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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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苍甚是懂事,与自家公子联手欺负完黄吟冲,便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微笑道:“见过黄堂主。”
唐离伸手摸了摸小猫,目光转动,悠然道:“你老人家武功自然是好的……怎么,瞧上阿苍了?”
黄吟冲颔首:“阿离一猜就中!叶苍不小啦,得挑个好师父。”
想了想,倚老卖老的笑道:“你教徒弟没耐心,自个儿的武功都是宫主打着哄着练出来的,宫主武功虽好,却不对这孩子的路子,我今年六十九,眼瞅着就要死,收过两个好徒儿,都为咱们七星湖战死了,阿离,你得再给我一个资质好的孩子传我衣钵。”
唐离沉吟良久,弯下腰,凝视着叶苍,认认真真的说道:“阿苍,黄堂主人品不端,长得也很浪荡,但武功底子极好,玄门正宗,又精擅双修,将来你若学縀八星经,跟着他筑基最合适不过……你愿意拜他为师,随他去须弥堂么?”
叶苍抱着猫,胸口被猫的体温熨得暖洋洋的,却抿着嘴不吭声,阳光下眉心一点朱砂红,衬着一张端正的小脸,不觉艳丽,只显古雅洁净。
唐离等待半晌,柔声道:“我不会教养小孩,但知道阿苍是个好孩子,所以素来你爱玩儿什么便玩儿什么,爱学什么便学什么,我喜欢你自在的长大,黄堂主要收你为徒,我觉得不错,但你若不肯,尽可以不去。”
叶苍点了点头,他从不愿让唐离有半点儿失望,但看了看黄吟冲,又有些犹豫,忍不住小声问道:“黄堂主,我若去了,还能回内堂么?”
黄吟冲安抚的笑道:“我只传你武功,将来你在内堂还是外三堂,只问你的阿离公子就是。”
叶苍便又看向唐离,目光深深的,闪烁的尽是不舍与依恋。
唐离在他眉心亲了一口,笑意盈盈:“学好了武功,自然能回来,等你出息了,还得帮着我打理内堂呢。”
叶苍郑重其事的保证:“公子,将来内堂交给我。”
说罢走到黄吟冲身边,双膝跪倒:“师父。”
叶苍去须弥堂,带的物事极多,除了衣物字画,还包括四只猫,一大群鸽子,几笼百灵鸟儿,另有几盆花。
黄吟冲瞧着,不禁骇然,笑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叶苍习武资质算得上出色,且十分用心勤奋,尊师而谦和,黄吟冲颇觉满意,笑赞道:“我老人家收徒儿,竟是倒吃甘蔗,一节儿更比一节儿甜。”
但叶苍更出色的却是过日子的天分,黄吟冲只是一旁看着,都觉得既精致又野趣,如沐春风,情调无边。
他养的猫憨态可掬,顽皮又通人性,糯米白甚至会自己剥花生仁儿吃,黄吟冲不敬的揣测,这些猫一只比一只像唐离。
他养鸽子,有点子玉翅,亦有麻背青毛,乃至麒麟蟾眼灰,都极为俊俏雄健,能远飞能高挂,盘旋翻飞,三起三落,连鸽哨都会自己做,做的也是精巧非常。
他种茶花,能自个儿琢磨着种出十八学士来,烹饪煮茶,亦是讲究而独具匠心。
字画金石,诸般杂务,也极有悟性的上手飞快。
终于有一天,叶苍亲手做了蟹黄汤包,恭请师父享用时,黄吟冲轻抚其头,叹道:“阿苍,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么?”
叶苍摸着膝盖上趴着的糯米白,笑道:“我像昔年苍横笛首座。”
黄吟冲是个老饕,小心的咬开汤包,吸溜吸溜的先吃里面的汁,却一针见血,道:“像他,或是学他,你都不是他。”
叶苍笑容仍是明亮,摇了摇头:“师父,我自然是叶苍。”
帮黄吟冲加了一点儿香醋,道:“公子一直跟我说,我只做自己便是,他从未让我学过苍首座,我玩儿这些,做这些,都是自己乐意。”
黄吟冲眸光柔和,温言笑道:“好……你们这样,我老人家很是安心。这转世之说,虽玄之又玄,但看到你,我却是不信也得信了。”
吃完一只汤包,道:“阿苍的手艺真不错,对了,别忘了送一些给阿离尝尝。”
叶苍声音稚嫩,却有温柔之意:“公子爱吃蟹黄包,我不会忘的,给他送了十二个。”
黄吟冲若有所思,低声道:“宫主却是不吃这些的……唉,人老了,就总是想到他们小时候的事。”
叶苍眉头一动,好奇的问道:“宫主为什么不吃?他们小时候怎么啦?”
