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1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万老夫人一生中,简直从未见到有人轻功如此惊人!
’她暗中在心里付量着,纵是方宝玉、白水官主,甚至连昔日的紫衣侯都包括在内,轻功都未必胜过此人。她自然只有完全放弃“逃”的打算。
她自知能逃走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那怪物已走入丛林。
“他”一边走,边喃喃的咒着:
“妖精……总有一天……到了那一天,我就要将你那一身细皮的肉,一寸寸割下来。
走了许久,突然驻足,道:“到了,就是这里。”
万老夫人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她真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在这荒岛的中央,繁密的丛林中,她竟看到了一艘船,船身虽已破烂不堪,但却的的确确是艘船。
说它是艘船,也许并不十分恰当,只因这船实际已只剩下半艘,但这半艘船的体积,已比万老夫人所乘的那艘船大得多。
这蹬残破的船,此刻就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后面是一片山壁,一注小小的瀑布,从山上潺潺流下。
船边十尺,山下水旁,还搭着间小小的屋子,是用树木和柳林搭成的,虽然简陋,但却颇具匠心。
此刻朝阳韧升,林中木叶上露珠未干,被朝阳一映,有如无数粒七彩斑派闪闪生光的珍珠。
而就在这多彩的天地中,无人的荒岛上,骤然见到这巨大的船,精巧的茅屋,万老夫人当真瞧得呆了!
突然间,残破而巨大的船身后,传出一阵歌声。
歌声轻柔、美妙,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万老夫人虽听不出歌词,但却听出这歌声中齐满了对人生的欢愉,幸福的撞慷,未来的希望。
妖精?妖精怎唱得出如此动人的歌声?
就在这悠扬的歌声中,突然有一面帆,自那残破的船身上,唯一剩下的一只桅杆上缓缓升了起来。
朝阳,映着这面巨大的帆,发出了辉煌的光采。
这赫然正是五色锦帆。
方宝玉大步走上了天梯。
他每走一步,距离那谜般的自水官进了一步——也许距离死它也进了一步,但此刻他已无法回头,无法驻足。
山颠,迷雾更浓。
就在这片迷雾中,包藏了无数神秘的传说。
而此刻,方宝玉已走入了迷雾。
营日君临天下武林的五色锦帆,此刻竟会在这荒岛上出现,万老夫人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来。
在她眼中,这委实已无异神迹!
五色锦帆已完全升起了。
这面昔日曾象征着无上权威,无比的巨帆,虽然经历着伤心的劫难,但此刻在朝阳下,并末显出丝毫残破。
于是,在帆的辉煌覆翼下,就连这艘破被的船,也突然变得光辉起来,风吹锦帆,船似欲乘风而去。
在这一瞬间,万老夫人竟忘了惊恐,志了一切,痴痴的瞧着这面钻帆,脚下不由自主,一步步走了过去。
欲声突然停顿。
辉煌的五色锦帆下,出观了条辉煌的人影。
只见这人秀发如柔云流水,披散在双肩,明酵如秋水明星,纵是霸绝天下的五色帆,也夺不去它的光采。
万老夫人终于忍不住脱口惊呼。
“水天姬!”
她再出想不到那怪物口中的妖精,竟是水天姬!
水天姬瞧见万老夫人,目光中也不禁露出了炼奇与迷悯,但她那丰满而柔软的樱唇旁,瞬即泛起了笑容。
经过了七年辛苦多难的岁月,她的美艳并末丝毫消失,她的笑容也仍是那么迷人,足以勾去任何人的魂魄。她身上穿着的是短袍,是以乌羽和柳叶缀成的,线条简单而明悦,颜色却是复杂而绚丽。此刻这短袍穿在她身上,更是显得说不出的美丽;短袍下露出的那一双玉腿,修长、晶莹,毫无理疵。
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的线条比这双腿更柔和,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比这双腿更令人动心。
万老夫人虽是女人,但面对着这艳绝人寰的美人,面对着这眩目的笑容,熔目的腿,也不禁变得有些失魂落魄了。
只听水天姬银铃般轻笑道;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在这荒岛上,居然也会遇着故人…。.万老夫人,瞧!你又发福了,这些年来,你日子过的必定很好。”
万老夫人道:“我……我……”
水天姬笑道:“你只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吧?”
万老夫人道:“我,我……”
水天姬走下船,媚笑道:“多年不见,现在你难道除了‘我’宇,就不会说别的话了么?”
万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我这是做梦?”
随着这一声长叹,她肩上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
水天姬眼波这才从万老夫人的面上移向这些食物,又从这些食物移向眼睛发直的怪人,轻笑道:“很好,你果然听话得很,没有偷吃。”
那怪物道:哼!”
水天姬格格笑道:“没有偷吃很多,只偷吃了两口。”
她回眸向万老夫人一笑,道:“你不知道,在这荒岛上,日子过得有多苦,能有海鸟飞过,能有鱼蟹上钩,就算是这一天走运了,所以……”
她又瞟了那怪物一眼,接着笑道:“就连我们大名鼎鼎的一代高僧——迦星大师,若是瞧见了好吃的东西,也忍不住要偷吃了。”
万老夫人又吓了一跳,失声道:“枷屋大师?他就是枷星大师?”
水天姬道:“如假包换,一点不错。”
万老夫人扭转头,睁大眼睛,瞪着这怪物。
这昔日名动天下的异僧伽星大师,此刻竞变成如此模样!
