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难求苏卿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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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儿委身于青楼,无论哪个客我都不要接应。宁可挨打挨骂。可苏公子,你,你不同,尤儿自愿接应苏公子。”
甚晴收敛嬉笑,她看着尤儿,眉目里带着坚定。尤儿是动真情了。那会甚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踏入的坑有多深。最后不但困住了自己,还困住了别人。
“我,该走了。你保重。”甚晴说完转身便走。忽然窗外刮来一阵山风,屋内烛火尽灭,暴雨前的傍晚昏暗得如同子夜。甚晴手被尤儿拉紧,紧着尤儿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甚晴的心在惊慌着。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女儿身啊,瞒着尤儿,却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尤儿轻轻吻上了甚晴的唇,贴着尤儿的脸,甚晴感到一股股热流划过她的脸。她忍不住伸手拭去,是尤儿的眼泪,尤儿此时泪如泉涌,她像是一个抱着吻别的人,在奢望地等待爱人的回应。
甚晴的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阵雷鸣过后,甚晴恍如梦醒,她推开尤儿,说了句:“要下雨了,我先走了。”便匆匆而逃。
第3章 第三章
回到家中,暴雨倾盆而降。甚晴站着大门口,雨水撇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她还在回忆方才的一幕。她竟然跟一个女子,接吻了。
回到房里,甚晴将男装脱下,从窗外扔了出去。命人烧来热水,全身沐浴一番后,她才到饭厅去。
“怎么这么晚才来。”苏夫人问道。
“傍晚出房门走走,不料下暴雨,淋湿了,遂梳洗一番再来。”甚晴字句答着,但眼神不是看着苏夫人的。今天甚晴颇为反常,不如以前叽叽喳喳话说个没停,完全无视苏瑾辰订的“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
今日甚晴目光游离,答非所问,还恍恍惚惚。最后甚晴以身子抱恙而先行离开饭桌。回到房里,甚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遏止自己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现在她的脑子一片糟。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苏扬的声音:“晴丫头,你怎么了。二哥见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于是叫厨房拿了点鸡汤。开门吧。”
甚晴掀开被子,晃了晃脑子试图让自己清醒。少顷她赤足跳下地跑着去开了门。
桌上一支蜡烛,照着兄妹两人的脸,甚晴是愁上加愁。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去了。苏扬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再皱眉可要长皱纹。死丫头,你怎么了。”
“哥。”甚晴软软唤了声,“倘若你被一个人吻了,该怎么办。”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这,你该去问大哥。”
“才不问他,吻他的姑娘多了去。他肯定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你从前从不问这些事。难道你被哪家公子哥给吻了?”苏扬的脑筋一下窜到了这点上。刚到二十的苏扬虽说早过嫁娶年纪,但对男女之事还颇为懵懂,一直跟在甚雨背后。单纯得碰下女孩子都会脸红。
“哎呀,不是。”甚晴这两个哥哥,一个过分精明,一个却过分单纯。两人合璧却在生意门路上一帆风顺。眼下看来问苏扬也是白搭,甚晴索性就换了个话题。
“二哥,你有攒下多少私房钱吗。”
“有。怎么,你要借钱?”
“嗯。八百两,银子。”
“你要这么多钱作甚。”苏扬吓了一跳。
“有用就是了。哥,借我嘛。我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零花钱,我分期还你不就行了。”
“这不是还不还的问题,我是怕你被坏人骗了。”苏扬有点苦口婆心。
“你妹妹我这么精明谁骗得了我。若不是爹说女儿家就该循规蹈矩在家相夫教子,不让我学着做生意,说不定看花楼扬名的就会多我一个苏甚晴了。”
苏扬用着疑虑的眼光看着甚晴。
“好了,哥,你还记得早些日子在摘花楼遇见的尤儿姑娘吗。我想替她赎身,她在青楼太是凄凉,我不忍心看她受苦。哥你就帮下我,就当救人吧。”
苏扬沉默许久,加上甚晴在一边软硬兼施,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倒是开了个条件:“借你可以,但让我跟你一道去,比较小妹你见识短浅,涉及钱财还是小心为妙。”
翌日,尤儿还在香闺整顿,准备下楼上台唱歌。妈妈却捧着一匣子银两,捏了张卖身契走了进来。卖身契一放:“你自由了。苏扬公子替你赎了身。你走吧。”
一把梳子还在手里,尤儿手一颤,梳子啪啦落地。
“他人呢?”
