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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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师父自己去说，师父，你要挺住。”女孩看着男子干裂的双唇，“师父，我去找水，你等我，等我。”
　　女孩要起身，被男子抓住右手，“小穆，替我告诉他们，要好好……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不……”女孩摇着头，又大哭起来，“我不要你离开，我去找水。”
　　女孩感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穆，师父不忍心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小穆，接下来，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会很辛苦，很艰难，会失去许多珍贵的东西，可是，你一定要坚强。
　　小穆，你也要，好好活着。
　　“蒲昌海，平城。”皇后喃喃的重复。
　　“这里是哪？”
　　“这里是平城。”
　　“我师父呢？”
　　“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是他！他怎么了！”
　　“死了”
　　“你说什么？”
　　“他死了。”
　　“你骗人。”
　　“我骗你作甚，他的尸体就在外面，高兴了你可以去看。”
　　皇后坐在思过石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城门。
　　挂满白帛的车马，小女孩无助的跟在后面，眼泪早已经将脸颊打湿，身边有个小男孩，看不清楚脸，却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单手搭在小女孩肩上，似乎正在安慰她。
　　“这就是思过石？”
　　“是的。”
　　“所有犯了错的人都要来这里思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男孩说，“你为什么坐在上面。”
　　“我做错了事。”女孩说，“我不该带顾师傅走的。”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女孩倔强的看着眼前的人，“阿史那家的人，从来不会躲避自己的过错。”
　　“你说你是谁？”男孩的声音微微提高。
　　“阿史那家的人。”
　　“阿史那？”男孩双眼微眯，“你叫什么名字。”
　　“久穆，阿史那久穆。”
　　“果然。”男孩轻轻笑了笑，“你真是个乖孩子。”
　　
　　“我在这里遇到过一个男孩。”皇后忽然说道，而后抬头看向小月，“我忘记的那个人，是他吗？”皇后用乞求的眼神问道。
　　小月冷笑道：“你说呢？”
　　“我……”皇后不说话，自欺欺人罢了，忘记的那个人，不是那个男孩，是另一个人，可是这个男孩，好熟悉，他是谁？
　　
　　“是你告诉我哥哥的？”小女孩手中的剑直指少年的咽喉，“坏人！”
　　“乖孩子。”少年轻轻的笑道，“阿史那这个姓很危险，下次，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
　　“你这个叛徒！”小女孩实在不是用什么词来骂这个人，她向来没有学过这些，顾师傅更不可能允许她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少年仍笑着，看向窗外，“公主殿下，你哥哥已经要来了，要让他看到你这样无礼的对待恩人，不知如何教训你。”
　　
　　皇后起身，看到不远处的城门，一袭青衫的男子，明黄色锦袍的少年，还有被强行带上马车的倔强的女孩。双人抱拳告便，平静的氛围下却透着几分明争暗斗。
　　“舍妹之事，多谢五皇子相救。”
　　“大秦与突厥素来交好。”明黄色锦袍的少年看了一眼马车上女孩愤怒的眼神，转头看向青衫男子，“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五皇子……”皇后抬头看向端木，“是陛下，是不是？”
　　“是。”端木恭敬的答道，“当年娘娘被陛下救下，又送回王庭，只是后来娘娘中毒，忘记了。”
　　“哼！”小月冷哼一声，“竟是记些没有用的东西。”她凌厉的双眼似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入眼是刺骨的痛。
　　四目相对，让皇后不寒而栗。
　　“娘娘是不是该去看看谨瑜王子，兴许看着那张脸，还能忆起些没有用的故人。”小月扭过头，一字一句的说，“只是那个人，你是不能记起呢？还是根本不愿记起呢？”
　　“那个人是谁？”皇后起身抓住小月的手，“你知道是不是，告诉我！”
　　“娘娘，该回去了。”端木忽然拦在二人之间。
　　“你退下！”皇后呵斥道，“那人是谁？”
　　小月薄唇轻轻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她看着皇后，轻轻道：“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皇后松开手，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记起你。”
　　小月转身向城门走去，丢下一句淡淡的话：“我开玩笑的。”
　　留下愣在原地的皇后，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黑衣身影。
　　开玩笑？这个世界，纷乱复杂，与我这个失忆之人而言，如梦幻泡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似叹息，却无声，惆怅自由心生。
　　小月啊！你一句玩笑，却如何能让我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插得最乱的一章。。。。。可十四太懒。。不想改。。关键是。。十四自己看的很明白。。。。对不住啊。。。。
【蒲昌海，就是现在的罗布泊】
看出来了吗？这个坏坏的男孩子就是。。。。皇后的现任老公
下一次更新12月5日。。。。。




☆、月见升

　　“月见升，又名晚樱草，月初而生，寓意重生。”
　　熟悉的幽香让皇后头晕目眩，她扶着额头，看着小月，说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难道皇后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小月冷笑道。
　　“没有听说过。”
