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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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市场上很有些抢手的商品,而靠着那些收入,我想,现在我回到当初拍摄这些照片的地方,看到的,应该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了。《战争》这样一个摄影展,好像现在大家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会扛着沉重的617相机,在战场上长久地站着,为了拍摄那一张、两张以及更多的照片,而为什么我又会敢这么做?”
“勇气或者有一点点极端的烦躁,或许都是原因,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难的,真的。罗伯特。卡帕说,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不够近,我想,所有的摄影师。所有去过战场的摄影师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距离也并不是绝对,我们要为恰当的内容选择恰当的距离,选择正确地光圈快门,相比于盲目地在战场上游荡,期待灵光一现,或者期待机会砸到自己地头上,我觉得。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把一张张照片有把握地拍好,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就够了。”萧永的声音带着一点磁性。他是用中文在说这些话,周围,能听得懂的,恐怕也只有再次来到萧永身边的安娜。门捷列娃和因为某种明摆着的目地而学中文学了很久的艾玟吉。安琪尔。但他语调里的那种淡定和从容,以及那种介于忧伤和希冀之间的情绪,却随着这种声音,准确地传达到了每个人地心里。同样没有讲稿的萧永,这种娓娓的语调让翻译很是有点头痛,但也是因为这种表达,翻译能同声做到准确表达他的意思。也就足够了。
“在这些让大家动容的面孔里,许多人已经不在了。他们或牺牲在彼此对抗的战场、或在与外部干涉力量的斗争中阵亡;又或者,在那艰巨、复杂而危险的,得不到有着先进技术的大财团支持的情况下地建设开拓工作中遭遇意外。在那里,他们罹患疾病的概率,高得我们无法想像,但是,我相信。这些人。我地这些朋友,哪怕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没有放弃自己为之奋斗的未来。战士,是一个崇高的职业。”萧永的声音斩钉截铁了起来:“想想生活在自诩为文明社会里的我们做了什么吧。我们在梦想遭遇挫折的时候放弃了,我们在遭遇强权、暴力、威胁地时候畏缩过,我们……甚至在遭遇白眼地时候都不敢大声。当我们放弃了这些我们生为一个生物,生为生物链上一环的抗争地本能,再正确的事情也变得不那么正确了起来。我们却觉得,那是我们作为一个社会人,而不是一个生物意义上的人,应该做的。再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今天早上,当初是敌人现在却成为了时刻争执的朋友的图马和巴扎卡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当时在我的底片上留下身影的战士们的阵亡名单,感谢我至少能让他们的亲友有一个纪念、回忆、悼念、祭奠他们的亲人的途径,让人民能够永远记得那些为了国家的兴盛而失去生命的战士的时候,我也悔愧万分。当年,即使拿不到那样一笔赞助,如果我愿意倾家荡产,愿意问朋友们借贷一些资金,愿意多承担一些,或许,其中的一些人在今天能活着面对大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我也曾是那样的一个懦夫,一个不知道应该如何战斗,为了什么战斗的庸庸碌碌的凡人。”
全场鸦雀无声。哪怕是当初整天为萧永担惊受怕的安娜,也是第一次听到萧永坦陈自己当年的确不那么有生活的,也是第一次听萧永说起悔愧的话题。而中非的大使,已经在努力忍着眼泪。
“现在,除了被认为是最好的人像摄影师之外,恐怕不少人还在腹诽我的另一个最好……我,或许还是最好的遗像摄影师。”萧永稍稍停了一下,等自己心里稍微浓郁得过分了一点的壮怀激烈消歇下一些,他继续说道:“所幸,我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到了今天,这样的影展仍然能够为我的朋友赢得些什么,至少是尊重。而那些战士籍籍无名地倒在战场上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巴扎卡说,他们现在有一个24人的摄影师队伍,带着廉价耐用的数码相机,开着吉普要跑遍整个中非的每个村子,为每个人留下身份档案,留下他们的容貌。那些摄影师里,有当时我认识的朋友,有我教授过的学生,他们简陋的技术,将帮助国家更好地了解人民,帮助人民更好地了解国家,了解其他人,而他们,也会将我们所认为的社会人的概念,将秩序、文明、优渥的生活和对未来的期望传达下去。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有意义的事情了。我很感动,因为,摄影在这里,扮演的居然是如此重要的一个角色。”
“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愿意拿出钱来进行这样一次摄影展,在这个时候,那是因为,可能我的状况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过。我指的不是金钱、名誉、声望和亲朋好友的数量和质量,而是我作为一个摄影师的生命。但是,相反地,我却再没有比现在更热爱生命,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一个摄影师的价值应该如何体现出来?或许,就是用这种现在已经越来越简单,越来越普及的技术,来影响人们,改变世界。这样的事情,摄影做到过,也将能够继续做到。既然摄影在油印、静电印刷、激光照排、网络的HTML时代都曾做到过这一点,那么,在Facebook和Youtue的时代,也将继续能够做到这一点。请允许我,证明给你们看。”
萧永双手松开了讲台,向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浅浅一鞠躬,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走回了阴影里。而当翻译急促而激动地翻译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知道,在那片阴影里,在他们面前的场馆的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那样灼热的一个灵魂。
萧永没有感到释然感到轻松,他今天说得有些太多了,他暴露出来的内心太多了,他引起的关注也太多了,然后,当他在球场的某个猬集着大量钢筋水泥的阴暗角落里平复了所有的心情之后,他不由得还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心情好点了没有?”赵昔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他负责萧永的安全,而这个工作现在还没结束呢。他刚才感觉到,萧永可能是想要找个地方平复情绪,也就很配合地不让萧永轻易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勤局干员,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好多了……”萧永自嘲道:“我还是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情啊,说着说着居然自己会亢奋起来。”
赵昔笑着,淡淡地,有些调侃地说:“你可以朝好的方面想。我就觉得,你挺有做总统的潜质的。”
萧永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放心放心,我不会把你说的这句话外传的。”
赵昔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总统先生等一下要出发了,他想见见你。另外,时尚杂志邀请你和安妮。勒波维茨合作为总统一家拍摄一组大片,作为下一期的封面,钱好像不少,安妮已经答应了。”
萧永淡淡笑着,说:“我接受这个工作,那带我去见总统吧,让他等着不太好。”
赵昔扬了扬眉毛,说:“你这么好说话?”
