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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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向当中穿着皮衣的细小个子指去,道:“你?”
这细小个子应声道:“亥时属水,癸亥。”
黑衣人指向满面胡须的凶悍大汉道:“你!”
凶悍大汉应声道:“戌时属土,王戌。”
黑衣人手指移向那个白衣人道:“你!”
白衣人道:“酉时属金,辛酉。”
黑衣人略略停顿,才突然指向金环束发的贵公子道:“你!”
贵公子应声道:“申时属金,庚申。”
黑衣人指向蹲在墙角,白发锦衣的胖老人道:“你!”
胖老人头也不抬,先是诡邪地笑一声,才道:“未时属火,已未。”
凶悍大汉接着鹰视,厉声道:“你呢?”
他喝问的自然是当中的黑衣人了。
黑衣人阴声细气地道:“我么?嘿,嘿,老夫俞百乾。只不知这儿可有哪一位不相信的么?”
锦衣白发的胖老人站起身,露出他那张红润异常的面孔。他不但满头皆白,连两道眉毛亦是雪白。是以衬托起他婴儿般红润的面色,反而格外刺眼.而且有一般诡异的难测的味道。
他溜了那白衣人一眼道:“谢老二,这一套我觉得烦透啦,你怎么说?”
他的声音甚是尖锐刺耳,与他的外形大不相配。
那个称为谢老二的白衣人应道:“莫老大别烦躁,这是大家公决的办法,照例每次聚会,都要来上一次的。”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倒像是一个十分慈祥的老人的口气。
这两人一问一答,已显示出他们是一对老搭档,而且从他们都具有的诡邪之气看来,不问可知乃是百邪派的人物。
那凶悍大汉双眉一耸,像刀似的浓眉泛射出腾腾杀气,厉声道:“这套规矩,当初你们也是赞同的。”
白衣人反而把按刀的手移开,以示没有敌意,笑道:“方兄的肝火越来越盛啦,这等小事,难道值得吵上一架不成?”
“兄弟从不吵架。”姓方的凶悍大汉道:“要就是出手相拼,不死不休。”
白发锦衣的莫老大道:“得啦,得啦,咱们正事未谈,就先打起来,像什么话呢?”
他的声音本来尖锐刺耳之极,可是这刻却变得十分柔和,简直与谢老二一样,难以辨认出来。
“你们究竟哪一个是山精莫问天,哪一个是木客谢人愁?为什么不像我这样,光明正大的露面呢?”
白眉自发而又肥胖的莫问大哈哈一笑道:“兄弟可实在不敢认定你老哥就是霹雳手方雷兄,据我所知,你们穷凶帮中,有两位仁兄大可以冒充是你。”
霹雳手方雷哼了一声,转眼望向黑衣人间道:“阁下自称是俞百乾兄,这一回只有你的手掌,与从前一样。老实说,兄弟很怀疑咱们的暗语,有多少证明身份的力量?”
