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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浣花洗剑录-第34章

小说: 浣花洗剑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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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儿道:“是谁教她的武功?她若捕鱼为生,怎会有人教她武功?这些事你都不觉奇怪?”牛铁娃咧嘴笑道:“奇怪什么?”

方宝儿叹息一声,再也不和他说了。

两人夜岸上等了许久,中铁娃先是克在岸边,东张西望,到后来竞倒下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方宝儿瞧着他,摇头苦笑道:“这真是个有福气的人……”仰首望去,夜幕已垂,星已升起。

但中铁兰却仍踪影不见,方宝儿暗叹道:“莫非她怕我们到她家去,竟乘机悄悄溜了?”

他自身的烦恼已不少,再加上这件事,委实头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有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呆呆地出神。

只见他小脸上虽仍充满稚气,大大的眼睛里,却己充满了成人的忧虑,手里不知在哪里捡了段树枝,在泥地上划了无数个圈子,有的圈子大,有的圈子小,大圈子里还有小圈子,无数个圈子外有个框子,框子外还有个大框子……无论是谁,也猜不出他画的究竟是什么?

就连他自己口中,也在喃喃问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究竟在哪里?在哪里?”

突听身后一人冷笑道:“在这里!”

方宝儿真是吓了—跳,从石头上跌了下去,回头而望,只见夜色中,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

此人行动虽然无声,但身形却是又高又大,几乎与牛铁娃不相上下,相貌也生得十分威武堂皇,衣衫也穿得极为华丽适体,只是此刻他头发已被扯乱,胡子上满是泥巴,那些华丽适体的衣衫,更满是泥土污水,似乎被人追得跌入泥潭,又爬起再逃,才逃到这里。

方宝儿道:“你……你是谁?”

那大汉沉声道:“你小小年纪,也不必问我来历。”

他神情虽是那般狼狈,但言语举止间,却还作出威严尊贵之态,教人万万不敢轻视于他。

方宝几自地上站起,瞪着眼瞧他,油钢道:“有……有何见教?”

那大汉伸手一指铁娃的方舟,道:“船是你们的么?”

方宝儿指了指铁娃道:“是……是他的。”

那大汉道:“叫他醒来。”

方宝儿眼睛瞪着他,倒退着走过去唤起铁娃,唤了三次,又踢了一脚,铁娃方自醒来,一骨碌翻身跳起,揉着眼眶,道:“老三回来了么?”突然瞧见那汉子,大声道:“你……你是谁?”

那大汉道:“你不必管我是谁?快将船放下,载我去前面,本将军自然重重有赏,否则……哼哼!”

牛铁娃眼睛瞪得更大了,脱口道:“你……你是将军?”

那大汉道:“乖听话。”

牛铁娃例嘴笑道:“我常听说故事的说起将军,不想今日竞见着一个,但……但怎么没有故事里将军的威风?”

那大汉道:“呆子,故事里将军,怎能和真将军相比?”大步走到方舟旁,道:“快开船。”

牛铁娃忽然大笑道:“不行,你虽是将军,我也不能开船。”

那大汉怒道:“为什么?”

牛铁娃道:“我还要等人。”

那大汉皱了皱眉,缓缓道:“你等的可是……”

牛铁妓忍不住接道:“我等我妹子铁兰。”

那大汉笑道:“你是等她么?哈哈,她不会来的,但你快些开船,本将军可带你去寻她。”中铁娃大喜道:“真的?……真的?”他第二个“真的”,乃是问宝儿。

方宝儿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此刻也只是点了点头。

牛铁娃狂喜道:“好,你带我去……你带我去……”抬起双臂,将那只方舟推入水中。

那大汉小心翼翼走了上去,船身一荡,他竞险些跌倒。

牛铁娃忽然紧紧皱起了双眉,摇头道:“不对不对,将军怎会如此不中用?你莫非在骗我?”

那大汉道:“呆子,陆上的将军,在水上自然不行,想昔年赵子龙是何等威风,一上船也要晕了。”

牛铁娃展颜笑道:“不错不错……”将船方自荡开。

忽然间,黑暗中又有一条人影奔来,挥手大呼道:“船家,船家……快些将船摇过来。”

牛铁娃喝道:“你是谁?”

