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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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不佩服陆廷珍、庞公度等人的确有点莫测的手段,不但能使麾下之人物个个忠心耿耿,不辞一死,连俞翠莲在这等情况中,仍然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泄露。
俞翠莲见公孙元波现出冥思苦索的表情,便问道:“公孙先生,你想什么?告诉我行不行?”
公孙元波苦笑一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问题很多,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简直无从想起!”
俞翠莲道:“那就不要想,永远不要想。”
公孙元波讶道:“你不希望我想出个中内情,是不是?”
俞翠莲点点头,面靥上又泛起了幽凄动人的神情。
公孙元波越瞧越感到她的苦衷十分奇怪,决计查明原因,然后尽一己之力去帮助她。当下说道:“我且再住一两天,等外面风声平静了才走。”
俞翠莲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步声,转眼瞧时,一个人提着灯笼走进院子,在这个提灯者后面,出现高冠峨服的庞公度。俞翠莲隔窗户叫了一声“义父”。庞公度独自入房,向他们笑道:“你们猜猜看,刚才有谁来了?”
俞翠莲讶道:“有人到我们局里来么?”公孙元波微微一震,接口道:“是不是无情仙子冷于秋?”
庞公度疑惑地望着他,点点头道:“是的,正是冷仙子忽然来访。局主和我浪费了点气力,才把她应付走。”
他停歇一下,道出心中疑问:“公孙先生何以一猜就中?”
公孙元波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
庞公度道:“冷仙子可能不死心,还要暗中搜查本局多处,所以请公孙兄暂时躲一躲。”
公孙元波站起身。庞公度又道:“外面那人自会带公孙先生到一个密室中,等到过了今夜,方可回到此处。”
公孙元波考虑一下,才走出房去,只见提着灯笼引领庞公度进来的那名手下蒙着面孔。这蒙面人一言不发,转身行去,公孙元波跟随在后。穿过两座院落,随即转入一条通道内。蒙面人推开一道房门,公孙元波随后进去一看,灯火明亮,竟是~间书房。他皱皱眉头,问道:“这一间便是密室么?”
蒙面人没有回答,忽见壁间一排书橱无声地移开了数尺,现出一道门户,门中亦有灯光,却是一道扶梯,原来下面才是密室。
公孙元波走下去,扶梯尽头有一道门户,黑色的木门打开着,里面灯光都点燃着,所以看得很清楚,家具陈设俱甚华丽讲究。公孙元波身子微歪,伸手扶了木门一下,便走进这间布置华丽的地下密室内。
室内没有一扇窗子,公孙元波举手掩鼻,道:“哦!好臭啊是什么气味呀?”
蒙面人跨入房内两步,用力嗅吸一下。还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时,忽见公孙元波五指如钩,决如疾风,疾抓他面门要害。蒙面人上身一仰,底下踢出一脚,势急力猛,劲道十足。公孙元波不得不退,但小指头已勾着那人面巾,只是缩手之时把面巾也给扯下来,露出整副面目。
他一望之下,这个蒙面人敢情就是镇北镖局局主陆廷珍。心中微怔,手起一掌,“呼”的一声迅急拍去,喝道:“陆局主何故扮作下人?”
陆廷珍一面抡掌迎击,一面应道:“除了本人之外,无人可以拦阻公孙兄夺门而逃……”“砰”的一响,公孙元波退了三步之多。原来他功力既不及陆廷珍深厚,加以体力尚未十分恢复,是以硬拼之下,相形见细。
陆廷珍从从容容退出房外,随手关起木门,只听落闩下锁之声传了入来。接着木门上打开了一个洞口,陆廷珍的眼睛向房内探视,见公孙元波尚在原地,便道:“公孙兄,本人多有得罪,幸勿见怪!”
公孙元波哼一声,道:“你把我囚禁此地,有何用意?”
陆廷珍不答反问,道:“公孙兄瞧出了什么破绽,才下决心要夺门逃走的?”
