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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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寂的空气里,业已布满了无言的杀机,月色渐渐黯淡,夜风呼号,宛如鬼魅的杀伐呐喊。
终于,武啸秋开了口:“姓谢的,别来无恙乎?”
谢金印冷冷道:“武啸秋,甄定远,你们可是找我?”
甄、武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冷笑不语。谢金印轻轻叹了口气,道:“历史又要重演了么?”
甄定远低咳一声,道:“不错,翠湖的历史是要于今夜重演了,这二十年来,你们兄弟的太平日子难道还没有过足?”
谢金章一闻此言,面上不觉泛起一丝苦涩笑容,道:“此言差矣,这二十年来,家兄与我随时随地都要防备宵小鼠辈的算计偷袭,而且防不胜防,几时又有一刻太平日子好过?”
他语带讥讽,满怀怨毒,甄、武二人哪里会听不出来?他俩神色变了一变,谁也没有搭腔。谢金印冷冷地笑一笑,道:“某家不去找你们,你们倒先来找我么?”
甄定远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你一日在世,咱们岂能安心睡着觉,嘿!嘿!……”
武啸秋道:“那一年咱们以多凌寡打败了你,今晚的局面亦复如此,姓谢的,你不妨认了吧!”
谢金章按捺不住,道:“阁下既然厚颜如斯,那还有什么话说?”
甄定远不答,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俄顷,他笑声一敛,厉声道:“贤昆仲还要我等出手么?”
谢金章道:“这话怎么说?”
甄定远道:“我等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贤昆仲眼看已是插翅难飞,你们若是识相,便该乖乖束手就缚,我等念在昔日情谊,或可大发慈悲,让你们留个全尸,死后并予厚殓埋葬……”
谢金章厉声打断道:“住口!”
甄定远狞笑一声,不再说话。
谢金印面色洋洋自若,却无丝毫动怒的表示,他眉头仅轻轻皱了一皱,淡淡地道:“忿怒适足以误事,甄老狐狸说这种无意义言语之目的不外如是,二弟如果妄动无名,那便中了他们的计了。”
甄定远眼色阴晴不定,道:“话到此为止,姓谢的,你准备动手吧——”
谢金印道:“早该如此,咱们势必一战,早晚都是一样。”
语声一歇,一字一语道:“请吧——”
甄定远道:“我的兵刃不曾随带身上,足下稍候——”
“啪”“啪”他连击两下手掌,掌声清脆,在寂夜里传出老远,须臾,一个彪形大汉直奔过来。
那大汉双手捧着一口长剑,奔到切近时,突然双目圆睁,射出两道凌厉凶光,炯炯注视着谢金印的背影。
他愈走愈近,手中长剑也随着一分一分高举起来,望准谢金印的头颅,随时可以砸落。
谢金印自始至终都不瞧来人一眼,似乎只当来人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瞬息间,那大汉已奔到谢金印身后,就在此刻,谢金印突然开口道:“姓甄的,这人仅仅是为你送兵刃而来么?”
不待对方回答,蓦地仰身向后倒跨半步,足尖一掂,身躯侧过半面,后面步声刹时中止,竟似被谢金印这一动作,迫得不能再继续欺近!
谢金印淡然道:“放下你的剑子。”
他尽管门户森严,保持非常的警戒,但说话时头也不回,非但声音没有一丁点异样,而且面色也一如平常。
然而甄定远与武啸秋脸上,却已情不自禁露出骇讶之容。
谢金印晶瞳一转,瞥了那立在甄定远身侧的蒙面人一眼,见他露在蒙中外的一对眼睛转动了一下,瞧不出有何变化。
那大汉高声道:“甄堡主,我走不过去……”
说话时,手中长剑不知不觉已垂了下来。
甄定远心里有数,这自然是谢金印的精神和杀气牢牢控制,那大汉的缘故,以致令他动弹不得。
如果那大汉不明此中利害,强欲挣扎前闯,说不定谢金印一剑立刻脱鞘而出,透胸刺入。
又说不定谢金印根本无须出剑,便可令对方在森森杀气中,因恐怖与窒息,当场倒地而毙。
甄定远干咳一声,道:“此人为老夫送来兵刃,并无恶意,阁下不能让他过来么?”