那人大声道:“你莫耍问我来历,快些将我载送到前面,本侯爷自然重重有赏,否则……哼哼!”中铁娃道:“你……你是侯爷?”

那将军道:“咱们快走,莫要理他。”

牛铁娃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是将军,他是侯爷,你也得听他的。”不问皂白,就将船又靠了岸。

方宝儿本待拦阻于他,但转念之间,却又忍住。

只见一条人影,掠上方舟,此人不但语调和前面那人相似,衣饰亦十分考究,此刻神情也是狼狈不堪,只是手里提着箱子,满头须发皆白,年纪也比先前那“将军”大得多,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轻呼—声,白发老人笑道:“不想白马将军李名生竟己光老夫而来了。”

那白马将军李名生亦自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锦衣侯周方周大哥,不知候爷锦衣怎变成如此模样?”

周方笑道:“将军白马怎地也丢了?”

两人同时大笑道:“妙极妙极……”李名生衣袖中突然飞出三点寒屋,直打周方前胸。

也就在这时,周方手提的紫藤箱子里,也突有一道银光急射而出,击向李名生咽喉!

两人同随扑倒,暗器堪堪自头顶飞过。

李名生翻身跃起,歉然笑道:“荒唐荒唐,不想小弟这袖箭机簧竟然失灵,不知可会伤着周大哥?”

周方亦是满面歉然,赔笑道:“该死该死,老夫这百宝箱机簧竟也坏了,幸好未曾伤着,否则老哥哥我岂非百死不足恕罪?”

李名生道:“小弟怀中还有瓶美酒,且与周大哥各分一半,以祝今日之会。”自怀中掏出个酒瓶,自己先喝了几口,双手献给周方。

周方道:“有酒不可无肴,我袋里还有半只烧鸡,也不敢藏私。”果然也掏出半只烧鸡,一人分了一半。

两人同时大笑,道:“清!”周方袍袖一遮,已将半瓶酒泼倒在地,抱着空瓶,仰首痛饮,不住赞道:“好!好酒!”

李名生乘他抬头喝酒,出悄悄将烧鸡抛入水里,空着口上下咀嚼,大声道:“好!好滋味!”

只见烧鸡抛下水,水里立刻冒出一阵青烟,半瓶酒泼下,那一片船板竞整个变成黑色。

两人上船还不到片刻,面上笑容从未消失,但各自已有二次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所用的手法无一不是阴险毒辣之极!

方宝儿与牛铁娃都瞧得呆了。

牛铁娃正待说话,方宝儿已抢先悄声道:“和这种人在一起,还是莫要说话的好,知道么?”

只见两人一个假吃,一个假喝,过了半晌,李名生道:“周大哥那边的买卖未做成,想必要换一边做了?”

周方笑道:“彼此彼此。”

李名生道:“这两日已是剑拔驽张,少不得就得挤个你死我活,周大哥若肯与小弟搭档,想必定可大大做上一票。”

周方播须人笑道:“老夫早有此意。”

李名生道:“要做买卖,不可不整整门面。”遂令铁娃将船上食水盛出,两人洗面梳洗,弄去了身上泥污,衣衫虽未能完整如新,但两人已立时便又神采焕发,看去端的是两条英雄汉子。

方舟顺流而下,例也迅急。

李名生、周方两人后背惧都靠在舱板上,目光的溜溜四下转动,突然。齐笑道:“到了到了……”

方舟靠岸,岸上一片黝暗,但远处却似有火光闪动,明灭闪烁,更使这凄清夜色平添了几许诡秘之意。

周方瞧着宝儿与铁娃,道:“将军不可没有侍卫。”

李名生接口笑道:“候爷也不可没有书童。”伸手一拍牛铁娃:“跟着咱们去吧,去找你妹子。”

方宝儿道:“走!”他明知非去不可,倒不如答应得爽快些,何况,他实在也想。

牛铁娃自然跟着他走,四人上岸,宝儿拉任铁娃,悄声道:“无论遇着什么,都不准开口,记住了。”

