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第7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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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只打着青红双色旗帜的大队车马,也来到了轮台城城外,早早得到前骑接应消息的城中军民,早就侯在城下翘首以待,这是安西都护府这两年间,第一次接到来自国中的大规模补给,之前都是走东边草原上,零敲碎打的输送维持着。
要知道这数千里距离的补给,在路上消耗的可比实际送到的多上不知多少倍,衣粮或许还可以通过屯垦自猎蚕桑勉强补足一些,但是军器甲仗的消耗,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地的军工锻铁自造,也就勉强修缮补充一些刀箭之属,但是大宗的还得靠国内朝中。
还有盐茶油酒的日常生活所需,林林总总不概述论。不比国内那些军镇戍防,随时可以轻易从附近人烟稠密的望要郡县获得劳役财赋乃至物资上的补充,安西虽然有商路之近利,但国手的都是一些不足吃用的贵货,有时候有钱也未必有处花销的。所谓边州远军的输送之苦,可想而知。
因此前来的车队,一道城门下,就被一拥而上帮忙的人头和身影,欢天喜地的围了起来。
“这么快就过来了……”
“还有现成的火器和罐头啊……”
惊喜的声音,虽然规格看起来很杂,但是数量上确实着实不少。
火器之利就不用说了,对主要以屯垦戍守任务为主的俄边军来说,只要有一个基数的火器,就可以轻易和数倍的犯敌周旋上很长一段时间。
罐头和压缩口粮就更不用说了,可以在作战中坚持更久,跑的更远,节省更多的人力,而不用当心后路,而且这些东西放上一两年照样还可以用来度饥荒。
“这可是枢密大人的主张,大军班师前,以全权处置大使之名,把河陇战后的剩余物资,全先送过来急用了……”
“这次过来,还会有一套制作简易的罐头和压缩口粮的器械,在没河水激流的地方也无妨,用骡子驱动就好了……”
“本来是随军使用的,也一并转给你们……因为东西大件沉重,所以还落在后头”
作为阿巴斯王朝的发源地和经济人口最发达稠密的地区,呼罗珊是阿巴斯王朝的另一个心脏。
而木鹿城,沙海边缘绿洲草原的明珠,阿拉伯人征战扩张史中的一座丰碑,距离它被真主信徒的军队征服在脚下,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是各种自古沿袭下来的其他宗教和文明的痕迹,还是顽强的存留在某些地方,因为这里聚集着大量既非阿拉比亚人也非穆斯林的人口。
随着,
第二次祷告的在城中大街小巷中回荡,大量虔诚的人群聚集在城外一座建筑里,这里有别于那些圆顶的清真寺,是一座陵墓,意味先驱和圣者的安息之处。
陵墓的核心是一个用土坯和贴砖镶嵌成的,上圆下方的球锥形大圆拱顶的阿拉伯式陵墓,方圆只有丈许。
后人在陵墓周围建立起供敬拜的雕花回廊,又逐渐装饰上华丽的陶雕、彩砖镶嵌,饰以花卉及几何图案,将土质的地面铺上平整的石块,如今,粗糙的石板地面,被祈礼者用身体虔诚的打磨成油光滑亮,
大唐枢密院直属教导军校尉李睿也混在其中,虔诚而安逸的表情,让他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睿的官身全称是枢密院直属教导军安西协派差遣校尉,他们在安西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主要负责从多个方面协助安西都护郭臬,重建整训安西军事状况,随整训告一段落后,就转为这些新编营团的骨干军官,继续带队。
所以他们任职的虽然是安西军,但是军籍却属于卫军或是北军。只是按照安西军的体制,同比考核而已。
而李睿是在回纥内乱后,才被差遣到安西的,那场不成熟的策划,待到总府大人一会来就自然烟消云散了。相关人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严厉惩罚,对某些人的下场来说,死,反而是一种比较轻松的解脱,相比之下,变相的流放安西,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据说中受降城的丰原防御使外逃草原,然后等待过往商队在靠近回纥的沙漠里,找到他一行亲信心腹的时候,只剩下一团团难以识别的肉酱,虽然以马贼劫杀结案,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马贼,要吧抢劫的对象剁成肉酱,这显然是不言而喻,而作为附近的原州刺史豆卢未名,家中失火,结果举家上百口无一逃出。
河西北路的上万边军,被下令参加了高适率领的冬季穿越草原的死亡进军。未尝也没有类似变相惩罚的意味在其中。
所谓破坏游戏规则的代价,就要承受相应的结果,报复这种东西,只有胜利者才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停止。
正在养伤的他也不能例外,虽然那位老家人自杀以断绝一切牵连到他身上的可能,但因为这段失踪的经历,让他成为放弃同伴和职守的嫌疑对象,归入有待考察甄别的范畴,伤病初愈的他还是上了差遣安西的名单。
丝毫无法阻止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如潮的愧疚与自责。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年大半时光是在沙尘漫天的巡逻和追逐中度过的,这样他才可以暂且忘却那些那些战死同袍依稀不屈和期盼托付的眼神,,河西拢右的大战,他只能遥望着,零星获得一点自言片语的消息,心情再次被扰动起来。期盼的望着东南,终于等来了某个指令。
现在他的打扮,方巾缠头,白麻的阔口袍,再加上面巾下满把大胡子和被晒的黝黑的肤色,就是一个地道的非阿拉比亚穆斯林。