他的黔持、严肃,他的光芒、威仪,甚至连他的阴狠、深沉,此刻竞全都不见了,丝毫没有剩下。
他所有的—切,却已被那无情的岁月,无情的饥饿,摧残殆尽,超凡的异像,此刻竟变得有如贪婪的野兽。
这变化,令人不得不感概万分!纵是万老夫人,心中除了惊异之外,也不由得生出·丝怜悯与同情。
枷星大师站在那里,面上却无丝毫表情——除了本能有限的几种刺激外,他整中人,都似已麻木。
万老夫人喃喃道:“天呀……天呀!这会是真的?”
水天姬轻轻—叹,道:“我也但愿不是真的才好。”
万老大人道:“枷星大师……这会是枷星大师?”
水天姬道:“亏得是伽星大师……这然年来,若不是他想尽千方百计,找来吃的,我们三个,只怕都要被饿死了。”
万老夫人怔了一怔,道:“三个?”
水天姬一笑道:“不错,三个。”
万老夫人转目望去,风吹木叶,哪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忍不住又脱口问道:“还有一位是淮?”
水天姬笑道:“你见着他时,就会认得的。”
万老夫人道:“你……他在哪里?”
水天姬道:“就在这里,只可惜你瞧不见他……”
忽然一叹,接道:“我也瞧不见他。”
万老夫人又怔住了,道:“你……你也瞧不见他?”
水天姬道:“嗯!”
万老夫人骇然道:“莫非他……他是……”
水天姬笑道:“他既不是怪物,也不会隐身。”
万老夫人道:“那……那为什么?”
水天姬道:“他就在这里面,你瞧得见么?”
万老夫人随着她手指瞧去,这才发现这艘残破不堪的船,居然还有一间完完整整的船舱。
她立刻就瞧出了这是个铁的船舱。
水天姬叹道:“若不是他在里面,我们又怎会去花那许多气力将船搬上来……你可知道将这半艘船搬来这里,费了多久时间?”
万老夫人道:“十天?……二十天?”
水天姬笑道:“一年。”
她笑容虽仍那么美艳,却已有些凄凉的意昧,突然挥手道:“你去吧,该吃的时候再吃。”
枷星大师又咬了咬牙,瞧了那些食物一眼,缓缓转过身子,突然放开大步,头也不回的去了。
万老夫人呆呆地瞧着水天姬,瞧着这美丽而神奇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佩服你了。”
水天姬笑道:“哦!是吗?”
万老夫人道:“我真猜不透你是用什么法子将伽星大师这样厉害的角色制住的?他居然真的如此服帖你。”
水天姬笑道:“世上还有我制服不住的男人么?”
突然转身,轻掠亡船,对着个圆圆的管子,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有好东西吃。”
那管子里也传出了语声,道:“是不是有……””
水天姬柔声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你做完了今天的早课,我自然会将一切事告诉你的,知道么?”
那管子里人声道:“好,我听你的。”
水天姬笑道:“这样才乖,我替你去弄好东西吃。”
荒岛上的一切,都是多采而奇妙的,而那小小茅屋中的一切,其多采与奇妙,竟也不在外面的世界之下;
茅屋中有大海龟壳做的桌子,有珍奇的、眩目的,各式各样的贝壳所策。成的杯、壶用具、摆设。
角落中还有张以五色帆布所制成的吊床。
万老夫人走进茅屋,又不禁四道:“想不到在这策岛上,也能过得这么舒服!”
水天姬笑道
“舒服?”笑容渐渐消失,缓缓道:“纵然这里有世上一切好东西,但却有一件最坏的,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也抵不过这件最坏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万老夫人道:“是……是饥饿?”
水天姬道:“比饥饿更坏。”
万老夫人道:“是病痛?是寒冷?是惧怕?”
水天姬道:“这些都算不得是世上最坏的”
万老夫人叹道:“若听这些还不是世上最环的事,我可真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别的事能比这些事更坏的了。”
水天姬幽幽一叹,道:“告诉你,世上最最坏的,就是寂寞。”
万老夫人默然半晌,喃喃道:“寂寞……不错。”
她仔细咀嚼这“寂寞”两字,心里仿佛已泛出一种苦涩的味道,不错——“寂寞”,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寂寞能令人憔悴?更何况是青春的寂寞——七年,无论对谁说来,都是段太长的日子。
水天姬目光自门口望了出去。
门外,那五色锦帆仍在阳光下灿烂着。
水天姬道:“这些年来,每天清晨,我便将这五色锦帆升起,日落时,又将它收下,为的虽然是打发这寂寞的岁月,但……但…—”
万老夫人道:“但不知不觉间,你也对这五色锦帆,生出了情感。”
水天姬缓缓顿首,道:“不错,你又怎会……”
万老夫人截口笑道:“你莫忘了,我老婆子虽是个无用的老废物,但活了这么多年,对人情世故,多少总比别人懂得多些。”
水天姬嫣然一笑,道:“在寂寞中,能有个通达人情世故的人聊聊天,那真比什么都好。”
万老夫人道:“只因你对那五色锦帆已生出情感,所以你才会将它保存得完整如新,这五色锦帆昔日辉煌的历史虽与你无关,但你却也总觉能有一日,眼见这五色锦帆,再次扬威于海上……是么?”
水天姬缓缓合起眼窗,默然半晌,突然沉声道:“你错了。”
万老夫人道:“错了?”
水天姬道:“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乘着这五色锦帆回家去,除了回家,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有效在心上。”
万老夫人凝目望着她,道:“真的?”
水天姬道:“当然是真的。”
万老夫人道:“此刻若能让你回家,你….……
水天姬道:“我立刻就回去……
万老夫人道:“你能舍下船舱中的那个人?”
水天姬霍然张开眼睛,道:“我……我为何舍不下他?他与我根本全无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