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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旗英雄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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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枫面色也沉下:“你难道真的怕霜儿通风报信去么?”

“不可无虑。”

冷一枫怒道:“寒枫堡绝无吃里扒外的人。”

盛大娘道:“只怕她此刻已经不全是冷家门里的人了。”

此时冷青萍也已在寒枫堡十里以外。

她虽然终年藏在深闺里,但在她那及弃少女的芳心中,更深藏着一份对外面十丈红尘万里江湖的思慕,她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自己正纵骑驰骋在烟波缥渺的柳堤上,莽莽苍苍的草原中,还有一个英挺俊朗的少年骑士陪在她身畔。昨夜她听得有个大胆的少年,敢夜闯十年来一直平静无波的寒枫堡,便再也无法控制她那少女的好奇。

她正想偷窥一下那大胆少年的身手,却在朦胧的雨丝中看到了一个黑衣少年的眼睛。

两人目光凝注了半晌,她只觉心里的幻想己变成了真实。

因为这黑衣少年明锐的目光,挺秀的面容,坚毅的轮廓和那一种飒爽的风姿,正是她梦魂中所思盼的人。

铁中棠在夜雨凄迷中忽然发现了一个神情迷茫的少女,看到她那痴迷的目光,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滋味。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云铮的安危,所以他立刻扣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冷青萍只觉一股热力自腕间直达心底,使得她心底都起了一阵颤抖。她忘记了反抗,顺从的回答:“我叫冷青萍。”

“冷一枫是你什么人?”

“是我爹爹。”

于是她就变作了铁中棠的人质,但是她对铁中棠仍然一无怨恨。

这就是她传奇式的感情,传奇式的遭遇,也只有她这种久藏深闺的少女,才会有这种突来的奇遇,突发的感情。

她听了司徒笑的计谋,心里只有一种心思救出她梦魂中时时思念的少年骑士。她不顾一切,溜出了寒枫堡,牵出了两匹寒枫堡的守夜犬。

雨已微,雨丝如雾,她牵着两匹猛犬,奔行在荒野中,晨寒与水寒,已使得她娇弱的身子起了一阵阵可怜的颤抖。

猛犬在雨中低低咆哮着,它们似乎已捕捉到一特异的气味,所以就沿着云铮与铁中棠方才奔过的蹄印前行。

凶恶的猛犬,娇弱的美女,在雨丝中形成了一种特异的图画。低低的咆哮与轻微的喘息,也在雨声中混合成一种特异的声音。

地势更荒僻,深深入了山坳。

群山浓林掩蔽中,前面仿佛露出了一角屋檐,猛犬到了这里,吼声更急。

冷青萍阻止了猛大的吼声,她已猜到那一角飞檐下可能就是铁血大旗神秘的藏身处。

于是她拴起了猛犬,向那一角飞檐掠去。

两山合抱,扼住了那一角飞檐,地形真是险恶已极。

她虽是报警而来,心中仍存有一份深深的恐惧,所以,她也不顾地上的污泥,在乱草间伏身而行。

前面有一幢颓毁的庙宇矗立在一片危岩上,山风起处,这庙宇檐脊齐飞,仿佛真的要乘风而去。

风声雨声,使得她隐藏行迹较易。

她选了一株枝干最高、树叶最密的大树,悄然飞掠而上。自浓枝密叶中望出去,庙字的后院,系着有十数匹健马,庭殿深严,却看不到人迹,也听不到人声,甚至连那十数匹健马,都不敢长嘶。

她焦急的思虑了半晌,便自怀中取出了一张长仅尺余的金弓,几粒小小的银丸,左手持弓,右手张弦。

弦声一响,十粒银丸便银虹般飞射而出,带着风声击向马群。

这金弓银丸是她在闲暇时游戏之用,可见她已经用熟了,十粒银丸居然都击在马股上,没有一粒落空。

健马负痛,惊嘶而起!

大殿中立刻有几条人影飞掠而出,身法轻灵迅快,从朱漆剥落的庙门中望,前殿已经没有人了。

冷青萍咬了咬牙,飞身而入,突生的情感,激发了她隐伏已久的勇气,使得这娇弱的少女,竟有了闯龙潭探虎穴的胆量。

她无暇去留意那尘封的佛像与颓败的佛殿,身形一闪,便已掠入了第二进云房,立刻就看见了一个黑衣人。

一张破旧的祭桌,两截半残的红烛。

祭桌上,红烛间,赫然竟有一面紫缎大旗!

大旗前笔直的跪着一个黑衣人,背脊挺得有如剑一般直。

那挺直的身躯,在冷青萍眼中却是那么的熟悉,在许多时候的焦急与惶恐之后,一见到这熟悉的身影,她己情不自禁。

“喂!”

铁中棠霍然转身,面色立刻转为铁青,他再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会在这里见到寒枫堡主的千金。

他霍然长身而起,又立刻跪了下去。

“走!快走!再迟,你就没有命了!”

冷青萍少女的芳心,已直觉而敏锐的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关切,只因他若是对她没有情感,怎会叫她逃走?

“我是来告诉你,告诉你一件紧急的消息,他们……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是我爹爹……还有……”

“还有什么人?”

“还有司徒笑、盛大娘……”

“他们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用了司徒笑之计,在你们……”

突听一声低叱。

“中棠,里面有什么动静叶语声犹在远处,入耳却清晰已极。

铁中棠身子一震,冷青萍已经扑到他身上。

“我……我全都为了你……为了你……”

颤抖的语声中,充满了无可掩饰的真情。

铁中棠敏锐的目光,由黯淡而明亮,由明亮而黯淡,瞬息之间,他心里已转变了许多种情感。

他什么都没有说,眼睛却在看着神案。

冷青萍立刻窜入神案下,四垂的布幔,一阵波动,铁中棠便扯平了它。

他身子向案前微微移动了一些,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好冷好冷。

他究竟该怎么去做?他是否应该将为他牺牲了一切的冷青萍牺牲?那么,这一份真挚的情感他又将如何报答?

