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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荣焉-第177章

小说: 荣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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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风阵阵,欢闹不休。

    流苏终究是个女子,饶是脸皮再厚,这时也不由满面通红。她虽为婢子,好歹也是小主子身边贴心得用的,哪里来见过这种世面?

    要不是四小姐郑重其事,她说不得就交由别个去办了!

    流苏羞得恨不得自戳双目,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得远远地,再去打探顾修之的下落。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车夫好不容易打听清楚了回来,立即说道:“一路追问过去,那群人去了隔两条巷子的槐树胡同……”突然顿住了欲言又止,流苏喝了声,车夫又道:“去了那吉庆班当家花旦穆文姝的宅子里。”

    穆文姝,是个伶人,常年出席在富贵圈子里唱戏,说出去了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最是擅长的是青衣,那身段眼神,水袖一抛,魂儿都被勾没了。

    流苏还记得几年前顾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候,专请了吉庆班来府上唱堂会,穆文姝那咿咿呀呀的声音细腻婉转。

    隔得老远看过去,一个男子,竟比女子还要妖娆妩媚惹人怜惜……

    “怎么去了他的宅子里?顾修之什么时候跟穆文姝扯上干系了?”

    穆文姝既是伶人,难免是靠那张脸和一副好嗓子吃饭。他的宅子招待来客,侍弄酒水丝竹,说得高雅动听,谁人不知其实与杏花巷异曲同工?说白了,还不就是做的皮肉生意,给那些喜好龙阳的达官显贵拉皮条消遣的?

    偏偏就有人喜欢吃这么一套,穆文姝自己还乐在其中……

    想到方才那个老板对中年男人说的话,顾修之是什么公子的朋友……那穆文姝,在戏文里,可不就被称作是玉面公子吗?

    这两个人早就相识了……

    流苏光想想就觉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恨恨甩了袖子:“回去!这脏地方……”

    她骂了几声,想着这些事是不是该告诉四小姐,万一污了小姐的耳朵……

    然而顾妤才不避讳这些,她一句句地逼问,简直将老底儿都摸了个清,顿时眼睛闪闪发光:“你是说,顾修之去了那穆文姝的宅子里?他们两个是旧相识?”

    流苏羞臊着脸皮点点头。

    亏得安氏当初对顾修之严苛约束,恨不得处处都要插上一手,可有时候适得其反,矫枉过正。瞧瞧顾修之私底下瞒着安氏都做了些什么?

    穆文姝的名声可不好,顾修之与他称兄道弟,说不定其实也是个喜好龙阳的……顾妤真恨为何这件事没有早点被挖出来?

    顾四爷因着是庶出,顾老夫人十分痛恶他们四房,可偏偏要做一个好婆婆,唱一张红脸,那这白脸可不得安氏来唱?

    安氏在众人眼里确实是个大方得体的,那是她暗中磋磨于氏的事鲜有人知,顾妤表面尊敬她,心里其实十分痛恶。

    若再早一点,安氏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的。指不定就气得七窍生烟了……

    顾妤实在有些可惜。

    不过旋即又笑问起来:“你说顾妍知不知道这个?”

    流苏微怔:“应该……不知道吧。”

    这么隐蔽的事,说出去又不好听,顾修之和顾妍就算再要好,恐怕还不至于将此完全和盘托出……他怎么着也得树立一个好形象不是?

    顾妤点头笑道:“我也觉得她并不知情。”

    真想看到顾妍得知真相之后的样子……震惊?羞窘?失望?还是难过……

    顾妤一张小脸闪闪发光,既是兴奋又是期待。

    得想个法子给顾妍递个消息去……

    顾妤转着眼珠子,心中开始默默打算。

    此时的槐树胡同里,正是香烟袅袅,语笑喧阗之时。亭台水榭,湖中有荷花灯闪烁,映着夜空明亮的星子。丝竹琴音不绝于耳。轻纱漫舞。有伶人咿咿呀呀,亦有美人红袖添香。

    雌雄莫辩的穆文姝正半倚着给跽坐案前的白衫男子添酒,一双美目柔媚,春水般温软缠绵。丝丝缕缕。直要将人的心一匝一匝缠绕起来。

    “二少爷许久没来我这了。该不是忘了旧人吧?”穆文姝执杯将美酒一饮而尽。

    是上好的葡萄酒,紫莹莹的香甜可口:“这葡萄酒还是二少爷差人送过来的,文殊一直留着。只在二少爷来时与您一道共饮。”

    穆文姝白皙的双颊染上酡红,声音低哑迷离,白衫男子不由转身看了他一眼。

    妖精一样的勾人。

    伸手将穆文姝一把揽入怀里,穆文姝便如小鸟依人般半倚在他的膝上,仰面看着他俊美邪肆的面庞,微凉白皙如水葱的指尖轻触他的薄唇,却被他一把捉住。

    “西德王府上珍藏的佳酿,送了几桶去国公府,祖父给了我一桶,我知道你喜欢,可将其中一半都给你送过来了,还说我忘了你……良心呢?”

    萧泓笑着拿指头戳了戳穆文姝的心口,侧过脸咬了口他的手指,穆文姝吃痛地缩回,娇嗔道:“你弄疼我了……”

    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一刻不离地盯紧萧泓,故意拉长的语调,听得人心头直痒。

    萧泓斜挑起眉:“哪里疼?”