黄吟冲微微阖目,嘴角一丝笑意绵长低回。
那年听得苏错刀被庄崇光易筋换脉,生死未定,黄吟冲手中一杯乳酒直泼在一篇合阴阳方上,半晌叹了口气:“这样的良才美质……崇光真要绝了七星湖的薪火?”
但斟酌良久,终究一言不发行若无事,只令人传了句话到医舍让楚绿腰务必尽心尽力,直至半年后,方找了个时机去看望苏错刀。
苏错刀已搬出医舍,与叶鸩离同住内堂一间小屋。
原本庄崇光对叶鸩离十分喜爱,让他在精舍陪着自己,叶鸩离却宁可跟苏错刀一起窝在有些阴暗的小屋里,自从杀过人,更是连睡觉都要在他怀里才能安心。
叶鸩离年纪幼小,骨架细巧又柔韧,睡着了就盘成一团,头缩在苏错刀的胸口,脚也缩在胸口,有时候夜里做梦跟人争霸,双足狠命一踹,苏错刀就滚下了床,有一回脑袋还磕在桌角,苏错刀只默默的爬上床来,重新抱好他,最多第二天想起来就揍他一顿。
黄吟冲到时,正是黄昏,苏错刀独自端坐在床,一脸庄严的啃着半个冷馒头。
他吃得有些慢,每一口都咀嚼很久。
黄吟冲微笑着打量他,问道:“这几日厨房里做了蟹黄包,为什么不吃包子?”
看他一张脸着实华丽,将心比心的道:“因为包子一脸褶子,不好看么?”
苏错刀看一眼黄吟冲,那眼神好像看到了他脖子上长出一颗蹄髈,漠然道:“馒头顶饿,阿离给我偷吃的不容易。”
言罢继续认真仔细的吃馒头。
内堂里饮食并不丰裕,有时甚至会故意克扣,所以厨房由来就是兵家险地,而庄崇光待叶鸩离再好,也只是绫罗华服、秘笈玩器,却绝不会给他足够两个人吃的食物。
黄吟冲一时无语,正有些发愣,门开处,叶鸩离已飞跑了回来。
叶鸩离随口喊了一声“黄堂主”,便坐到苏错刀身边,很累又想哭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低声道:“崇光宫主把我吃剩的都倒了……错刀,你先忍一忍,我夜里再去厨房给你偷肉骨头吃。”
苏错刀轻声道:“阿离不要哭……我吃了馒头,不饿。”
叶鸩离心里难过:“回头我给你拿包子吃,蟹黄的,可香了,我吃了两个,还有两个想藏起来给你……”
说到此处,想起那两个被庄崇光倒了,悲从中来,扁了扁嘴就要哭。
“不用。”苏错刀正色道:“包子一脸褶子,不好看,我爱吃馒头。”
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道:“阿离的脸蛋也像馒头,漂亮得很,滑溜溜的。”
叶鸩离便笑了。
更精美的词他也听不懂,但馒头漂亮倒是能理解的,两人亲亲热热的依偎在一处,黄吟冲冷眼瞧得片刻,转身走了。
苏错刀不馋嘴,衣食住行,不过只是维系生存之用,他根本不在意。
黄吟冲心里却明白,没有孩子不爱美食,但苏错刀更不要叶鸩离去冒险费力。
能自制,懂得不因小失大,能互相支撑,疼着护着。
黄吟冲很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能走到何种地步。
苏错刀腿筋被换,血行不通,膝盖足踝肿得有叶鸩离的腰粗,这日又是高烧不退,浑身打着颤,双腿痛得几乎想砍掉了事。
叶鸩离慌得不知所措,一路疾奔着去医舍,跪求楚绿腰,楚绿腰一则崇光严令,二则也是并无良方,只得闭门不见。
叶鸩离从午时跪到申末日落,最后满地打滚的又哭又求,一张杏仁奶冻脸脏成了麻酱烧饼脸,楚绿腰到底没屈服。
倒是正巧随阴烛龙来的苍横笛心疼,悄悄把他扶起,给他擦干净小脸,又揉了半晌跪肿的膝盖,柔声道:“求她没用的,她不敢给药。”
叶鸩离拼命大哭,道:“错刀快疼死了,我……我也快疼死了,楚绿腰臭娘皮,呜呜……让你师父捅死她!庄崇光这个……”
苍横笛一把捂住他的嘴,急得满脑门子汗,实在没办法,突的灵光一现,附耳道:“我倒有个主意……死马当做活马医罢。”
