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病患-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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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也是没办法,不过是有人举报王先生似乎从事用得着枪的买卖,所以我们也得提前准备。”
我定睛一看,站在丹羽另一侧有个年轻的警察正用枪指着他!
“而且丹羽先生看起来十分不愿配合啊,让人为难。”
我屏着呼吸想连同心跳一起压抑下去,可是眼睛死死的无法从指着丹羽的那把枪上移开。
“这就是你为难的表示?”丹羽歪头看着用枪指着他的小警察,“听着,你要是以为拿我当人质就能让我家少爷出来,你尽管开枪好了,之后我要是死不了就起诉你哦,新人。”
他那表情就好像指着他的不是枪而是大号棒棒糖一样,但我心里很清楚,不管这一枪打到哪里,对于丹羽的体质来说下场都只有死。
——他……会死吗?
“你……!”那个小警察似乎被激怒了,旁边负责谈判的风衣男伸手拍拍他,让他冷静下来。
“您和王先生是什么关系?”
“那孩子是我学生,他现在放学了。”丹羽耸了耸肩。
“你在撒谎。”风衣男眯起眼,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心,“丹羽,老实说你十年前的案底我都了如指掌,拿那个就足以让你在牢子里蹲到死,你信么?”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丹羽却忽然朗朗笑开,一只手慢悠悠搭上风衣男的肩膀,这动作颇有些好兄弟之间潇洒又亲昵的味道,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一旁的小警察猛地后退一步,枪的保险栓都打开了。
“对了警官,楼下那个人你认识吗?”
接着他趴在风衣男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下一秒那警察的脸色骤然大变,他猛地侧过身体蜷起手臂,狠狠一拳打在丹羽的腹部,另一只手从风衣里拔出了枪。
我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住手!”
身体完全暴露在外的时候,走廊上的所有人从各个方向齐齐的望向我,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人!?”
我发狠的弓起背撞倒了离我最近的三四个警察,直到把风衣男也撞倒在地。
“你这混蛋……!”
右边的肩膀貌似撞得脱臼了,我只能用左手夺过他的枪,这陌生而沉重的冰冷机械握在我手里,对准了他五官扭曲的脸。
我知道如果给了他反抗的时机,我拼命争取的唯一时间也就付诸东流。
所有的动作都不需要用思考来衔接,我用食指扣动扳机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一来,就要和“平庸”二字告别了吗?
——我果然……还是不想眼看着你受伤啊。
因为没用过枪,强烈的后坐力震裂了我左手的虎口,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洞穿了风衣男的锁骨,枪脱手而出的同时我对上另一边小警察调头朝向我的枪口,还有扭过脸来的丹羽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后枪又一次响了。
就在那枪打中我腰部左侧的时候,我看到丹羽抬起腿照着小警察的胸口踹了下去,他的脸是和刚才甚至自从我认识他以来全然不同的狰狞,我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力气,只看到整个人腾空飞出去的小警察把对面休息室的大门都砸开了。
接着少爷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他好像喊了一声什么,一开始被警察胁迫的众人忽然出手反击,外表只是上班族的人们三两下就扭转了局势,也许这些隐藏着的黑社会,之前只是想造成无害的假象吧。
而身处一片混乱之中的我,忽然发现极力用手捂住的腹部,正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着。
——我杀人了,我也要死了。
我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自己染血的双手,和被血浸透成紫红色的衣服,竭力忍住呜咽腹部的撕裂感却更加严重。
——不爱管闲事,不爱起争端,就连劈腿的女朋友也放手让她走,从来不给自己平淡的日子弄起什么麻烦的波澜,哪怕忍气吞声,哪怕委曲求全,只要给我想要的安宁。
——是你教我反抗外界的不公平,是你教我认清虚伪的关系,是你让我见识了没有负担的生活有多么自由,即便我也许从来都不懂你。
——那你看看现在的我,有没有变得勇敢一些呢?
恍惚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你啊……”
一想到他还能像往常一样跟我说话,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张开嘴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狼狈万分。
“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吗?笨的可以。”
身体被人轻轻的打横抱起,有条不紊的走下楼梯。
“我……我想帮你……你……中枪的话……会……会死……”
我努力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捂着腹部的手指缝中已经冒出了血沫,无法抬起来遮挡住我那不想让他看到的,怯懦的脸。
“我知道……胆小鬼。”
他却突然冲我笑了笑,没有想象中戏谑的神色。
“哭吧,再哭我也喜欢你。”
被他抱出了大楼,我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看着布满晚霞的晴朗天空。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
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铁锈,除了救护车的声音,能看到周围有穿着白衣服的人穿梭来去,医院把医护人员的服装设计成白色实在是个愚蠢的决定,因为病人可是会把他们想象成天国的使者为此受惊而死的啊。
几个护士冲上来合力把我抬到了担架上,四肢被绷带固定住动弹不得,我本想再问问丹羽刚才到底跟我说了什么,他似乎很善解人意的俯下了身来。
“我已经给你报仇啦,小家伙。”
——既然是说悄悄话为什么要把嘴唇贴在我额头上呢。
“明天我去医院看你,可别放我鸽子。”
说完他摆摆手就走回去,离远了我才模糊的看到,他领口以下的衣服上染满了血,大片大片像是喷上去的,可他的神情并不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还想再看看他,救护车的后门碰得关上了。
我浑身脱力的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十」
我想这大概算得上我寥寥二十几年人生中屈指可数的一件大事——与警察发生冲突时身重一枪,经过医院八个小时的抢救,睡饱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来了。
睁开眼的瞬间面部神经有点麻木,眼睛试着转动一下只能看到光线昏暗的屋子,身体想要直起来时首先感觉到腹部层层绷带的束缚,左手虎口撕裂糊着药膏,右手手背被花花绿绿的管子弄得像插花一样,看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没动两下就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给按在了枕头上。
“醒了?”