谢金印哼了一哼,迳自偏首朝那大汉道:“你不必过来,只要把剑子掷过去就行啦。”
那大汉声势全消,丝毫不敢违抗,手腕运劲一掷,连鞘带剑脱手朝甄定远扔去。
他长剑脱手,立刻感到周遭杀气全消,胸前压力一轻,不由吁了口气,转身飞奔而去。
甄定远将长剑接在手中,道:“想不到这几年来,你的功夫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有精进,方才剑子未出,已令得老夫手下心寒胆落,不过在老夫尚不受影响,目下且瞧瞧是你的剑快,抑或是老夫的剑快?”
谢金印道:“闻说你新近练成一种秘传剑法,唤做‘风涛剑’,与‘萍风拍’有异曲同工之妙,乃专为用来克制某家的剑法,敢问你已练到了几成火候?”
甄定远寻思一忽,道:“我想总有七成吧。”
谢金印道:“那么你还不是某家的敌手,你们一齐上吧。”
甄定远露出诡异的笑容,道:“用得着么?”
谢金印鄙夷地一笑,道:“难不成你还会感到不好意思?当年在翠湖,你们几个……”
话犹未完,突听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道:“甄堡主请暂缓出手,有烦罗先生上去与姓谢的比划比划——”
谢氏兄弟不约而同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那站在甄定远身侧的黑中蒙面人,那人从开始到现在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发,使人几乎忽略到他的存在,此刻一开口,便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谢金章心中不由一震。
谢金印凭着敏锐的本能,虽然已意识到对方显非等闲人物,没有掉以轻心,但听他的口气,仍然不免起了一阵凛惕之心。
那病容汉子缓步上前,抱拳道:“请谢大侠不吝赐教。”
谢金印道:“足下好说了。”
转身面对黑中蒙面人,道:“敢情阁下竟是这个神秘集团的首脑人物,谢某眼拙,失敬失敬。”
那黑中蒙面人一声不响,一会始沉声道:“你料错了!”
谢金印道:“阁下不以面目示人,然则咱们以前定然朝过面啦,让我再猜一猜,你是——”
黑中蒙面人眼色一沉,病容汉子适时截口道:“高手相搏,最忌心神不专,谢大侠最好不要分心旁顾,否则我可要利用这个机会了……”
谢金印道:“是啊,方才你为何不利用某家心神稍有分散时出手?如此至少总可以抢得一线先机吧。”
病容汉子默然不予置答,谢金印皱眉道:“你的态度忽敌忽友,使某家十分迷惑,自从某家在来鬼镇的道上与你碰头后,便对你的身份质疑于心……”
病容汉子摆摆手,道:“慢着慢着,我几时与你碰过面啦?”
