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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云绽作者:冥月鬼姬-第8章

小说: 云绽作者:冥月鬼姬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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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想来,林萧会对自己印象这麽深刻,大约是因为自己也是抢了他练琴时间的可恶家夥吧!
  云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欠了他不少。
  所以才必须把莱格老师赔给他。
  电影也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云绽(十六)

  “东西送到,今天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林萧说著,起身,拿走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难道还有另外一半?”
  “有。”林萧坦言“还有一句话我觉得应该对你说。憋著难受。”
  “那你就说啊,走什麽?”云绽好笑,也跟著站起来,拿著那一袋子的东西,时间差不多他也该要回家了。
  林萧则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面看著云绽,眼神、表情,都无比的认真。
  “如果我是你,就算两只手全都受伤,我也不会放弃音乐。”他说,“除非我死。”
  云绽听完他的话,笑如清风,了无痕迹。
  “你是在鼓励我,还是在鄙视我?”
  “你可以把它当做鼓励,也可以当做鄙视,又或者,只是你人生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说过的最没意思的台词。你的人生是你的,我无权替你感到遗憾惋惜,怎麽生活,只有你自己知道。我说这些话,是因为,莱格老师说过,有些人,上帝让他降生,只是为了音乐。你如你,比如我。”
  林萧说完那些话,便真的像是目的达成,转身走了。
  云绽既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一句“再会”。
  可惜他不是在国外出生的,他的降生,与神无关。
  就算有,那也该是送子娘娘,不是上帝。
  他提著纸袋,一路慢慢的走,走到家,进了门,洗澡之後换好衣裳,躺在沙发上想要看电视的时候,才恍惚记起,他居然忘了把车子开回来,他是一路走回家的。
  後知後觉的看看表,走了两个小时……
  “云绽少爷,您怎麽了?”
  管家陈伯从二楼客厅里经过,只看见云绽蜷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的搂著一只抱枕边吃饼干边发呆。
  “陈伯……”云绽看著他,不是很确定的说“我最近是不是该吃点脑黄金或者喝点核桃露之类补脑的东西?”
  “你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我觉得我最近有点痴呆。我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陈伯听了,哭笑不得“我这麽大岁数的人,还没说要得什麽老年痴呆,你才二十多岁,真是一天胡说八道。”
  “可是我觉得……”
  “我觉得你就是心理想的事情多了,没休息好。人睡不好觉就是不行。快睡觉去吧!明天早上就不痴呆了。”
  “嗯。”云绽从善如流,放下抱枕准备去睡。
  “要不,我还是让厨房打杯核桃奶给你送卧室去吧,你喝完再睡。”
  “补脑又助眠。也好。”
  可惜了一杯核桃奶,既没有帮助云绽睡眠,也不能阻止他的思绪繁乱。
  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
  他甚至有些後悔去参加那场慈善音乐会。
  如果不是遇见林萧,他已经很久不这样胡思乱想、很久不再需要安眠药过日子了。
  记忆里,似乎有一回,他因为实在睡不著,安眠药吃得过多,被岳衡误以为他又自杀,送进医院以後,他的床头柜里就再也不放这种药了。
  所以现在,睡不著觉也没有药可以吃。
  坐到深夜,整栋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岳衡说了晚上有事,恐怕不到凌晨不会回来,到了凌晨也可能不回来。
  云绽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摸索著到一楼储物间。
  他一个人翻翻找找,终於在角落的木柜子里发现了眼熟的行李箱,正是他上学时候用的那一个。虽然说一直放在储物室里,但也定期有人打扫,没有积下多少灰尘。
  云绽找了抹布整个擦了一遍,居然也还是很新的。
  他把箱子打开,里面塞得满满,除去几本乐理书籍之外,全是钢琴乐谱和碟片。
  G大调E大调,奏鸣曲协奏曲,肖邦莫扎特海顿巴赫李斯特贝多芬……
  那些黑色小蝌蚪般起伏的旋律,再熟悉不过。它们就像咒语,每天在他心里转来转去,憋得难受。
  从前他遇上高兴的事,会躲在琴房里弹琴,一弹一整天。
  从前他遇上不高兴的事,也会闷在琴房里弹琴,一弹一整天。
  无论高兴不高兴,他不会别的表达方式。
  从前觉得这种表达是世间最丰富美丽的。
  现在忽然觉得,很贫瘠。
  因为,只要失去音乐,他就什麽也没有。
  林萧说的,他何尝不曾信以为真。
  他也不甘心。
  可恨的却是,钢琴需要两只手来弹……
  他把箱子重新整理好,决定不该把这些东西尘封在此。
  他舍不得。
  於是右手拉著箱子拉杆,把它拖到一楼大厅,再想办法搬到楼上卧室里去。
  他一路从走廊里出来,滚著箱子走,走到厅里也没打开灯。
  丝毫没发觉厅里刚刚有人进来。
  於是,当有个人忽然抱住他,抢过他手里箱子扔得远远的时候,他受了点惊吓。
  “别走!”
  云绽在模糊的月光里看著那只倒在地上的旅行箱,听见岳衡用一种急切的声音在这样对他说。
  “云绽,你想去哪儿?”
 