男人的声音?原来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仔细一看这男人坐在我床沿,床头放着我的手机,屏幕上是玩了一半的养成游戏。他弯下腰来一手勾住我的背,另一只手把我脑后的枕头垫高,俯着身体看了我一会儿。
我眨了半天眼睛总觉得眼角有点干,他看我的这个角度只有一手臂的距离,屋子里的光亮只够我看清楚病房中陈设的轮廓,这个人穿了一件浅色的亚麻衬衣,他的眼眶深邃狭长鼻梁却很是挺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无意义的眨着眼。
半晌,他站起来懒洋洋的绕过病床,拉开病房的门半个身子趴在门框上喊着医生。临走前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松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从他的指缝里滑过去,凭借这个动作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丹羽琉生。
——与这个人同时涌进我脑海的,还有这之前发生的事情的零碎片段。
“森先生醒了!”
被赶来的医生像对待小白鼠一样摆弄检查的时候,我努力抬起头越过那一群白衣天使寻找着他的身影。
他就远远的在人们后面靠门站着,似乎很喜欢依靠着什么似的站姿,奇怪的是这一次我看他看得好清楚——
走廊上浅黄色的灯光透进来落在他衬衣领口上,从中延伸而出的脖颈线条是柔和的弧度,他的眉眼是一贯漫不经心的轻佻,可是看上去疲倦而又泛着温柔。
刹那间某些回忆惊醒了我。
——“哭吧,再哭我也喜欢你。”
在医生确定我“身体恢复情况良好”并留下“继续静养”的命令之后,紧接着少爷就赶来了医院。
“千光你醒了?谢天谢地。”
令人惊讶的是,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故之后的少爷看上去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小子命挺硬……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我舔了舔嘴唇心里有点着急的想知道那天之后的事情,又不确定这些应不应该过问,“少爷,那天……”
少爷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终于转身挥挥手让门外无关的人都散了。
我看他就着我的床沿坐下来,手上一个墨绿色的指环浮光闪过。
“我说过吧,有机会就告诉你。”
那天本来不是意外。
事情的发展有些扑朔迷离。先是从码头那边传来货物被人扣下的消息,接下来就像有人暗中点燃了一根引线一样,不少同行都被牵扯其中,就算警察忽然开窍集中打黑也未免下手太准,连续栽了好几笔生意的时候,还是丹羽首先怀疑,这其中是否有同行反水的可能。
于是他们想到从消息的来源开始调查,其中碰了几次壁,甚至招惹上新宿的老大赤鬼家出了名难搞的大姐头,少爷好不容易出面摆平了,好巧不巧的就接到了条子的搜查令。
客观的说,警察从这个空有其表的物流公司是查不出东西来的,于情于理“物流”作为一个中转站本身就只有“流动”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少爷会进这一行来干走私;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想整他,只是“货”一旦出手,单看账单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所以起诉也一直没有成立。
但这次不一样,向警察提议搜查的这个“知情人”显然对少爷的所作所为有一定了解,才会挑他刚接到提单还来不及找下家的时候来袭,为的就是抓住把柄,他敢打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少爷一定会被杀个措手不及,最坏的结果是被连根拔起也说不定。
更加神乎其神的是那天安排负责搜查的警官是个老手,并且在许多年前和丹羽有过节。这样一来对方连恶意都已经锋芒毕露,且看少爷该如何反应。
所以就出现了少爷那天赶我走的戏码——他已经私下里还赶走了不少人,急中生智让一些人带走了他来不及处理的账单,自己和丹羽分头行动,由丹羽在这边拖住警察一伙人,自己则赶去和本地势力最大的赤鬼家少主子喝了个茶。
真的只是喝了个茶而已——顺便就把手里的货给转了。他知道他收拾不了的东西,这个盘踞在东京几十年的老前辈总有办法搞定,而且那少主子跟他关系不错,也是个爽快的家伙,不仅卖了他这个巨大的人情,还从善如流的把反水的那条鱼也卖给了他。
几乎是同时,丹羽也想到了这个人。
——和少爷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连他和赤鬼家有交情的事情都了解,总和警察周旋自己却奇迹般的毫发无损,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松井。前几天还在歌舞伎街跟我们同桌豪饮的松井先生,真的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在楼顶看到警察混在一起的松井丹羽忽然觉得很好笑。难道因为他家少爷看起来比较嫩所以好欺负吗,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