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色温柔-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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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王子微自然不会愿意起床开门了。
简要分析一下，王子微判断门外应该是抄表收水电费的，因为只有长期收钱末了又进不了自己腰包的人，才有机会锻炼出这么积怨的敲门声。无论哪个住宅区，抄表的只要在楼下吼一声，十几楼都是听得到的。综合思考一下，既然有那么多家要抄表收费，就应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敲一会儿没人应总该去敲别家了。水电气不比网络，一个闸能管一幢楼的人，就算欠费个把月也不会说停就停。宽带一户一条，谁欠费了停谁的，除了态度差点外，公正严明——既然说到宽带，就不得不多提一句，离寂影王子微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型电信营业厅，这营业厅迷你得只有两个窗口，窗口里常年坐着两位女士，两位女士长相奇丑，态度奇差，笨得出奇，只会充钱，其余一概不会，一问三不知，真不知电信雇这两人来除了充钱和砸牌外还有其他什么用途。老天要是有眼，就保佑那俩女的将来嫁给抄表的。
再说抄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故事。王子微曾在某事业单位家属区住过一段时间，这种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管理集中且物管费低。那里每月负责抄表的是个中年妇女，虽然不能避免职业习性，但好歹是个雌性动物，再怎么说也比干这行的男的温柔一点。王子微见过那阿姨一次，西瓜皮盖浇发，棕框眼镜，虎背熊腰。抄表阿姨有个幸福的家庭——比她还要彪悍一等但不抄表的丈夫，结晶老爸长相老妈性格的儿子。不知什么原因，单位里一年轻时因偷盗事件被开除，笨拙得像个西瓜的的男人疯狂地喜欢上了西瓜皮阿姨，几度上门示爱，被阿姨的老公儿子几度暴打出门，每次结局都得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生活费里挤医药费。猛一天，笨男人手执菜刀一把，跪在单位大门前，口中念念有词，大意是谁再欺负他他就砍死谁。众人看了许久方才明白——笨男人疯了。
笨男人曾有过一老婆，长得很漂亮，漂亮得谁见了都想不明白——这么漂亮一个女人为何会下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这点估计连漂亮女人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在某个夜里突然离开了他，去向不明，原因不知。同时被丢下的还有继承了漂亮女人长相和笨男人智商的刚满六岁的儿子。王子微依稀记得，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笨男人儿子，有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笨男人发疯是在漂亮女人离开的十多年后。这十多年里，他一个人担任了抚养儿子的义务，虽然养得不怎么样。笨男人疯后，他的儿子默默地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单位，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父子俩在单位的房子是租的，租期刚满，因此也没有什么纠纷。有人说，笨儿子带着他的疯老爸回到了他们北方的老家，过起了一种淳朴的田间生活。也有人说，笨儿子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与漂亮妈妈有联系，漂亮妈妈当年出走其实是为了打工，现在已经有了很多钱，父子俩是去了她那里，从此过着安然无忧的生活。
王子微由衷地希望后一种说法是真的，哪怕真一半——漂亮妈妈不一定要有钱，也不一定要像当年那样漂亮，只要一家人可以重新拥抱，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幸福往往都是从拥抱开始的。想到这里，王子微紧紧抱了一下寂影，寂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敲门声依然热烈。王子微见寂影眼都不睁一下，索性一起假装睡着，裹好被子，珍惜这抱温暖。
门外那人敲了半天敲不开门，估计火上到了极限，飞起一脚，门沿上一块石灰哗然掉落。
破坏场面一现，纵然定力如寂影，这回也不能继续装睡了。
房子虽破，但一旦出点意外，需要向房东交代的还是寂影。
寂影王子微对视一眼，一同下了床。王子微特地给只套了黑色长筒毛衣的寂影披上件长外套。
二人走到门边，门沿上的石灰还在继续震落，若是放任不管，再过十分钟估计就得掉砖了。
寂影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郎，年龄三十上下，气质不乏，相貌不差，装扮时髦，长发披肩，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名贵的皮包，抬起的右脚还没来得及放下，见踹了半天的门突然开了，一时没回过神来，右脚僵在空中，摆一副高难度的姿态看着寂影王子微。
寂影靠在门上，看看一地的石灰碎片，再看看那女人。
时髦女终于发现穿高跟鞋保持单脚站立是件很难受的事，一脚悬空的姿势也实在不雅观，于是换成正常站立。之前收拾了那么久的门，现在开始知道珍惜时间，开门见山问道：“顾大娘呢？”
寂影表示这里没有顾大娘。
女人说：“别想骗我，我知道她住这里。”
寂影：“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我打听到的。”