萧永呼了口气,说:“因为,截止到今天,我把以前积攒下来的老本用光了。不拼命不行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理智与情感
艾玟吉。安琪尔在整个会场里匆匆走了一遍,大致看了看那些照片之后,就开始找萧永了。他的手机关着,但应该还没离开,在邀请安琪尔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今天他们会一起吃饭。安琪尔也大致想到,大概他也会这么答应安娜。门捷列娃。因为,实际上萧永现在对她们两个,都希望保持比较理智的关系。
理智么?萧永刚刚进入安琪尔的生活的时候,他的确是那么一个形象。形象,那是安琪尔最低潮的一段时间,什么事情都不顺利,好像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而安琪尔的经纪人,出于帮助安琪尔改善形象、重塑形象的目的,千方百计地说服了当时已经很受追捧的萧永来为安琪尔拍摄一组照片。萧永正好没什么事情,也想调整一下当时一直在做的很风格很高调的拍摄口味,也就答应了下来。当时的安琪尔可还没有现在那么主流,而是更接近摇滚和朋克的风格,当少女的和狂野渐渐被生活磨砺,当她渐渐看到原先以为正确的事情被一项项证伪,一个摇滚少女的音乐技巧越来越娴熟,但心情却越来越低落了。萧永,当时扮演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摄影师,更是一个重塑她精神面貌的契机。安琪尔的经纪人也是安琪尔的朋友,他好歹说服了萧永去承担这样一个工作,因为大家都知道,萧永的眼神和心灵一样锐利,总是能将一些人内心深处的东西剖析出来。
安琪尔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接受了这个拍摄计划,萧永会跟随她进行一系列的拍摄,包括在录音棚、在电视台的谈话节目直播、在设计造型地时间地点。甚至是她家里,去拍摄她的日常生活。萧永也将全面负责为安琪尔打造一个全新的视觉形象,作为当时还是在计划中的新专辑的封面。正是这张专辑,让安琪尔奠定了小天后地基础,也从一个的年轻女歌手一跃成为现在众所瞩目的小天后。萧永在她的转变中。起到了举足轻重地作用,也让她的内心,有了某种明显而深刻的变化。
最初的时候,萧永看起来的确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在安琪尔刻意为之的不理不睬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她也会找这个跟在身边静静观察着地家伙聊上几句。开始的时候,安琪尔还觉得那是某种恩赐,毕竟她是明星而萧永只是个摄影师。但是,当这种攀谈一开始,安琪尔就觉得自己错了。萧永对她的曲子、她的表演、她地还有些自以为是的造型的评价一针见血,对围绕在她身旁的那些人,也有着准确精到地评价,在那个时候。安琪尔都快傻了。他们进行第次交谈的时候,萧永才跟在她身边十几个小时而已,但了解到的她的生活却已经很全面了,已经能详细描述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身边又有些什么样的人,其中的一些事情,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但按照萧永地说法仔细想想。去发现他说得都对。
萧永就是靠着理智地观察,在很短的时间里融化了安琪尔坚固地自我防卫,在一天时间里,他就从一个陌生人变成了安琪尔会请教会认真倾听的“顾问”类型的角色。萧永并不急于履行经纪人托付给他的改变安琪尔的视觉造型,甚至是改变安琪尔本身的艰巨任务。他知道,那不是一个陌生人能做到的,也不是任何一个普通朋友能做到的。如果不能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以恰当的方式击穿安琪尔的心防。那绝对没有可能。这个历经坎坷的少女,是一枚有着纯净内核的坚果。他想要将外面的外壳去掉而不伤到里面的内容,大锤子绝不适用。
从这样一个顾问成为安琪尔的普通朋友,又花了多久呢?大概是一周。在安琪尔某一次因为一段曲子改了又改,和配合的乐队大吵了一架,然后躲在录音棚的角落里抱着双腿默默地流泪的时候,萧永带着一杯热牛奶出现了。萧永将摄影包扔在地上,温柔地坐在少女的身边,没有指责也没有评论,只是拿掉了少女手里的香烟和小瓶的杰克丹尼,把温热的牛奶瓶塞在她手里,像是一个父亲……安琪尔惊讶地瞪着萧永,但萧永眼里的温暖让她无法拒绝这种好意。那是安琪尔第一次躲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哭泣,有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