四人往火光闪动处走了一箭之地,只见前面竟是一片芦塘,芦花早落,光秃秃的芦苇,有如万根长箭,插遍四野。

芦苇间火光闪动,隐隐还有人语声,摇橹声传了出来。

周方轻笑道:“好个藏身之地……”两人不约而同,将宝儿与铁娃隔在中间,显然彼此都怕对方夜芦苇中施以暗算。

风吹芦苇沙沙作响,四人穿行芦苇间,也不怕惊动别人,走了一半,宝儿突然发觉左右两旁竞都有人蛇行而入,周方、李名生脚步。

顿,别的人也立刻跟着顿住,谁也没有呼喝出声。

李名生道:“这些人只怕也和咱们一样,咱们用不着怕他,反正大家都想混进去,谁也不敢惊动的。”

周方笑道:“不错。”他两人一走,别人果然也跟着走了,一片芦第中,也不知多少人藏在里面。

宝儿暗奇忖道:“这里究竟有何秘密?为何有这许多人赶来这里?唉,不知这和铁娃妹子有无关系?”

周方、李名生对望一眼,已不约而同放了脚步,他两人老奸巨猾,显见是要别人为他们开路。

突见前面芦苇阎,有寒光闪了两闪,显然已有人将埋伏在这里的暗中做翻了,周方拍掌道:“妙极,好身手!”

又走几步,芦苇间水已渐深,显然已到芦塘边缘。

李名生将铁娃救得蹲了下去,周方也矮下身子,只有宝儿站着不动,只因他不必蹲下,水已没及他胸膜。

这时摇橹声,人语声已更是清晰。

李名生、周方屏息静气,听了半晌动静,方自拨开芦苇,探首望了出去,只见一片芦塘,宽广百十文,四面芦苇箭立,有如屏风般将池塘四面围住,池塘里扇面般排开—乙艘方头船,以铁链结在一处,想必是作为水寨之用,已有多时未曾移动,其实池塘吃水不深,这种方头船也根本就难以行动,只是石时有平底轻舟自芦苇间水道荡入穿梭往来于池塘间。

七艘方头船,只有三艘燃着灯火,灯光也不明亮,遥遥望去,只见舱中隐约有人影闪动,整个池塘,虽然瞧不出有何异状,但却笼罩着一种幽秘诡异之气氛,似是随时都可能有变故发生。

突然间,又是一艘轻舟自芦苇阎荡出,舟头斜姚着盏粉红灯笼,—条青衣人影,半伏在船头,身材甚是窃宛,一阵风吹动,她侧起头掠了掠头发,灯笼光将她半边脸照得清清楚楚,赫然正是牛铁兰。

牛铁娃嘴立刻张大了,但呼声还未发出,就被方宝儿在腰间上重重捏了一把,疼得他直例嘴,总算压住了声音。

这条平底轻舟笔直驶向中央的方头船,到了近前,牛铁兰一跃而上,轻功果然有些火候。

牛铁娃呼声虽未发出,但嘴却也合不拢了。充满惊讶的目光中,似乎在说:“铁兰怎会在这里?她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他纵然天真,那白马将军说耍带他来见铁兰,他也是不相信的,哪知在这里却真的见着了铁兰,真是他做梦也末想到的事。

牛铁兰走进船舱没有多久,舱里突然发出一声怒喝,一阵乒乓叮当之碗盘碎裂声,显见舱中有人暴怒起来。

接着,隐约也可听到中铁兰的劝慰声,但那人犹自怒喝道:“拜山?想不到他们真敢来拜山,我姜风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去,从此也不用混了!”语声高吭洪亮,隔着老远听来都有些震耳。

过了半晌,那姜风的声音又道:“各位莫笑话我,我脾气实是躁,但那小兔崽子,也实在太欺负人!”

然后一阵笑语声,劝慰声,那姜风笑道:“好,我不生气,铁兰小乖乖,来,让我……”语声渐渐含糊不清。

牛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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