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寻踪-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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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云微笑:“是能出去,不过只有一个人能出去。”
“那么姑姑你出去,我留下。我觉得这个地方挺不错,我想我会过得很舒服。”独孤败并不是在说假话,他真的想找一个安宁的地方,逃过一切。
镜花水月,就算不是真实,但也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你还年轻,姑姑却已经活得够了。”独孤云的意思也很明显,而后神秘一笑,“况且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能出去,你只能听我的。”
独孤败确实只能听独孤云的。
独孤云将手里的蓝色碎片捏入独孤败的手里,说道:“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你可以藉此成为新一代的剑圣。”
独孤败也只是风轻云淡地一笑:“已是分别的时候了么?”
“这里将要塌陷。”独孤云微笑,柔婉而轻盈,“镜花水月本来就应该消失。”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表姐?”独孤败不敢去看独孤云的眼睛,生离死别之时,他永远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同样也不敢凝视关爱自己的姑姑。
“你就对她说……”独孤云附在独孤败的耳边密语,然后像小孩子做了一件调皮的事一般笑了,“临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与你、我、还有大哥的秘密。”
分离的时间在日出,此刻月仍在天。
独孤败坐在石桌前,他第一次见到姑姑就是在此处。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奇异的悲伤,如有切肤之痛。
他从来都只愿意独自在月下饮啄离别的孤独,此刻却发觉自己竟很想姑姑能在这里陪伴。
独孤云真的走了过来。
临别的夜晚,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总熬夜的话对身体可不好……”独孤云以很宠溺的眼神望来,“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凉了的饭菜要热一热再吃,衣服脏了破了要及时更换,酒要少喝些,即便非喝不可也不要经常喝醉,生病了不要硬撑,也不要成天跟别人争强斗勇,天冷了要多加衣服,还有……”
独孤云就像是慈母在叮嘱将要出行的游子,她的话声渐渐被她自己的眼泪淹没。
独孤败觉得心里很堵,有一股热气直接从胸臆间冲往心里,而有一种液体也尝试着朝眼眶处涌去。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
何曾有人像母亲一般关怀过他?
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分开,而且不是生离,是死别。
他的生母,又是在何处?
他甚至不知道母亲的名字,生母除了给他生命就只给他留下了一片空白。
他的身躯忽然剧烈地一震,眼泪终究没有流下——
“独孤败早已只会流血。”
他缓缓起身,垂首说了一声:“我去睡了,姑姑。”
他走得很快,就像是害怕自己忽然改变主意停下一般。
独孤云轻轻走过去,坐在独孤败方才坐过的地方,她仰望星空,泪已尽,回味着短暂几天的相聚与悲欢。
这是她最后的夜晚,已舍不得用来睡觉,只有泛滥在回忆里。
☆☆☆☆☆
天空和大地由远及近地崩毁,井口将是最后被毁灭的地方。
独孤败和独孤云的气色看起来都很好。
独孤家的儿女绝不会在别离之时哭哭啼啼,表现出小儿女的情态,英雄的后代,有着铁铸的心。
独孤败站在井口处,剑匣背在背上,做最后一次回头:“姑姑,你说过要告诉我最后一个秘密。”
“其实……我就是你的生母。”独孤云显得很是坦荼?像是解除了多年的枷锁。
独孤败如被雷击,身体不住地颤抖,嘴唇忽然发白,眼眶剧烈地跳动。
他已说不出半个字,尽管他很想冲过去抱住独孤云大喊一声娘亲。
他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他现在再返回与娘亲同死,岂不是辜负了娘亲的良苦用心。
独孤云笑着挥手:“孩子,好走!”
刹那,她身周围的时空带着她的人一同破碎,变得迷蒙如雾。
独孤败原来是一个不伦而生的孩子,可独孤云还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同母异父的姐姐成婚。
——因为独孤云就是一朵云,追逐幸福的风吹来,没有什么能挡住云的脚步。
独孤败惨然一笑:“娘啊,这几天,我已很满足!”
他毅然转身,跳入了井口。
他又从另一个井口冲出,亭台无恙,恍如一梦。
这一梦之间,却是独孤败永世难忘的。无父无母的他,找到了生父生母,洗雪了生父的污名,得到了母亲的关怀。
这绝不是梦。
独孤败已看到了陆云双和跟在她身后的薛不凡。
任何人都看得出陆云双的焦急,她的嘴唇都已发白,手脚都冰凉。她是在为独孤败担心。
薛不凡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他将镜天之井唯有独孤败能入的秘密告诉了独孤败,为这事原本已经被陆云双狠狠地斥责了一顿,现在竟又见到独孤败活着出来,他的手捏紧,配合着那样的眼神,述说着他想要狠狠地蹂躏独孤败的冲动。
独孤败走过去,却先朝薛不凡打招呼:“多谢薛大哥,我才能见到姑姑。”
他并不想说出与陆云双至亲姐弟的事实,他要顾及陆云双的感受,也要维护父母的名声。
第八十五章 情仇一笑中
“姑姑要我带话给你。”
还是那样的石凳石桌,梅花树前,已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两人的谈话。
“我娘说了些什么?”陆云双很是期待。
独孤败摊开手,手里是那一块蕴有剑圣传承的冰蓝晶块:“姑姑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这并不是独孤云的原话。那本来是留给他的用来助他成就新一代剑圣的宝物,而他也只不过像是两小无猜的当年送她一颗捡来的漂亮石头一般。
“我一定会珍惜这块蓝色晶石的,我娘的话就只有这些了么?”