就在这时,窗外已悄然多了一条人影。

长期的武功训练,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使得铁中棠立刻回过头去。

想不到窗外的人居然是大旗门掌刑人云九霄。

“中棠,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有许多心事,甚至有些不平,但是大旗门此次重出江湖,正有如孤注一掷,是成是败,在此一举,是以大师兄对弟子们处置便不免过于严厉,你必须了解。”

“我明白。”

“可是你太大意了,云铮行事素来鲁莽,如此做法,还情有可说,你一向老成持重,怎么也会留下痕迹?”

铁中棠也不辩:“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也明白。”

窗外忽然有人大喝,云铮一跃而入。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代我认错!”

他衣衫虽已狼狈不堪,但神情间仍带着逼人的锋芒。

云九霄面色一沉,道:“吼什么!难道你不会低声说话!”他平时面目甚是慈祥,但面色一沉,眉宇间便立刻充满威肃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云铮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

“本来就是我逼着他先回来的……”

一个面色赤红的长髯老人,忽然间已走了过来,长髯滴水,双拳紧握,有如山岳般当门而立,目光凛然凝注着云铮,沉声问:“是你逼着他回来的?”

云铮跪下。

“是。”

“是谁给你马?是谁救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他虽已知道这问题的严重,但回答得仍是截钉断铁。

云翼斗然跨前一步,目光厉如闪电。

“你知不知道别人救你,正是在用欲擒故纵之计?”

铁中棠垂首道:“三弟年轻,未曾顾虑,这全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云铮大喝一声,接着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也绝不会代你受过,你明明曾经劝我不要一路回来……”

“他是如此说的?”

“他说这只怕是欲擒故纵之计!”

“他既已说过,你为何还是要他回来?难道你如此急着逃命?”

云铮抬起头。

“我不怕死,我只气他。”

云九霄用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有人在那马匹上留了些什么特异的颜色与香气,我怎么看不出那匹马的来历?”

云翼冷笑道:“什么来历?只不过是那司徒笑订下的毒计而已,他怎么能瞒得过我!”

神案下的冷青萍身子在颤抖。

“好厉害的人物!”她伏在桌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纵然她宁愿为情而死,但她又怎忍伤害她心目中的少年骑士!

她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胸铮的衣襟,紧紧的咬着牙齿,生怕牙关颤抖会发出致命的声音。

大旗门下的弟子已经回来了,赤足铁汉当先而入,大声道:“逃了!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云翼冷笑着,摊开手掌,掌心之中,赫然竟有三粒光芒灿烂的银丸。

“这银丸的来历,你们可认得?”

神案下的冷青萍吃了一惊。但随即安慰自己:“这暗器是我游戏之用,他们怎么会认得出?”

只听云翼道:“这暗器若是手使,份量稍嫌太重,若是弓弩所发,份量又觉大轻,看来仿佛是武林世家中的女子游戏防身之物,若是老夫的猜测不错,那么另一些奇怪之处便不难解释!”

“什么奇怪之处?”

“司徒笑这恶计,探出我大旗门的落足之处,必定是想集寒枫堡、落日牧场等五家之力,将我大旗门斩草除根,一群歼灭。但银丸打马却是打草惊蛇之举,这是不是奇怪之处?”

“是。”

“这银丸若是女子所施,便必定是寒枫堡冷一枫的两个女儿来此通风报讯,那么这奇怪之处,就可以解释了。”

赤足铁汉忽然跳了起来:“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子!大哥的神机妙算,当真是天下无双!”

祭桌下的冷青萍只觉满头都是冷汗!

铁中棠的脸色也变了。

云翼盯着他,忽然厉声问道:“大家都追查敌踪,你为什么不去?”

“弟子待罪在身,不敢妄动!”

“你在这里,可看到什么?”

铁中棠身子一震,祭桌下的冷青萍冷汗淌下面颊,天地间一片沉寂,铁中棠久久都未发出声息。

云翼浓眉一挑,厉声而叱:“说!”

铁中棠不能说,也不敢说。

神案下却有个人出声了。

“我来说!”

云翼一脚踢翻了祭桌,现出面容惨白的冷青萍。

众人大惊,云翼大喝:“你是不是冷一枫的女儿?”

冷青萍不敢直说,云翼却已出手,一掌将铁中棠打到墙角,脚又向铁中棠踢了过去,铁中棠只有等死。

每个人都惨然变色,可是谁也不敢出手劝阻,只有冷青萍忽然纵身一趋,抱住了云翼的身子,哀呼道:“你要杀就杀我,这全都不关他的事!”

云翼须发皆张,怒喝道:“放手!”

他铁掌虽已扬起,但终是不愿对一个少女下手。

冷青萍泪流满面,颤声道:“我来到这里,本来就已没有再存活命之心,但是你们也该先听我说完了话。”

她双手仍然抱着云翼的身子,眼睛却在看着铁中棠。

“我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为了要劝你们快走,绝没有一丝一毫恶意,我这样做,爹爹一定不会原谅我,你们也要杀我,虽然是如此愚蠢,但是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你们念在我这番苦心,将我杀死后,不要再为难他了。”

云翼的手掌垂落,却仍然厉声问:“你和铁中棠是什么时候认得的?为什么甘心为他而死?”

冷青萍凄然一笑。

“他叫铁中棠?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为什么会对他这样,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对你又怎样?”

冷青萍幽幽叹道:“他无论对我怎样,我都不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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