他还有另一个一个半公开的行动身份,一个仇视巴格达的哈瓦利德派信徒,
哈瓦利德派,也是伊斯兰教众多派系中有名的平民派,也称武装斗争派,相比信奉只有穆罕默德的直系血亲才能当任哈里发的逊尼派,哈瓦利德派认为真主之下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成为哈里发的可能性,哈里发必须是有众多信徒选举出来的。
为了符合这个身份,他甚至和一个哈瓦利德派的伊玛目一起礼拜祈祷,参加说法讲经,通吃同住好几个月。然后他还要学习经商,学习一个特殊器材的操作手段……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深入大食控制的区域,进行一次绝密行动的铺垫和前奏而已。
这个任务,是由枢密院最上层某位大人直接发布的,虽然这位大人时常会发布一些看起来不知所谓,毫无头绪的任务,但是事后都证明了其重要意义,这次显然也不能例外,这也是他洗脱耻辱和愧疚,重新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
他的任务是寻找,接近,破坏和摧毁一座位于木鹿城外的大食人圣墓。陵墓里埋葬的是阿拉比亚世界的一位伟大的名将和先驱曲底波,也称古太白,同时此处也是河中乃至整个大西域穆斯林的精神圣地。
古太白其人勇猛善战,残忍而又富有智慧,擅长利用对手的弱点和嫌隙,借势打力分化击之。连年出兵,先后征服了位于中亚南部的吐火罗(巴里赫)、安国(布哈拉)和花拉子模,河外的中心康国(撒马尔罕)等地,最远抵达喀什葛尔。
他不但是阿拉比亚世界的名将,同样是一个相当残暴的极端传教狂,但凡征服的地区,必强迫当地民众改信伊斯兰教教,到处拆毁拜火祠和佛寺,焚毁经卷和文物,并在废墟上建立清真寺,并将大规模屠杀不肯皈依的教徒填埋在新建的清真寺之下,(见撒马尔罕的考古发掘),什么第六天魔王和他相比,不过是小儿科。
他甚至派士兵住到百姓家中,以监视是否信教和礼拜。又规定星期五到清真寺做礼拜的人,可以得到两个迪勒姆的奖赏。
并强制将当地居民赶出家园,把房子让给来自阿拉伯的移民,令他们与土著女子通婚,以扩大的真主的追随者,强迫富人倾家荡产来大修清真寺。
他带兵在中亚大肆破坏和掳掠,仅从粟特地区就俘掠了10万人,把他们沦为奴隶。同时把大批阿拉伯人迁移到中亚的城市和乡村,他们到处兴修清真寺,开办**学校。后世布哈拉、花刺子模、撒马尔罕等地,最宠变成中亚伊斯兰文化中心,就是他打下的基础。
自此后,来自大食的征服者,多效法其行。
但因为相比当地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沃教、景教、佛教、摩尼教,伊斯兰教实在太年轻和浅薄了,距离穆罕默德立教也不过一两百年,很难让他们放下民族和文化上优越感,去信仰一个沙漠民族的新兴宗教,再加上宗教上严重的歧视和迫害,经济上的残酷压榨,因此,抵抗也是此起彼伏,叛乱不断。
这时一场关于信仰和民族存亡的残酷拉锯对抗。
虽然古太白因为最终因为与继任哈里发的矛盾,兵变不成被部下所杀,但他的武功和成就,还是让他在木鹿(马鲁)的墓和神祠,被周边地区的穆斯林信众,狂热的视为殉教者安息的圣地一般朝拜礼敬。
再次换过一波朝拜的人群后,李睿走了出来,在石池边上进行净手,而这时他的向导,兼助手帕玛兹,走上前来,站在身边对他点了点头。
帕玛兹是特别被挑选出来的,他是栗特人的后裔,布哈拉城中一个作坊的学徒,同时他是当年布哈拉地区,商人和平民反抗阿拉比亚人暴*大起义的幸存者,因为贵族和地主的出卖,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最终失败了,他是从等待焚化的尸堆爬出来。
二十年前,因为阿拉伯人的暴*,布哈拉地区的零星抗税暴动,在当地贵族的纵容和默许下,迅速演变成席卷这个地区的大起义,各地起义者纷纷杀死阿拉比亚人,捣毁清真寺,直到呼罗珊的总督齐亚德武装介入,于是作为当地贵族的上层开始动摇了,他们的初衷是希望通过地区的动荡,让阿拉比亚人更加依赖他们,以换取更好的条件和地位。
虽然那些贵族和富商大户,以胡马特(贵族首领)为首的地方上层,同样憎恨作为征服者的大食人,但是更恐惧的是那些平民、工匠和小商人组成的起义军所展现的力量,他们改弦更张组织了一只上万人的贵族武装,协助阿拉比亚人镇压起义者。并通告自己所属的领地和村庄,严禁他们向起义者提供粮食和人手,乃至任何方式的协助,最终三万多起义者及其眷属被围困在布哈拉城中,在胡马特派人许诺有代价的投降被骗开城门后,进行血流成河的屠城和烧掠,全城几乎被大食人杀光,侥幸活下来的人被吊在城头上慢慢风干。
最终布哈拉城变成一座死城,然后被更多的穆斯林和外来人口填充,变成一座充满伊斯兰化的城市。
因此,帕玛兹残余的生命,只在为了对那些阿拉比亚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和伤害,而获得报复的快感而存在。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好几个夜晚潜入的详细准备,现在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满眼决然、解脱之类复杂表情的帕玛兹,捏着手中的发火管,再次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随机李睿紧步向外走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彻底放弃。当他焦急的等待了两次反转沙漏的时间后,期待已久天崩地裂的巨响,终于在朝拜的人群中轰响。
爆炸的烟尘直上云霄,巨大气浪携带者滚滚碎石尘土,笼罩在人群头上,正在做礼拜的信众猝不及防,死伤无数,被笼罩在烟尘里目不能视,惊慌失措相互拥挤践踏而死的
混在惊惶奔逃人群中的李睿,再次看了眼烟尘的中心,和如临大敌从城中奔跑出来的大食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