陆云双还期待着别着,她幻想着镜花水月里的母亲其实能注意到自己的一切,知晓自己对独孤败的心意并且已替自己说出。
——事情确实如她所料,可是独孤败却要改变那样的事实,现在只有他说的话才是事实。
“当然还有,”独孤败接着说,“姑姑还说薛大哥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叫你不要错过。”
——其实独孤云的原话是:“败儿虽然比你小了些,但绝对是你可以终身依赖的人!”
独孤败还在微笑,竟然还显得很自然。
独孤败撒谎的本领本就是很高的。
可是陆云双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去,淡淡地说道:“薛大哥就算不好,至少也比你这个酒鬼好多了。”
独孤败继续笑:“酒鬼已不想再留,我想酒鬼也不会再回来了。”
“酒鬼也应该有家,为什么说不回家的话?”陆云双在挽留,即便机会渺茫,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她还是希望能常相见。
“酒鬼没有家,就算有家,也是酒乡。只可惜陆庄主向来舍不得庄里的美酒让我这个酒鬼糟蹋。我真的该回家了,家里还有我的妻子。”
独孤败一笑转身,如飞而走。
他的笑是怎样一种笑?他只是知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日子已经远去,比梦都还要飘渺难觅。就算陆云双还是当年的陆云双,独孤败却早已不是当初的独孤败了。
陆云双动也没动地站着。
——我真的回家了,家里还有我的妻子。
她忽然惨然一笑:“你从来不属于这里,我何必要强留?”
☆☆☆☆☆
陆家庄庄门高大,龙凤石门前,雄师雕塑一对。
薛不凡带着他的剑,等到了独孤败。
薛不凡紧握手里的剑,咬牙切齿,冷声说道:“就算是死,我也要为苍师弟、李师弟报仇!”
谁都能从他悲愤的声音中听出他的决心,他已准备拼命!
独孤败不想侮辱这个要为兄弟拼命的男人,但还是点出了事实:“你绝没有可能胜我,你不该来送死。”
薛不凡冷笑:“我已不想再当懦夫!”
——有仇必报真君子!他已忍得太久,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试图放下自己的仇恨。他为这个女人付出的已足够多。
“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独孤败想出了法子既不损薛不凡颜面,又能从这段怨仇中逃离,“只要你喝酒能胜过我,我就心甘情愿将性命交给你。”
尽管薛不凡不喜欢这样的方式——这样看起来两人的情感倒是极好了,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想要报仇,以及报复嫉恨,这都是唯一的机会。
拼酒得选一个好场所。
鹦鹉楼就是一个不错的场所,不光是陈年的竹叶青远近驰名,这里的姑娘也都是千娇百媚。
一张桌子,十二个座位,除了独孤败和薛不凡,还有十位是鹦鹉楼最漂亮的姑娘。
谁都知道独孤败得罪不起,单凭“独孤败”这三个字就能吃遍大江南北。
薛不凡眉头紧锁,他向来是不到这种地方来的,当然是为了在陆云双面前有一个好印象。
可是今天他来了,被独孤败带来了。
——因为他要报仇。
为了报仇而嫖妓,这个理由说出去只会笑歪别人的嘴巴。
真实的理由往往听起来都比较可笑,虚假的借口听起来总是那么的真实。
除了坐着的姑娘,还有站着的姑娘。
独孤败腿上坐着的那个姑娘手里拈着花瓣,他左首的姑娘端着金樽,右首的姑娘捧着银盏,后面更有四个姑娘高举着四叶蒲扇给他扇风。
看样子独孤败是常来这种地方的,很习惯这里的享受。
薛不凡先喝了两杯酒,才镇定下来,大声说道:“你到底比不比?”
“当然要比,你喝一杯,我就喝十杯,喝到谁先死为止!”独孤败满脸笑意,故意看不起薛不凡。
“不需要你让我,咱们一杯对一杯!”
“好,这才像个男人!”
于是乎觥筹交错,喝到酣时,甚至连是来报仇的目的就给忘了。
一醉解千愁。
非但解愁,还解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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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不凡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光溜溜的泥鳅,怀里搂着的是一个赤裸的姑娘。
他发现自己连这个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终于稍微能理解什么叫做寂寞——当你宿醉醒来,枕边的女人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薛不凡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偷偷摸摸地溜走。
溜到廊上,他就看见亭子里面的独孤败,仍然在喝酒的独孤败,醉卧花间的独孤败。
他已喝了一夜。
就算是在花丛中,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地遥远,将自己的内心藏入酒中。
薛不凡走了过去,忽然拔出剑,寒光四射,剑芒光晕上下流转。他大声呼喝:“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那些姑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怕死,坐在独孤败腿上的姑娘吃吃笑道:“有独孤大爷在此,能让你动我们分毫么?”
这并不只是拍马屁,这是事实,由于很像是在拍马屁,所以独孤败觉得很舒服。
谁都喜欢被拍马屁的。
可是独孤败接下来的话却很是煞风景:“薛大哥就是我大哥,他要杀谁我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会出手相助!”
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姑娘们都很知趣的走开了,走得不远也不近,刚好能看见亭子里的情况。
她们的眼里都发着光,她们都喜欢看男人为自己拼命。即便现在这两个男人不是在为自己拼命,也值得一看那将要溢出的鲜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拼酒是你输了。”独孤败的话很直接。
“是。”薛不凡的话也很直接。
“那你为何还拿剑指着我?”独孤败脸上有笑,笑得并不愉快。
薛不凡收回了剑,寒意锐减,甚至杀气都收敛了几分。
独孤败又斟好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薛不凡,一杯自己喝下肚。
薛不凡没有喝酒,他现在看见酒就想呕。
独孤败也没有管他喝不喝酒,只是带着醉意问他:“昨晚过得如何?”
“我不记得!”薛不凡说的是事实。
“何必要记得?”独孤败继续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