谢金印听对方竟作此言,不由大感诧讶,他心念微转之下,心知病容汉子所以当甄、武及黑中蒙面人面前否认此事,必然另有隐情,他考虑对方数人间微妙关系,也不加以揭破。随即撇开话题,道:“近来某家记性很差,想来是我记错了。”
言罢挺步迫上,透出阵阵森寒杀气,病容汉子早已领教过谢金印这等无形力量的厉害,岂敢大意,当下立即摒除一切杂念,振奋起坚强的斗志。双方未见动手,却已作了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顷忽里,杀气已然弥漫全场,旁立诸人都同时感到一阵寒意袭身,大有夜凉不胜寒之慨。
谢金印在离对方五步之前定住身子,两人默然仁立着。
乍看之下,他们两人似是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山崩般的攻势。
但若加以细察,又可发现他俩俱尚无出手之意。
在场诸人,包括谢金章在内,都困惑地注视着这奇异的一幕,只是谁也没有作声——
正因为这几人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谁也明白这等不寻常的平静,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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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罗浮双刀
双方对峙了一会,在气势上,谁也没有被谁压倒,但时间渐长,病容汉子已渐渐有难以支撑的感觉。
谢金印对敌的经验何等丰富,怎会发觉不出来,同时他也知道如何对付像这样坚忍沉凝之士,当下举足向前跨了一大步,“哧”地一响与无限的统一。人认识了有限,亦认识了无限,但不可穷尽
第44章 痛损手足
他一瞧之下,不禁目眦欲裂,厉吼一声,挥剑向前扑去。
武、甄二人双双横剑封架,“锵”地一声大响,他俩联手攻守,竟将谢金印迫退了一步。
谢金印喝道:“滚开去!”剑交左手,锋芒有如水银泻地一般,虎虎攻出三剑。
谢金印这一由右手出剑改为左手出剑,出招完全违反剑道常规,然而却是奇招连出。他心惦胞弟安危,一口气连攻三剑,气势悍厉之极,剑尖上劲风呼呼,无形杀气迸涌而出。
武啸秋首当其冲,不觉胆气大寒,生出凛骇之心,出掌稍稍缓了一缓,甄定远顿时感到难以配合得上。
这只是一晃间之事,谢金印是何等武学大家,他已经抓住了这个难逢的机会,长剑一闪,一片剑光宛如电光一掣,从中央滚滚突破出去,挟杂着一道奇异的“呜”“呜”尖啸声响了起来。
气势之凌厉,实是骇人听闻。
然而武、甄二人亦非弱者,就在谢金印中央突破之际,甄定远长剑翻飞,竟在间不容发问,攻遍谢金印前胸十五个要穴。剑尖所指,居然没有一个穴道有分毫偏差,口中冷笑道:“姓谢的,你认了吧!”
谢金印充耳不闻,手里长剑一扬,寒光暴然伸吐,又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方位递出一招……
紧接着劲风震荡,身子一飘而出。
立时又有三人围了上来,谢金印定睛一瞧,却是那身着奇装异服的狄一飞及暖兔,烘兔。
他大喝一声,道:“都给我让开了!”
身躯忽然一个翻转,左两剑,右一剑,一阵兵器相交之声过后,谢金印已经到了重围之外。
他大步走到谢金章身侧,凝目细望,只见谢金章全身了无伤痕,但却阖目不起,心中不禁迷惑起来。
谢金章忽然睁开眼,道:“大哥,我不行了……你自己……自己保重……”
说到这里,谢金章又已渐渐阖上双眼。
谢金印叫道:“二弟,二弟……你挺一挺……”
声音逐渐嘶哑,望着谢金章那一动也不动的身子,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酸楚,他觉到二弟落得这般下场,完全是自己之咎。
自他沦为职业剑手后,遍地结仇,武林中无论黑道白道,人人俱视其为洪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己。
从来没有人肯谅解于他,只有手足兄弟谢金章知他最深。
翠湖一役,谢金印大难不死,曾经隐光蹈晦了一阵子,但仍然得继续躲避仇家及敌人无情的追杀。
谢金章虽然对乃兄早年行径颇不以为然,却始终不曾背离他,二十年来与他祸福与共,甘苦共尝。
现在连这唯一的亲人,也将要离他而去了。
谢金印嘶哑的声音叫道:“二弟……”
一道冰冷的声音道:“谢金印,你再为令弟招魂也役用处了,还是准备替他收尸吧。”
谢金印抬起头来,只见五步外立着那摩云手,正对着他冷言相讥,时而裂嘴冷笑,神态跋扈得意之极。
一霎之间,谢金印只觉全身血液都汹涌了上来,悲愤、惊怒交集心胸,什么都不能想了。
这个一代剑手,头脑已大失往昔冷静,而他的对手们也正要他如此。
摩云手续道:“只是……你收了令弟的尸,谁又来收你的尸呢?”
谢金印咬着牙根,一字一字道:“咱们的事,没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