“放下银子就走了。”
“走了?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接我一起走。”
“苏扬公子说,他替你赎了身后,便让你自行去向。找个良人嫁了也好。”
“怎,怎么会。”说罢尤儿夺门而出,奔到门外,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向了他,男子为她美貌而惊,女子因她绝色而妒。熙熙攘攘里,却看不见她的苏扬公子。尤儿提起裙摆一步跨进看花楼里,上下看了又看,最后她不住开嗓唤道:“苏扬,苏扬!!”
掌柜带着小二迎了上前,见这清丽女子站着门边,脸上挂着泪水。不断唤着二东家的名字。小二凑到掌柜耳边细细嘀咕:“这不是摘花楼的尤儿姑娘么。什么时候跟二东家搞到一起了。”
“先去问问,若是来寻麻烦的便赶她出去。”说罢,两人换了一副笑脸迎上。
“尤儿姑娘,你寻我们二东家有事吗。”
“麻烦二位替我请苏公子出来,我要见他。”
“二东家正在楼上跟大东家和三小姐吃饭。若非生意上的大事,我们也不敢劳烦他兄妹三人。姑娘不妨先回,稍后我转告二东家。”
“楼上?不劳烦小二转告,我自行去找他。”说罢尤儿迈步就往二楼跑去。掌柜面容一沉,里面喝令让人拦下。尤儿被截在了半路,她冲着二楼所有闭门的包间喊道:“苏公子,你替我赎了身,我便是你的人。你若这样弃尤儿不顾,尤儿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果然是来闹事的。我家公子替你赎了身,你便走就是。回家也好,外向发展也罢。在这撒泼什么。”掌柜的怒斥。
“我能走到什么地方去。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我本就是被人贩子卖来的,我连我原先在哪我都不知道了。”
“先轰出去。”
“等等——”一阵清朗声音制止一切。众人仰头看去,只见俊美翩翩,白衣一袭的苏扬苏二公子闻声出户,店里大吵大闹的,苏扬实在忍无可忍。
“二东家。这摘花楼里来的尤儿姑娘说要见你。”
苏扬看了尤儿一样,神色一愁,他叹了口气:“让她进来。”
小二松开了尤儿,尤儿几步跑到苏扬跟前,看了几眼。却摇摇头:“你是谁。”
“我就是苏扬。”苏扬有点没好气。
“你不是苏扬,不,应该是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苏扬。”
“苏扬只有一个。你遇到的那个才不是真的苏扬。”
尤儿正疑惑时,甚晴也随后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浅黄色衣裙,秀美模样却让尤儿一眼认出甚晴就是她要找的那个“苏扬”。
“苏,苏,苏公子!”
