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病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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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被解雇了吗？”
我语气不确定的开了口，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丹羽。阴影中他好像在看我又好像只是低着头思考，少爷有些烦躁的把烟头捻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说话时吐出薄薄的一缕烟雾，“不你别误会，这只是暂时的，我在这之后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最后那句话听起来颇为刺耳，我心里顿时就生出不少疑虑来。但下一秒少爷就点头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问题，回到办公室之后我发现来往的同事们也是一脸凝重的神色，但又实在挑不出哪里有问题，大家还是照常工作报告和打招呼，让我又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
总之这种情况下听少爷的吩咐就对了吧。
下班之前我特意好好去少爷道了再见，他还打着哈哈让我这几天不如去长岛度个假。这之后，不再有女朋友陪伴的我带着满身让人嫌弃的宅男气息，买了一堆食材杂志和游戏碟窝在了单身公寓里。
多久没过过这样悠闲的日子了？
下过雨后微风习习的盛夏午后，握着游戏手柄躺在地板上发呆的我，忍不住对自己现在的安逸生活心生感慨。
洗好的衣服和白色床单晾在阳台上，茶几上放着几本摊开的杂志和半杯西瓜汁，浴室里刚用完的莲蓬头还在滴水，冰箱里的食物随时等待着被我拿出来变成菜肴。我缓慢的翻了个身，视线里是翻转过来的盆栽植物和天空。
看上去一切都是正合心意的舒适，我心里却依然像是拧着一个疙瘩。
果然还是非常在意，公司的事情。
我自己在家清闲享受的假期的时候，公司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看昨天少爷和丹羽的表情，我敢肯定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可以一笔带过的小麻烦，至少目前来说让人苦恼。
就这么毫不关心的置身事外，真的好吗？
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索性爬起来在居家的T恤短裤外面随便套了个运动衫，抱着“雨过天晴出去散散步”的想法，离开家走去了不远处的车站。
一整夜混乱的梦，直到闹钟响起我还陷在泥潭一样的梦里浮浮沉沉，手脚钝重无力，就像没法从沼泽里拔出来一样难受。
睁眼时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我翻了个身按掉床头发出刺耳声音的闹钟，却发现铃声依然在持续。
来自客厅大门的方向。
我跨过地板上散乱一地的脏衣服，抗拒着时断时续的头疼，打开门。
“森先生，少爷派人送来的手机，并为昨天的事情向您道歉，请您务必签收。”
门外带着棒球帽的快递员，身后是无忧无虑的艳阳天。他手中捧着的白色盒子里有个崭新的黑色手机，光亮的屏幕上反射着我疲倦又畏缩的脸，让人厌烦。
这大概是我迄今为止用过最昂贵的手机了吧……价钱大概相当于我之前三个手机的总和？
去学校的地铁上我闲着没事翻弄着新手机，卡也补好了联系人都还在，我在惊讶于少爷的细心之余便试着给他打了电话，至少因为手机的事向他道谢。
“不客气，我说你啊别往心里去……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一手拉着夹着书包随着地铁上的人流缓缓移动，我知道他说的是关于丹羽的事情。“哦，这样……”
我连最起码的搪塞都觉得费劲，可今天少爷的话意外的多。
“嗯，那你好好考试，考完再回来就行。”
“是。”
“工作方面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不忙的，没关系。”
“好的。”
“千光你还好吗？”
“还……还好。那个……我要下车了，再见，少爷。”
我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心里模糊有些说不清的愧疚。跟人潮一起涌出地铁站的时候刚过八点，阳光明晃晃的叫人眩晕，也或许是我没胃口吃早饭的缘故。
我深吸了一口这个繁华城市的污浊空气，低头走入忙碌的人群。
然而就在学校门口，我遇见了今天说什么也不想遇见的人。
“森君——”
熟悉的声音如此刺耳。
看着优芽娇小的身影穿过人群向我跑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当做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反正都已经回来了，就像千千万万的“昨天”“前天”一样的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好了。
“早上好！”
她的头发和着装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但仔细看着她的脸我更加确定昨天看到的人就是她。
看来我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你怎么了森君？……哎换了新手机吗？这款超贵的啊！”
——触碰着我的这双手昨晚还被另一个男人牵着，这样的笑容也让他喜爱到了心底里吧。
我在几步外站住了脚，手心里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像所剩无几的力气都用来去握紧那只手，“优芽。”
“跟……跟那个男的分开吧……好不好。”
我从来没跟她吵过架，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赢。
所以那句话出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跟他分开吧，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的。
我低着头只感觉到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她会像平时那样不好意思的垂下手，用柔软的让人心疼的声音跟我认错，说是她不对。
——但是她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