  云绽(十七)

  云绽没有回答岳衡的问题,相比起来,他更想去把那只翻倒在地上的箱子扶起来。
  但他想要挣开的动作却让岳衡更是发了狠的搂著他就是不松手。
  “你还想怎麽样?为什麽就拼了命的非得想要离开我!闹了这麽多年,还没闹够?”
  “岳衡,你冷静点……”
  岳衡话虽然说得语气强烈,但声音压得极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
  他说:“我非常冷静。但是云绽,你什麽时候才能冷静?你什麽时候才愿意原谅我?为什麽你就是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车祸不是我安排的,那部车没有任何问题,我开车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发生事故。我不知道为什麽那麽凑巧你哪里都没伤到就只伤了手。我不会那麽对你!”
  “你不会那麽对我……”
  云绽听他这样说,心里憋闷得实在难受。
  原本打算试图去解释那只箱子的问题,这会儿开口,却换成了别的话。
  “你不是故意的。”他抬头,在模糊的黑暗里去看岳衡,一字一句,声音平静。
  “就算车祸你不是故意的。那强暴呢?也不是故意的?你私自找我学校领导,要他们签字让我退学,不是故意的麽?你还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找莱格老师;拿走我的护照和机票,不许我去巴黎,都不是你故意的吗?还有现在,你不停的找些情人,让他们没完没了的出现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为什麽你总是说不会那样对我,那你还想怎麽对我?问我什麽时候原谅你……”云绽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缓了缓,他最後用四个字做了总结,他说“你凭什麽!”
  云绽从岳衡的怀里退出来,也不再去理那只歪躺在地上的箱子,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喜欢与岳衡共用同一间卧室,只要岳衡晚上不回来,他都睡自己的地方。
  於是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再也不想打开。
  他是个温和含蓄的人,不怎麽会表达,又或者,他把所有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投注在了他的钢琴与音乐中,所以在别的交流上,总像有障碍一般。有些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麽说。
  如果不是岳衡这样颠倒黑白,他也不会这样,说出这麽多话来。
  “云绽……”
  岳衡眼看著云绽转身上楼,反应慢了半拍,也没能拉住他。
  事实上,他也觉得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云绽从没有跟他说过这麽多话。高兴不高兴,他都从来不与人分享,除了钢琴与音乐,他的世界里没有别的存在。
  他们之间,连吵架都不曾有过。最多不过沈默,冷战。
  实在闷得透不过气,便各自去找疏解的方式。
  缓过一口气来,就再回到这个屋檐下,耗过一天算一天,凑合过完这一生一世,就算功德圆满。
  他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全部。
  只要云绽能留在他身边……
  这是底限。
  岳衡想也不想追上楼去,然而门被反锁上。
  走廊里开著小小的夜间灯,岳衡在昏暗的光线里敲门。
  “云绽,我们谈谈。”
  然而过了许久,连陈伯都被从睡梦里敲醒了,云绽却没有回应。
  岳衡有些著急。
  他忽然想起云绽刚出车祸之後,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然後……那些五花八门的自杀方式。
  於是对陈伯说:“让人去在云绽窗户外架个梯子,我上去看看。”
  岳家的管家虽然年岁大,却是个行动派的。
  梯子很快让人架好了,没耽搁几分锺。
  岳衡从梯子爬到云绽窗外,好在窗户没关,楼层也矮。他从窗台跳到房间地面上。
  发现云绽躺在床上,便著急的去掀他被子,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是不是又偷偷吃了什麽药,或者拿了什麽割自己手腕……
  但是没有,都没有。
  他掀开被子,云绽便睁著双眼看他,目光清澈明净,没有喜怒。
  “想跟我谈什麽?”
  岳衡一瞬间又失去了先前那股劲头,叹了一口气,慢慢把被子重新盖回到云绽身上,然後才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想去哪儿?”
  躲在被子里,云绽翻了个身,侧脸枕在枕头上。
  轻声开口。
  “没有想去的地方。”
  “那你又为什麽要收拾东西,为什麽想走?”他说“就算不愿意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你要离开,只有这一件事,我不能接受。”


  云绽(十八)

  这一夜,岳衡就硬是留在云绽的房间里、强行分享著他的半张床,和他一起睡。
  但只是抱著,也没有做些什麽别的多余举动。
  也不知是夜太深还是闹腾得太累,云绽被他这样搂抱著,像吃了安眠药一般,没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很快睡著了。
  一觉醒来,依旧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窗帘,看上去朦胧而温暖。
  云绽很喜欢这种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早晨。
  但是,当他看见岳衡在身边的时候,那阳光便被笼出了一丝阴影。让人笑不起来。
  其实岳衡向来起得早,往日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准备去上班了。但是此刻,他却仍然躺在自己的床上,连衣服都没还没有换。
  看见云绽睡醒,岳衡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看向他。
  “今天不要去乐器行了,好好休息一天。我也不去公司,在家陪你。”
  云绽看看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岳衡在想什麽。昨天既然以为自己收拾行李箱是要离家出走,今天自然会草木皆兵,一天不让出门已经算是很正常的防范。换做从前,把他锁在房间关起来一两个月都是可能的。
  岳衡见他点头,温和笑了“洗漱一下,我们下楼去吃早餐。”
  他说著,把昨晚被云绽反锁上的房门打开,走出去,顺著走廊上楼,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
  云绽则一个人躺在床上,懒到一动也不想动。陈伯上来问了好几次,他才迟迟起身洗漱,换上一套宽松随意的衣服,下楼去吃早饭。
  云绽食欲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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