    说着便去挠穆文姝的腰间,穆文姝痒得直笑,闹了一阵才算停下。

    素手剥了一粒葡萄送到萧泓唇边,萧泓含笑吞下。

    这时一个模样清秀的伶人上前来说:“二少爷,已经为那位公子洗漱更衣过了,喂了醒酒汤,只是醉得太厉害,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萧泓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穆文姝眸子一抬,伶人便立即退下。

    “二少爷什么时候换了口味,那位公子长相英武,恐怕不是个会任由摆布的……”

    穆文姝看到顾修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的气质与萧沥有几分相似,俱都高大勇武,莫名地能让人感到“危险”。

    这种人,绝不是萧泓想如何便如何。

    据他所知,萧泓对他的堂兄萧沥,不曾有过什么歪念,甚至萧泓对待这位兄长有些仇视,哪能真去找一个这般相像的……

    萧泓端起杯盏浅尝一口葡萄酒,酒香浓郁,还有点微苦:“吃味了?”

    “您今晚本该在沂山普化寺里参禅悟道,赏月弄花,却来了我这里,还带着这样一个人……”穆文姝淡笑:“您说我该怎么想?”

    萧泓不由“啧”了声,将穆文姝放开拂袖起身:“我以为你会懂的。”

    懂?

    懂什么?

    穆文姝茫然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萧泓俯下身子,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脸上。

    仲夏夜如此燥热,穆文姝的肌肤却一片清凉。刚喝了点酒,酒意上头,萧泓也有些忍不住了。

    吹拉弹唱的伶人们见状纷纷停住屏退,水榭四周的薄纱珠帘落下。白烟细转,月色旖旎,烛光昏黄。湖面上的荷花灯闪烁不停,风拂过水面圈起道道涟漪。

    深夜,穆文姝口渴醒来。

    房中一片寂静幽黑,只余窗外光影朦胧……都快天亮了。他拉了拉薄被,覆住光。裸的身影,身旁余热未散,却是空无一人。

    手背抵上额头轻叹了句。

    都是做戏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要是真当回事,谁才是真的输了……

    他自嘲地笑笑,连水都不喝,翻个身继续睡去。

    萧泓随性地披了件宽袍,白皙的胸膛微微袒露,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看起来纤瘦,身形实则同样坚实,只是离壮硕,尚还差了一截。

    人人只当他是个柔弱公子,也仅仅是拿他与他的兄长相较罢了。

    从前萧沥在西北,占着国公府世子的头衔,却数年不露一面,除却萧澈那个傻子,他萧泓就是国公府的希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萧沥在西北名声越来越响,渐渐地关注自己的人就少了,后来萧沥回了京,愈发地器宇不凡、才貌双绝……

    萧泓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晨光熹微下,他到了顾修之的房前。

    穆文姝问他为何会带顾修之来这里?

    寻欢作乐的场所,来这里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及时行乐。

    萧泓打开房门,屋中熏了淡雅的兰香,这是他一贯最喜欢的味道,只是今日,还混杂了淡淡的酒味。

    顾修之睡得正香,侧躺在罗汉床上,眉头紧锁。

    他皮肤晒得黝黑,但是五官深邃,并不能够遮掩他的俊朗。

    萧泓喜好男风,这点连镇国公和萧二夫人金氏都不清楚,他做得很隐蔽,只偶尔回来穆文姝这里消遣,或者便是养几个清秀斯文的小厮……可见到顾修之,就有种迫切焦躁要溢出来。

    穆文姝说得对,顾修之和萧沥在气度上有少许相似,他这么不喜欢萧沥,又怎么会喜欢顾修之?

    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替自己挡了那条九节竹叶青,又或许,他只是想试试,对顾修之为所欲为,会不会就有一种“征服”了萧沥的错觉。

    是了,这个天之骄子,让他承受不住他的光芒,时时刻刻地让人想着,他为自己屈服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当然,没有这个机会。

    可顾修之给了他这个契机……醉得这么彻底,简直是天赐良机。

    将自己的名声搞得一团糟,顾修之早没了可以倚仗的资本。若说和嘉怡郡主他们还有些交情,但镇国公府与西德王府结了亲,他又是镇国公府根正苗红的二少爷,西德王哪里肯为了一个外人讨公道,与国公府撕开脸皮?

    不会的,将苦水往肚子里咽罢。

    萧泓纤长的手指拂过顾修之的眉头,他的面颊泛红,好像随时都要烧起来。萧泓的手指冰凉,顾修之不由往那方向凑过去,将面颊贴在他的手心。

    “阿妍……”

    低喃从口中溢出,萧泓的手指蓦然一顿。(未完待续。。)

 第207章 挖坑

    老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许是夏夜聒噪,又许是心里藏了事,顾妍辗转反侧至深夜,才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有个人一直在哭……是个男人。

    呜咽卡在了喉咙里,想吐吐不出,想咽亦咽不下,就像悲伤到了极致,再也哭不出来。

    顾妍始终旁观,看着他站在高高山岗上,挺直着背脊,慢慢佝下了腰。头盔被随意丢弃一边,藏蓝色翎羽飘动,赤金铠甲铜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人人都说他是金军的战魂,是信仰。

    他们只是看不见他这样脆弱无助的时刻。

    顾妍从梦里醒来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她伸手抹了把额,细细的薄汗,湿腻了满手,背心也是一片汗津津。

    索性干脆不再睡了,唤起值夜的忍冬让灶房婆子烧了热水进来沐浴,她自己则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小姐,茶凉了!”

    卫妈妈听闻动静过来伺候,看顾妍只穿着寝衣,刚回身拿了件披风,又见她直喝着桌上的冷茶,连忙将杯子夺过来。

    手下不稳,半杯子水悉数撒在地上,碎瓷片四散而飞。

    顾妍微怔。

    卫妈妈忙道:“岁岁平安。没事没事,让丫鬟来收拾就是了。”又将披风搭在了顾妍的肩头,“俗话说冬病夏治,小姐阴虚体寒,哪怕夏日也不可贪凉。多仔细着些身体。”

    青禾带着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忍冬就让人进了浴房准备,景兰跟绿绣点起烛台,准备茶水,各个都做得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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