她声音分贝莫名的大，在这个与往日无异的平静早晨，周围来往的同学都有意无意的瞟向了发出突兀声音的这边，我马上就后悔了。
尽管背上冷汗直冒，我用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声音低低的说，“我昨晚，看到你了。”
——快说那不是你啊。
在我已经足够明显的忍让的目光中，她深吸了一口气，脸变了色。我没见过她有如此惊慌失态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沉，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大概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另一方面是因为，事情正在一发不可收拾往让我更加难堪的方向进行。
“吓我一跳……你这人心理有问题吗？”
她发出了一声我极为陌生的冷笑。
“你是在猜忌我吗？啊？真可笑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反过来怪罪别人？”
“我只不过……”我涨红了脸，原先想过的那些话偏偏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是这样的家伙，森君。”
——明明错的人不是我。
“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虽然很开心，但我想在某些问题上我们并不合适，听着，我并不想和你吵架哦？”
她看我的眼神让我忘记了引起这一切争端的原因——完全处于弱势的我只能被她压制着情绪，那些属于我的台词，从她口中被丑化了无数倍，直直的刺向了我。
我在周围人的视线中低下了头。
“陪伴的时间也好贴心的礼物也好，随便给我一样啊！即便如此还要在你面前装作温顺的模样，已经受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结束吧？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和你这样无能又无聊的家伙。”
“傻站在这里是还有什么不满吗，我可不管你……实在是丢人死了！我走了！”
——可是我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啊。
我回忆着之前，她无数次的爽约和莫名其妙的推脱，为了甩掉我，没有比这更干脆的方式了。
我最后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我周围都没有一个流露出一点关心目光的人。是的，这本来就是忙碌的一天，我的期末课题还没做，负责辅导我的老师应该是没打通我的手机。
阳光把我的肩膀烤得发烫，我伸手用力握了握自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等待着折磨我呢，我已经一点好奇都没有了。
忽然不愿在阳光下多呆一秒，我提着包跑进了图书馆。
——这样的结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给导师和同班朋友回了电话之后，我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准备期末考的资料，中途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小豆汤用来提神，一个人坐在图书馆楼下的台阶上，半只脚踩在有阳光的地方。
被睫毛遮掩着的不太清晰的视线中，翡翠色的树荫摇曳着的盛夏。不管是什么景色都充满蓬勃的生命力，可在恼人的蝉噪声中分明是一片岑寂。
——这些我经历的所谓“不幸”，或许在别人眼里连“趣事”都算不上吧。
这样平庸的，呆板的，毫无反抗和追逐的人生，我不是早就习惯并顺从了吗？
——可是我啊。
我吃力的吞咽着顺着喉咙滑下的液体。
我竟然觉得很不甘啊。
也许是人在感情麻木的时候最容易集中精神，原本需要一周时间来做的课题我只用四天就完成了。
我跟优芽分手的事情很快传开，平时从教室外路过的我被其他女生指指点点的我，只能对她的人缘表示佩服。
各方面来看都不仅仅用寒酸来形容的我，高攀对方的下场是想当然耳。
被几个关系很好的男生拍肩膀安慰着，我当然也没自取其辱的去主动找过她，或者压根儿不愿再正面遇到她。还好这时暑假开始了。
假期的第二天，我一改前几天闷头做课题的颓废模样，刮了胡子换上西装回了公司。
如果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为生活奔波，哪还有心情沉浸在失恋之中。
早上出门之前，我对着镜子里脸色算不上好的自己加油打气。哪怕是表面的潇洒，也能光彩的撑过些日子吧。
我尽了最大努力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关于丹羽的事情。
我曾天真的认为，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虽然不长，却足以让我了解这个人。从他防御而孤独的坐姿，暴躁又任性的脾气，看似懒散无所谓时而深冷如同井水一样的目光中，我多少能够靠近他分毫。
但事实上我错了，他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太过直接的诉说，不如说是一种轻蔑的刺伤，最后甚至还给了我一个玩弄意味的吻。
他可以尽管放肆的伤害你，因为他不知道有多疼。
如果说我对优芽是彻底死了心，莫过于对她的喜欢在被践踏之后变成了反感，而相比之下此时的我心里还留着最后一点温情，大概就是我一直把丹羽当做一个亲近的人吧。
比我年长比我成熟，行事果断能用凌厉来形容，作为少爷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身后的“影子”，完美的保护了他背后所有的缝隙，让这个他一手栽培的年轻人能用自己的方式做事，我并不担心少爷将来也会变成那样一个性格乖戾的人，在我看来他拥有丹羽可能永远不能及的诚实和热情，他的这些特点在黑道世界中会碰壁，丹羽的存在即是用一种更为强硬的手段抹消他的弱点——丹羽实在是个可靠的后盾，即使他并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只可惜我现在不想再靠近了，哪怕一步。
早知道对病人都有这样的奉献精神，一开始就应该去医院面试当护工的。
我跟自己开着并不可笑的玩笑，以为在出门前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想法，直到我在走廊里与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擦肩而过。
“暑假开始了，工作之余也注意休息啊。”
少爷的话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