他虽是质问的意思,可是声音和态度,都大见缓和。使人感到这穷凶帮的代表人物,对这个秘寨的领袖俞百乾,实是十分尊重,甚至可说是相当忌惮。
俞百乾道:“这些活多次碰头,总不免会提一提。其实呢,我是俞百乾也好,不是也好,总是有资格参与聚会之人,凭这一点,也就够了。”
这时厅堂内只有两个人未曾说话,一个是皮衣皮帽的细小个子,一是金环束发的贵公子。
不过可没有人询问他们的来历,生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如果人家自己不说出来,别人便置之不理。
俞百乾的手缩回披风内,现在只能看见他那瘦长如马,布满了皱纹的面孔了。他的态度变得轻松起来,在厅堂随意地来回走动了四五趟,才道:“咱们邪凶秘毒四大门派,每次集会时,赴约之人,都属各派顶尖人物。何以见得呢,因为咱们每次,都有一个不同的方法,测验各人功力。在未通过试验以前,咱们从不谈论秘密。”
别人都不做声,无不注意遵听。
俞百乾停歇一下,才又道:“今天各位的暗号都答对了,兄弟在未举行测验之前,先报告一件事,就是咱们的共同敌人孤剑独行朱一涛,现下正是在京师地面,而且与咱们的穷凶帮,百邪派以及敝寨有过接触了。”
俞百乾的话,自然只是开场白而已。所以在场之人,无不或多或少地改变神情,齐向这位领导秘寨,数十年来形迹隐秘无比的黑衣人注目。
要知俞百乾乃是秘寨的第一号头子,此派以秘为名,不想而知凡是该派之人全都行踪隐秘,难得被人碰到的,而这一派的首脑,当然比别人更加神秘难测,事实上亦是如此,据说数十年来,江湖上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秘寨人数不少,势力颇强,寨内高手甚多,是以在武林之中,被列邪凶秘毒四大邪派之一。
在对外交涉往来之时,秘寨总是由第二号的尚人谋,第三号的牟通两人出面。俞百乾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
因此,在纷坛的传说中,其中有一则说秘寨根本没有俞召乾这样人物,乃是尚人谋和牟通创造出来的。
但这一则传言,大凡是真有地位身份的名家高手,均不采信。因为俞百乾的成名,早在四十年前,而尚人谋,牟通二人,才不过是近三十年来,方继承主脑人物的地位。如果俞百乾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则必是尚牟二人前一辈之人所为。
有一个最秘密的传说,则是说俞百乾在四大邪派之中,高居首位,而俞百乾本人,由于各方面都臻炉火纯青的境地,是以多年来都隐秘在某一个正大门派之中,并且还是三仙四佛中的一员。
这个传说,朱一涛极力相信,因为三仙四佛中,最有威望的是法华上人。当日法华上人竟欣然同意朱一涛考察三仙四佛的身份。戒刀头陀是四佛之一,被考察通过试验之后,也表示欢喜。可见得连他们自己,亦相信此一传说的可能性了。
俞百乾两道锐利如剑,精光似的目光,在众人面上都巡视过之后,才又说道:“由于他目下尚在咱们监视之下,是以今日咱们大会上,他不可能混得人来参加,除非他有分身的神通,否则绝无可能。”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听众,其中有两人听了竟点起头来,别的人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可是在他们的眼神和态度上,显然都有轻松了不少的意思。
俞百乾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一直走到霹雳手方雷面前,一语不发地交
莫问天那张肥胖红润的面上,堆起诡笑,转眼向那全身上下都包裹在毛皮中的细小个子望去,厉声直“你尊驾一定是蛇蝎美人林幽姑娘了,是也不是?”
那个小个子直到这时,才抬起头而把面孔完全露出来。纵是如此,众人也只能看见她面孔的大部分而已,尚有一小部分,被皮帽兜遮住。不过卑单露出来的部分。可看出她长得相当漂亮,特别是白得惊人。
这个漂亮的女人说道:“莫兄如果认不出我的话,那么你一定是个冒牌货了。”
莫问天道:“暖,别开玩笑。兄弟再长几个胆子,亦不敢跟你要好,自问也没有资格。所以纵然没认出林姑娘,仍然算不了奇怪之事。”
蛇蝎美人林幽吃吃笑道:“好吧,莫兄有何见教?”
莫问天道:“俞老哥交给兄弟一只锦盒,兄弟总算是勉强接住了,但是盒子内是什么物事,不但大家想知道,兄弟也想得知。只是自揣才疏学浅,实是浪得虚名而已,哪里有本事扫·开这只锦盒呢?兄弟想来想去,唯有林姑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林幽摇摇头,干脆地道:“这只烫手山芋,别丢给我。”
莫间天诡笑道:“但只有你罩得住呀……”
话声未歇,突然一扬手,那只锦盒,直向林幽飞去。
人人看得清楚,只见那只锦盒,去势甚缓,而且有点儿颠摆,好像力道已尽,随时会掉在地上一般。
事实上这枚锦盒当然不会中途掉落,莫问天乃是当众露了一手,而且是道道地地的百邪派秘传心法,在这枚小小的锦盒上,所蕴蓄的力道和势力,极是诡异难测,如是冒失伸手去接,不但难以接住,动辄尚有受伤之虞。
蛇蝎美人林幽等到那锦盒已到了面门之时,才迅即仰头闪避,同时挥掌一拍,口中娇声喝道:“还是让别人打开吧!”