　　“中了月见升的人，会忘记自己的挚爱，忘记与那人有关的所有，所以，是重生。”
　　爱恨贪嗔，因一人而起，怨憎离别，皆系于那人一身，一朝相爱缘起，一朝忘却缘灭，所有爱恨便随波而去，便是重生。
　　“是吗？好残忍的药。”皇后双手发抖的说。
　　“月见升生于极寒之地，二十年才生出一株，这是我此生见到的第二株。”
　　“哦。”
　　“皇后不想知道第一株在哪吗？”
　　“不想知道。”
　　“何必自欺欺人。”小月冷笑道，“皇后心中，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
　　皇后不说话，小月抬起眼，幽深的双眸，似是中了什么魔咒，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我不要你陪我下地狱，地狱我一个人去，你，好好活着。”
　　“我已经对你下了月见升，月亮升起的时候。忘了我。”
　　这声音似乎平淡无常，可在皇后听来，却是穿透心脏的疼痛，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两句话，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双手按在太阳穴上，似乎有什么要冲破封印，迸发出来，若是迸发出来，是不是就会记起，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
　　“你总说大明湖的荷花开了，我们去看荷花，现在还有吗？”小月接着说。
　　“快到秋天了，荷花要谢了，留的残荷听雨声，是这么说的吗？”
　　“你再为我，唱只《采莲曲》罢！”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皇后不觉得轻轻哼唱起来，双眼渐渐模糊，却不知什么原因。为什么会唱这支曲子，为什么每唱一句便心如刀绞，是不是心里某个深处，仍不能忘怀，所以每每触及，便是如此。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执念，一旦触及，注定铭心刻骨。
　　“荷花开得真好。”眼前的少女笑语盈盈。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
　　“你应该说，‘我给你摘下一朵，插到头上去’”小月苦笑着，“你果然还是没有记起来。”
　　“是你吗？”皇后问，
　　“你说呢？”
　　“如果是你，我想记起你。”
　　有时候，记起，对一些人来说是莫大的奢侈，哀莫大于心死，求的苦，却求不得最苦，痛到深处，只能叹一句，我想记起你，仅此而已。
　　“第二次，你从王庭跑出来，十三岁，是从大同入关。”小月慢条斯理的说，薄雾还未散去，路边的枝叶上还挂着细密的露珠，湿润的空气浸透人的脸颊，两名女子骑着马，自大同的南城门走出，继续南行。
　　“然后呢？”皇后问。
　　小月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皇后，“你可还记得小红。”
　　“皇后摇摇头。”
　　小月叹了口气，“它是你哥哥送你的云青马，不过，估计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为什么？”
　　“这个乱世，人都难以保全，跟何况一匹马。”小月说，“而且，你离开已经十五年了。”
　　“然后呢？”皇后问，“我去了哪？遇到了谁？做了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小月不耐烦的说道，“洛阳，出了洛阳便是一马平川，你可还记得？你一定不记得了。”
　　那一年，百里朝覆灭的第九年，夏国，夏都。
　　瓢泼的大雨又下了好几夜，破旧的寺庙里，一个一身黑衣的小女孩正随意的将柴火丢进火堆里，一阵风吹来，火苗跳动，便将她苍白的脸映出几分血色。
　　雨声，脚步声，夹杂在一起，越来越仓促，小女孩抬眼看向外面，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乞丐便牵了匹马闯了进来。
　　小女孩松了口气，不去看他。
　　小乞丐站在那，用衣服给马儿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自言自语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儿，小乞丐转身看向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说：“我能在这待一会儿吗？”
　　“能。”小女孩说，“这破庙又不是我的。”
　　“那我能烤烤火吗？”小乞丐说着已经跑到火堆旁，“谢谢你啊，你真是好人。”
　　小女孩看着他，说道：“你不把湿衣服换掉，会着凉的。”
　　小乞丐摇摇头，笑道：“没关系我身体可好了，就是有些饿，嘿嘿…………………”他边说边看着小女孩身边的食物。
　　小女孩把东西推给他，说道：“给。”
　　“嗯。”小乞丐笑的更开心，很不客气的吃了。
　　“对了，这里离彭城还有多远啊？”小乞丐边吃边问道。
　　“彭城？”小女孩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小乞丐，“彭城？”
　　“就是徐州的州城啊，不是叫彭城吗，东部九州的徐州。”小乞丐说道。
　　小女孩苦笑一声，看着外面的黑暗，说道：“原来还有人记得啊？彭城已经不是彭城了，现在它叫夏都。”
　　“夏都？”小乞丐重复一遍，“夏都就夏都吧，那这离夏都还有多远？”
　　“这里就是夏都城外了。”小女孩说道，“你来夏都做什么？”
　　小乞丐喝了口水，说道：“我来夏都找人。”
　　“你？”小女孩看着他，“你父母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来夏都？”
　　“我……………我是孤儿。”小乞丐结结巴巴的说，“没有父母，我来彭城是替一位大叔找人的。”
　　小女孩将柴火放进火种，淡淡说道：“听你的口音像是北边的，你从北边来的吗？”说着，又去看小乞丐的马，“是突厥的云青马？”
　　小乞丐忙说道：“是啊，我本来在长城边讨生活，可突厥人总是到那抢抢杀杀的，我遇到一个大叔，他救了我，还给我饭吃，所以我才替他来找人，这马是他的。”
　　“哦。”小女孩漫不经心的说，“你也是好人。”
　　“那你呢，你不也是小孩，怎么来这里啊？”小乞丐问道。
　　“我也要讨生活。”小女孩说道。
　　“你要怎么讨生活啊？”小乞丐打量着她的穿着，“你要要饭？”
　　“我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小女孩说道：“我要进宫当内官。”
　　“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