寂影：“你打听错了。”
女人：“你别想骗我。”
寂影：“我没骗你。”
女人：“你骗我，叫顾大娘滚出来！”
寂影：“这儿真没顾大娘。”
女人：“顾大娘，滚出来！！”
寂影：“你……”
女人：“滚出来！”
寂影：“找……”
女人：“出来！滚出来！”
寂影：“错……”
女人：“顾大娘给老娘滚出来！”
寂影：“王子微，报警。”
报警二字刚出口，眼前的女人立马像妖怪被解了封印，尖叫一声向寂影扑来。寂影一把推开王子微，和果鑫架打多了条件反射，也没顾虑对手是个女的，飞起一脚，力量估计不比那女人踢门时来得轻。女人惨叫一声，跌下楼去。
女人跌下楼梯的声音很有节奏，纯正重低音。
寂影心想：原来听得懂人话嘛。
王子微：“寂影，会摔死人的。”
寂影：“这是正当防卫。”
摔下楼的女人挣扎着爬了起来，痛得呻吟但没惊呼，没四下寻找哪儿挫伤了哪根骨头断了——这点到是比那些成天在街上游荡，一有合适机会就撞汽车一下，然后赖在地上要钱的人可爱多了。
距离一拉开，寂影细细打量了一下女人。之前的观察没错，这女人有些气质，长得也算漂亮——当然八成是化妆品衬出来的。但一个目的似乎是找人吵架却不忘化妆的女人，至少应该不会是什么神经病。
她口口声声提到的……顾大娘……
寂影恍然忆起这幢楼住着一个很爱照顾人的阿姨，就是那个年过四十的某公司的清洁工——上次楼下杂货铺老板死了老婆，大家都还只顾着看热闹的时候，只有那阿姨挺身出来安慰他。寂影有几次碰见过阿姨在义务打扫这幢楼的楼梯，那时好象听到其他擦身而过的人叫她……古大姐还是什么来着。虽没打过交道，但寂影知道这个阿姨的家就在自己楼上。
楼上从没传递过影响寂影休息的声音，从这点看，阿姨应该是个有礼貌有修养的人。
至少比眼前女人的礼貌修养要来得高。
女人摇摇晃晃地重新上楼，这次心有余悸，行为收敛了许多——知道了这家少年没什么风度，会对女人拳脚相向，接下来至少不敢再大脚开向寂影家门。寂影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女人刚才想到的事，这时，楼梯转角出现了一个身影——楼上的阿姨早出买菜归来，刚好走到这一层楼。
从女人面部表情，寂影猜出她应该找到想找的人了。
善良阿姨看见那女人，脸上开始红一块白一块。
寂影对女人间的事没有兴趣，石灰的问题想想也算了，反正到处斑斑驳驳的，掉几块不注意也看不出来，遂退进屋里关上门。看看王子微，王子微对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什么求知的意思。
相比热乎乎的被窝，站这么一会儿的感觉……好冷。
好在这点程度的运动还不至于影响寂影接下来的睡眠，寂影对王子微招了招手：“回去睡。”
王子微：“还睡我房间？”
寂影：“废话，我那边冷。”
王子微：“好的。”
二人重新钻进被窝。
门外传来女人尖锐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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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水能载舟，亦能煮粥②
更新时间2010…3…25 21：12：25 字数：4721
寂影当年租房，安静是唯一要求，因此寂影选择了这幢比废墟完整不了多少的旧式四层小楼。此楼地处一条偏街拐角，这条街拐个角就没什么能看的东西，拐角处放个疑似废墟作为提示，顺着走下去的结果是到达真正的废墟——荒郊乱石堆。小楼本身自带优势，陈旧得让人呆里面不敢大声说话，敏感点的打个喷嚏都以为是地震。综合以上，寂影曾天真地以为，这样一个地方，除了安静，还能酝酿出些什么？
事实是这幢小楼酝酿出了太多不光寂影没能想到，估计所有住户都没能想到的事。举个例子，某天清晨，一个骑三轮车的与三轮车一起倒在该楼梯口，倒下的位置很绝，刚好封住了这幢楼唯一的出入口。那三轮车加一个人的占地面积超越了一个普通人能跨越的尺度，交通被无辜封锁，谁若急着出门只能两个选择：要么跳远，要么跳楼——跳远不能助跑，难度大了点，跳楼除了一楼，危险大了点。比倒下位置更绝的是三轮骑士的倒地姿势，保持了一个标准的乘骑造型——双手紧握把手，双脚踩住踏板，活生生一尊倾倒的塑像，只是美观性差了些。一群无罪的居民就这样被禁闭了半日，谁也不敢上前确认骑士是否生存。警到是有人报，还不止一个人报，估计这些人报警时没统一说法，按中国人的习惯，一件事换个人讲就换个版本，不同版本放一起基本看不出描述的是同一件事。所以这里不追究出警的效率问题，认个罪，就当受害者自己搅浑了救援视线。直到中午，一辆警车才晃晃悠悠开了过来。几乎与之同时，众目睽睽之下保持了半天高难动作的三轮骑士一跃而起，扶起三轮车，嘴里嘟哝几句，前排观众依稀听出仿佛是喝醉了睡醒了该走了之类的话。随后三轮车离去，警车离去，观众离去，天地恢复平静（这故事是有点冷……）。
其他旧事暂就不提了。所有旧事中，最轰动的一件要算不久前的杂货店老板娘死亡事件，发生得很特色，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然而就在今天，一场能与该事争夺排行榜第一的闹剧正在二楼楼梯间火暴拉开序幕，主角是三楼住户——淳朴善良的顾大妈。
顾大妈离五十高龄已没几年光景，主职某公司（现在得知是潘朵拉公司——不是想偷听，实在是墙壁隔音太差门外声音穿透力又太强，捂上耳朵都没用。）的清洁工，兼职本楼公共区域的义务清洁工，每天从上班扫到下班，从凌晨扫到月出，扫得一张脸红扑扑。这可能是全天下最热爱自己行业的从业人员。顾大妈有着电影里勤朴劳动人民的伟大，与这分伟大相等的是她的为人和善。和善这一点上，作息时间异与常人的寂影虽没直接体会过，但就凭每日干净的楼梯和一张常年微笑的脸，评上和善是没有什么争议的。在寂影看来，真心的笑容是和干净的空气一样重要的存在，有它的世界会更美好一点，虽然寂影自己没有，这样的东西实在不应该随着人类文明而消亡。
从门外的争吵（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