她的手掌并没有当真击中盒子,却以一股内力,托住锦盒,呼一声向金环束发的贵公子飞去。
众人看了她这一手,更无怀疑,晓得她必是大毒门最著名的首脑人物之一,纵然不是蛇蝎美人林幽本人,但无论在地位和功夫上,都不会比林幽低多少。
要知若不是一流高手,岂能纯以内劲,就按下莫问天的诡奇手法,至于她转推给那个贵公子模样之人,其中却是大有文章。
只见那全无表情的贵公子,一伸手就抓住锦盒,阴沉沉地扫瞥众人一眼,最后落在蛇蝎美人林幽面上。
林幽吃吃笑道:“冯郎,我们有多久不见啦?”
木客谢人愁接口问道:“这一位当真是你大毒门中的毒郎君冯不良兄么?”
林幽故作不悦之态,问道:“他有什么地方不像了?”
谢人愁道:“那倒不是不像,而是听、冯兄庄两年前,曾经与孤剑独行朱一涛会过面,兄弟不过是急于想知道这个传说可靠不可靠?如果真有其事,经过情形究竟如何?”
全场之人,包括俞百乾在内,都注视着毒郎君冯不良,显然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感到莫大兴趣。
冯不良道:“兄弟如果不奉告的话,谢兄可敢去问问朱一涛么?”
他的声音态度,都十分阴险,叫人听了感到很不舒服。
谢人愁发出一阵和蔼的笑容,若是只听其声,必定以为是个忠厚可亲的长者,但事实上他只是百邪派中,著名的“双侠”之一,他笑完之后,才道:“如果冯兄不肯见告,可想而知那过程一定毫不精彩,兄弟听不听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恰恰相反,那一次的见面,简直可称为精彩绝沦,如今回想起来,兄弟虽然略有挫败,但毫不丢人。”
蛇蝎美人林幽接口道:“你意思是说,当日与朱一涛那一次,竟是虽败犹荣么?”
“是的。”冯不良道:“不怕各位见笑,兄弟自问斗不过这个恶人,因此,那一次我与他拼斗了三日三夜之久,自感实是平生杰作。”
众人显然都大感兴趣,个个侧耳住目,厅堂内原是阴森森一片,至此气氛为之大变。
领袖群邪的俞百乾当下开口道:“冯兄既是曾与朱一涛激斗三昼夜之久,当真是值得自傲之事了。假如冯兄肯说出当日经过,则以后咱们对付起这厮之时,可以知己知波,定收事半功倍之效。”他轻易不说话,这一开口,纵然是强横自傲之辈,亦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毒郎君冯不良向俞百乾点点头,道:“俞老哥问到了,小弟岂敢不坦白奉告。三年以前,朱一涛突然在山西太原地面出现,兄弟刚好从塞外采药返家,也是路经该地,但兄弟常年在北方行走,是以当地有些耳目,查悉朱一涛出现之事。”
在场之人,无不知道大毒门分为南北两支,南支是蛇蝎美人为首,手下男女俱有,用毒之法,走的是阴柔诡秘的路子,北支则以毒郎君冯不良为首,用毒功夫以猛笃为上。
事实上所谓阴柔或猛骛的路子,只下过是他们毒门中人自家区分而已,在外人看来,毒郎君冯不良这一支,使毒之际;仍然十分阴诡不测,怎样也找不到一丝猛骛之气。
这会儿没有一个人做声,以免岔开他的话题。
毒郎君冯不良向林幽望了一眼道:“可惜那时候来不及通知林师姊你,所以小弟所摆下的诸天神蛊大阵,终于没能将朱一涛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