“她不是什么苏公子。她是苏家贪玩的三小姐。本名甚晴。”苏扬说着,“好了,你遇到的一起都只不过是甚晴淘气起来而酿下的恶作剧。我跟大哥已经教训过她。身我也替你赎了。你自行自便吧。”
“这……是什么意思。”尤儿愣住了。她一心所向的苏公子突然变成了苏姑娘,她抬起目光,把疑问通过眼神给送了过去。
甚晴站着高处,与尤儿对望了半分便转开了视线。
“就是这个意思。甚晴替你可怜便为你赎身。现在你自由了,回老家也好,寻个良人嫁了也罢。”
“我一直以为苏公子是我的归宿。哪不知这是一场经营好的笑话。”尤儿语气有点颤抖,接踵而来的打击与绝望让她招架不住。
“甚晴,我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若我在摘花楼受到刻薄,以后你便会常来照料,让我少受几分罪。我把话当真,你难道只是随口一说的客套话而已?”尤儿看着甚晴,甚晴低着脑袋,她甚至不敢去看尤儿的眼睛。甚晴用沉默给予了尤儿答复。
“得了,甚晴肯用八百两银子救你这毫不相干的人也算仁至义尽。你应知足,而不是贪得无厌。”苏扬有点厌恶地看着尤儿,他认为一个刚从青楼净身出户,又无人可依,无家可归的女子,除了找个大户人家求下半辈子安定以外便别无所图。
尤儿吸了口气,双眼一涩,不知怎么,眼泪就落了下来。心中酸楚转化为恶气。她抬起眼看着那个依旧不肯开口替她说上一句话的甚晴,尤儿咬了咬牙说道。
“你把你的恶作剧演变成为我的悲剧。让我天真的以为终于有了个可以依托的男子。可却一连引发荒唐笑话。我笑我傻,自以为替我赎身的人便会真心待我。我笑我笨,对方是个女儿身我也分不出来。我笑我荒谬,这一切我都还当了真。”尤儿转过身子,跌跌撞撞走下楼梯。
甚晴站着扶栏边上,指甲都嵌入木质扶栏里。她张了几次口,却还是没有勇气把尤儿叫住。叫住了是应如何?她可以替尤儿擦掉眼泪,却擦不掉内心伤口淌出的血。她也担不起尤儿下半生的责任。眼下,甚晴眼睁睁看着那瘦弱的身子走出大门外,消失在熙攘里。
回到包厢,甚晴一口菜也吃不下去。拿着筷子愣愣地戳着一块米糕。
“不吃就别糟蹋!”甚雨打了下甚晴的手,趁机把米糕夺过,一枚一枚地放进嘴里。
“大哥二哥你们说,这回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做错什么。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你替她赎了身走。她还不甘心,幸好你不是男儿身,要不那女人非得闹出一个名分来不可。”甚雨借自己遇到部分青楼女子的经验,以偏概全的说道。
“或许这身不赎也罢。她无家可归,离了青楼她能去哪。八百两银子到了她手便只是一张卖身契,她现在身无分文,又能去哪。”甚晴心中越想越慌,半响她放下筷子,起身欲行。苏扬一手拉住了她。
“你去哪?”
“我要去找尤儿。”
“你找到她又怎么样。带她回苏家?告诉母亲这是你花八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婢女?晴儿,你跟她交涉甚浅,肯花八百银子已是仁慈。她没有欠你什么,你也没欠她什么。”
“是啊。听你二哥的话。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二弟你说了回人话。”甚雨吊儿郎当的说着。苏扬瞪了他一眼,一副“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的表情。
夜晚回到家中,甚晴饭也没吃就回了房。她蜷在被子里,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道为何如今一个尤儿就让她坐立不安。对着尤儿,情话不能讲,重话不忍说。捧着抱着都怕弄伤她。甚晴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整宿,第二天盯着泛青的下眼袋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扬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一旦钻到牛角里面就很难钻出来。索性他把店里事情全然推到甚雨身上,带着甚晴到杭州足足玩了十天。再返苏府时,甚晴是豁然了不少,但尤儿一事她还是重搁心里。
又过了几天,这日甚晴随苏扬去巡店,苏扬遇到几个生意伙伴,提着酒壶便去一叙。甚晴闲着在店里打转,正逢六月天气,春天的末雨在晌午时候纷扬而落,甚晴坐在二楼雅座,撑着栏杆看着对面的摘花楼。
尤儿离去已有半月,摘花楼又新添了几些女子。酸甜苦辣各色具有,很快尤儿这个冷傲的异域美人便被人遗忘了去。
青楼永远是个喜新厌旧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镇上的热闹似乎被浇灭了一样,逐而变得冷清了下来。甚晴点了一小壶女儿红,特地在冰窖里凿了几块冰来泡着酒壶,这微热天气喝着口感刚刚好。雨下得很大,摆摊子的人纷纷躲到了屋檐底下。
甚晴坐在清雅的阁楼里,桌上摆着吃不完的糕点,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