹落。”
这联的意思指的是风已经停了,但是花还在落。
这联想要对好,那就必须对上它的意境,同时平仄对称还不能落下。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半天也无法下笔,但是顾阳的表现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只见他不假思索,再次在黑板上留下五个字,扔下不管,向第三联,也就是最后一联走去。
随着身影的移动,答案曝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窃窃私语猛然异变,化成了教室里的一片轰然。
“雀鸣谷更幽”
下联的意思是鸟雀在啼鸣,但是山谷更加幽静。
无论是意境,还是平仄,都极为对称,相信就算是华国有名的教授前来,也无法挑出一点毛病出来。
这五个字一出,张文罗的脸皮已经黑成了锅底。
叶雨萱的眼眸更亮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上联了,也是第三联。
“花盈草碧天天化”。
这是一个拆字联,也是黑板上最有意思的一个对联。
可以看见,里面的“草”字和“化”是由里面的花字拆分开来,由此这种联被称为拆字联,想要对上这个联,必然要和它同样规格,在同样的位置搞出几分颜色。
看着这道上联,顾阳并未忙着解答,而是回过头来,定定看了一眼脸色极差的语文老师,眸光清淡,而后将答案写了上去。
“嵩耸山巍曰曰高”
答题完毕,轻巧的将粉笔放在讲台上,顾阳转过身来,正视班级里的众人。原本闹哄哄的班级不知为何,顿时沉静了下来,一双双青春的眼睛齐刷刷盯着讲台上的少年,或惊奇,或嫉妒。
震撼!
谁能想到,一个平常在班级里名声不显,存在感就跟地上蚂蚁一般的同学,居然在此刻显示出了惊人的才气!
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
看着下面一片陌生的同学,那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顾阳脸色很平静,而心中却是汹涌澎湃,如浪卷涛狂,特别有想说一句话的冲动。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但是想想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他还是禁绝了这个念头。
作为一名狂热的文学爱好者,对出这三个上联,是老虎揍狗,轻而易举,况且还是老师逼他上来的,写出来也没问题,但要是把这句极有装x姓质的话说出口,那就意味着把语文老师的面子放在脚底狠狠的践踏,和老师彻底结了仇。那样的话,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月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事端来,拥有成年人思维的顾阳自然不愿意因小失大,为了一时的快感而把整整三十天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未必太不值得了。
做人,应该学会凡事留几分余地,曰后才好相见。
虽然,此刻说出那句话的感觉应该会很爽。
手指互相摩擦,碾去遗留在皮肤上的粉笔灰尘,顾阳压下最后一丝说话的冲动,转身,潇洒起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瞧的分明,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