公孙元波道:“我借故摸了这道木门一下,触手冰凉,得知是钢铁质地,所以决定不让你们囚禁于此。却想不到陆局主亲自出马押解,我逃不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陆廷珍道:“公孙兄对于敝局,一定有着很多疑问。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把你囚禁起来……”他终于答覆了公孙元波的询问,虽说他的答覆根本就无法索解。
公孙元波道:“难道除了我公孙元波,就没有人对贪局发生过疑问么?”
陆廷珍道:“怎么没有?”
公孙元波道:“这些人都被资局解决了,是不是?”
陆廷珍道:“贪局迫不得已,只好杀之灭口。希望公孙兄别以为我们都是残忍嗜杀之徒才好。”
公孙元波耸耸双肩,道:“我心中的想法如何,目前已无关重要啦!”
陆廷珍道:“看来恐怕正是如此了!”
公孙元波沉默了一阵,才道:“陆局主为何不干干脆脆杀死在下?”
陆廷珍道:“还未到时候,公孙兄不必着急!”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天下间难道有急于送死的人不成?”他已懒得多言,回头顾视一下,便退到角落的一张铺着精绣丝绸垫褥的睡榻,躺坐得舒舒服服,流露出一派懒洋洋的神气。
陆廷珍的眼睛一直不曾消失,细细打量公孙元波的举止神情。过了一阵,突然说道:“公孙兄,恕我打扰一下,还有三件事须得说明。”
公孙元波忖道:“此人气派木小,一开口就有三件事之多。
我倒要听听是哪三件事情。”当下点头道:“陆局主只管吩咐。”陆廷珍先说了一声“不敢”,才又说道:“第一件事是敝局送来的饭菜绝对无毒,请放心食用,以免徒然减弱了体力。”
公孙元波讶道:“我要体力何用?”
陆廷珍不答这话,径自又道:“第二件是在这门洞之外,昼夜有人轮班看守。这个看守的人,奉命要时时查看你的动静,所以请你不可出手袭击。”
公孙元波点点头,道:“使得。我伤了你手下之人,无补于事,徒然招惹你的报复。”
陆廷珍道:“公孙兄明达事理,实在太好了。第三件事但愿公孙兄也肯答应。”
公孙元波念头电转,隐隐已猜到他的企图,道:“这~点只怕万难答应了。”
陆廷珍道:“以公孙兄的才智,很有可能猜中本人的要求。
我要的是你身上的兵刃。”
公孙元波摇头道:“不行。除非陆局主进来夺走,那叫做无可奈何。如若不然,陆局主休想叫在下自动奉上。”
他说得很坚决。陆廷珍沉吟一下,才道:“好,本人有机会的话,不妨试试看能不能使你自行缴出兵对。”
门洞上的眼睛迅即消失了,剩下公孙元波,登时一片寂静。
他虽是躺得很舒服,肚子不饿,身上不冷,然而心中阵阵难受,思潮起伏奔腾。
这一夜再无事情发生,一直到翌日中午,外面时时传来步履上落楼梯的声音,还有就是在门洞外出现的眼睛。他已懒得瞧看那些眼睛,因为这些直观的人都戴着蒙面巾,根本看不出面貌。
他唯一不受监视的时刻,只有在床尾一道布帝后解手那片刻。他也相信陆廷珍之言,对送来的饭菜毫不怀疑,放量大嚼,以保持旺盛的精力。
这天下午,他感到已经想得太多了,便很不情愿地翻出几本书测览起来,原来这些书籍都是医书药典,十分枯燥无味。
他当然看不下去,也不知拿起放下了多少遍,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一天。
密室内不见天光,全靠灯火。公孙元波估计已是第三天的中午,看看灯火暗眼,灯油将尽,等到门洞上有眼睛出现时懒懒地“喂”了一声,道:“回头告诉陆局主或庞先生,要添点灯油了。”
那对眼睛眨了两下,没有作声。公孙元波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不再看他,亦不说话。
房内笼罩着一股出奇的寂寞,公孙元波忖道:“一定是我开过口,声音乍失,所以特别觉得寂静。”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门洞外那对眼睛泛闪出奇异的光芒,接着一阵娇婉悦耳的声音传入来,说道:“公孙先生,你心情很消沉恶劣,是不是?”