叶鸩离带着一包药材回来,在小碗里捣得烂了,加些热水,送到苏错刀嘴边,见他嘴角都烧出一溜儿的燎浆大泡,抽抽噎噎的唤道:“错刀哥哥,喝些药罢!喝了药再睡……”
苏错刀求生意志极强烈,昏睡中犹存知觉,听了他的话,眼睛也不睁开,已大口将半碗药吞咽下去。
迷迷糊糊中还不忘劝道:“阿离不要哭,我明日就好了……”
叶鸩离含泪应了,爬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钻到怀里,嘟囔道:“你身上很烫……”
想了想,脱了个精光,用自己的凉身子去捂他,又看他嘴唇干裂,便凑上去,柔嫩的小舌头一下下轻软的舔他的嘴。
也不知是苏错刀命硬,还是叶鸩离医术过人,第二日苏错刀竟真的好了些,勉力撑起身子,只觉嘴里一股咸腥味,问道:“阿离,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叶鸩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喜滋滋的答道:“我捉的蟑螂!医书上说,蟑螂通利血脉驱风解热,横笛帮我捉了十只呢,都又胖又壮的,昨儿不敢全用掉,只给你捣了四个,看来很有效验!我回头再去捉!”
当下一骨碌的翻身起来,奋勇的在碗里又捣烂四个,加水搅和,一气呵成的送到苏错刀嘴边。
苏错刀眼神有些呆滞,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叶鸩离等了半晌:“你怎么不吃?”
他一双眼睛会说话,里面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苏错刀叹了口气:“你要我吃?”
叶鸩离泫然欲涕,道:“你病着,我心里难过……吃了会好些……”
苏错刀道:“哦。”
接过碗,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你不识字,怎么知道医书上蟑螂的药效?”
叶鸩离看他乖乖吃药,立马儿转悲为喜,高高兴兴的说道:“横笛告诉我的。”
苏错刀没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嘴里那味儿实在是太恶心了。
过了几天,苏错刀腿伤好转,人也不烧了,伸手轻轻一握,便将一只捣蟑螂的药碗握了个粉碎。
叶鸩离欢天喜地,对着苏错刀直笑,他乳牙已掉了两颗,守不住大门,笑起来憨得可爱。
苏错刀也微笑:“阿离过来。”
叶鸩离挨过去,正要在他身上蹭一蹭,就被苏错刀拦腰扣住,不由分说,把裤子一扒,狠狠揍了一顿。
屁股挨了十来个巴掌,白嫩里便透着粉润,仙桃儿一枚,苏错刀看了看,忍不住用力亲了一口。
他嘴唇干燥,有些粗糙的唇皮,亲在火辣辣的屁股上,叶鸩离又疼又痒,委屈极了,呜咽着抱怨:“为什么又打我?”
苏错刀道:“不为什么。”
叶鸩离也就是问问,并不当真要苏错刀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小小的心里,苏错刀要打,那必定有打的缘故,他喜欢他,喜欢得又简单又快乐,不动脑子,只用心。
一时捂着屁股去给苏错刀穿衣服。
苏错刀突然开口,道:“苍横笛待你很好,你与他好生相处罢。”
叶鸩离得意的笑道:“那当然!我还有恩于他呢……前一阵子他忙着玩儿鸽子,走路都看着天一脚一脚的踩狗屎,被人趁机扔到月翼湖里,淹得像碗粥,我就跳下去把他捞上来啦,后来他送我两只鸽子……”
苏错刀扬了扬眉:“就是咱们烤了吃的那两只?”
叶鸩离快活的点头:“真好吃!”
当然好吃!那可是两只一龄的壮鸽紫玉翅,而且但凡烤了鸟雀,活肉好肉,都是叶鸩离吃,骨架屁股,才给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