这种熟悉的声音,使公孙元波触电似的震动一下,略略抬头向门洞望去。~望之下,发现果然是黑白分明、生像能够言.语的俞翠莲的明眸。
他过了一会才叹息道:“我真想不理睬你,可是空谷足音,谁能不留然而喜?”
俞翠莲柔声道:“我先换一盏灯来……”说罢,回身走了,不久,又在门洞外出现,把一盏油灯递人来,说道:“公孙先生,灯拿来啦!”
公孙元波走到门边,但见伸入来那只持灯之手白嫩纤美,尖尖的指甲上还涂着宏丹,红得令人心动。
他禁不住摸摸这只粉援玉琢般的纤手,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伸手入来,难道不怕我抓住不放么?”
俞翠莲怯怯道:“你是英雄人物,可不会这样做吧?”
公孙元波道:“那不一定,我恨将起来,或会下手。”
俞翠莲的手没有缩回去,道:“现在你还不够恨么?”
公孙元波冷冷道:“我劝你还是快点缩回去的好,不然的话”
他的手掌仍然在俞翠莲滑纤的腕臂上抚摸,可是动作已变得有点粗鲁。
俞翠莲的手没有缩回去不说,甚至还伸进来一点。公孙元波大怒,严厉地道:“怎么啦?你看准我不会下手么?”
他掌势微沉,登时把俞翠莲的手扳下大半尺。俞翠莲痛得低低哼卿了一声,却仍然不说话不讨饶。
以俞翠莲的绝艳容颜,在负痛忍熬之时,那副表情一定十分可传动人无疑。目下吃亏在她自己的手把洞口堵住,所以公孙元波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
眨眼间俞翠莲就痛得“哎哟哎哟”地低叫了两声,五指一松,那盏油灯向地面掉落。
公孙元波脚尖一勾一托,把油灯踢起数尺,伸手拿住,冷冷道:“怎么啦?很痛是不是?”
俞翠莲仍没有回答,表现出顽强的沉默。这种固执往往使人怒发如狂,公孙元波气得俊面通红,恨声道:“好,好,你真把我瞧扁啦!”他一则为她固执激起怒火;二则爱、恨这两种情感性质十分接近,一旦化爱为恨,这种恨意便达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他手势一沉,“啪”的一响,俞翠莲的臂骨登时断折。只痛得她重重地惨哼一声,差点晕了过去。事实上她仅仅是尚能站立而已,心中一片麻木,失去思维作用。
公孙元波直到真的折断了她的玉臂,才涌起悔恨之情,但仍然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相信了吧!可惜已经迟了一点啦!嘿嘿!”他最后还加上两声冷笑,表现得极是冷酷无情。俞翠莲熬忍这股攻心奇疼时,银牙都差点儿咬碎了,哪里还能答话!
只过了一阵,她忽然不觉得疼痛,那条右臂完全麻木了。俞翠莲透一口大气,脑子开始恢复转动,忖道:“天啊!他真够狠心残忍的了,竟然硬生生把我一只手臂折断。唉,义父早已警告过我,但我却不相信他的话。”
公孙元波抓住她骨断处上面一点的臂膀,五只手指分别扣住不同的脉穴,是以俞翠莲疼痛全消,但那只有手软软垂下,在外表看来不见伤痕,仍是皮细肉白,纤美可爱。他冷峻地道:“把门打开!”
俞翠莲道:“我……我……,,公孙元波冷笑一声,道:“不必支吾,快快依我的话去做,不然的话,哼!”
俞翠莲道:“如果这道门打不开呢?”
公孙元波道:“你猜猜看!”
俞翠莲道:“杀死我么?”
公孙元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