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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20章

小说: 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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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越栖见答话,自顾道:“你疑心错了,不可能是阿离。”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怀里越栖见的身体突地紧绷,低头看去,只见他嘴唇抿着,线条仍然柔和,但对峙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你真的要去月牙峰么?”
越栖见心中一股气,也不知是怒是恨,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轻声道:“去。”
苏错刀感慨道:“栖见,其实你性子比阿离坏多了。”
越栖见气极反笑:“我哪有叶公子视人命如土鸡瓦狗的好脾气?”
苏错刀静默片刻,脸上神气淡淡的,不再开口。
两人正僵持着,只听身后马蹄声疾响,踏碎山中幽静,越栖见心中一凛,晨雾未散曙光甫出,如此荒僻之处,怎会有行人匆匆?
当下惊得声音微颤:“北斗盟?”
苏错刀侧耳一听,摇了摇头,抱着他闪身躲进路边林木中,轻轻将他放下,神色平静如水,瞳孔里却是星芒闪烁。
待马蹄声近在咫尺,苏错刀悄无声息掠出,银刀出手,匹练般横空而过,马上乘客一人当即毙命,另一人刚握住鞍边钢杖:“你是……”
此人本是江湖中数得着的高手,奈何苏错刀一则骤然偷袭,二则出手既快且狠,是字刚到舌尖,一招尚未递出,咽喉骨格的一声轻响,一泓血雾洒将出去,尸身已坠落马下。
惊马长嘶声中,苏错刀伸手挽住缰绳,两匹马登时乖乖停足不动。
“月牙峰千里之遥,怎可没有马匹代步?”
越栖见勉力坐起,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你……你为了抢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滥伤人命?”
苏错刀看着他:“你瞧不上阿离视人命如土鸡瓦狗,可我和阿离本就是一样的人。你若还不明白……月牙峰一行后,咱们就不必再见了。”
“栖见,我从来就不是好人。”
越栖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喉咙干涩得更像是被火烧过。
苏错刀面无表情,挑开一具尸身的青布棉帽,仔细端详着,随口道:“你当着北斗盟,拼命维护我,我心中感激,若往后有所差遣,你传书七星湖,我必报答。”
越栖见良久挣扎出一句:“我以为咱们有情。”
苏错刀道:“有情又如何?你迷途知返岂不是更好?”
越栖见涩声道:“十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或许你不当七星湖的宫主就好了。”
苏错刀听而不闻,只顾着翻来覆去验看那两条死尸,突然放声大笑:“真有趣!想不到此行还能遇上这等奇事!少林菩提院首座的大弟子,大文殊杖法的唯一传人,居然跟峨眉派的玉成道姑双双俗家装扮,清早并辔而行……看来七星湖得送两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匾额给少林峨眉挂上才是!”
少林与七星湖没有交情只有过节,峨眉众女的清誉对他而言也只是浮云,苏错刀不由得不幸灾乐祸欢喜赞叹,出神片刻,笑道:“此事妙极。”

第二十二章

越栖见回过神来:“大文殊杖法?死的难道是奉浮和尚?”
大文殊杖法招式柔和典雅,绝无杀招,连所用钢杖都不开刃,江湖中独此一家,最讲究定慧凝神,诛邪不侵,奉浮和尚虽侠名不甚显,但戒律精严,武功亦是稳步而上,算得少林第三代弟子中的一流人物,今日竟随随便便就这么死了,还搭上一峨眉女道说不清道不明。
苏错刀笑了半晌,抱起越栖见骑上马,另一匹拴在后面留待换乘,道:“咱们走罢。”
越栖见大是不安:“奉浮和尚和这位女道,总不能曝尸荒野……”
苏错刀自顾策马前行,道:“阿离自会处置。”
越栖见道:“他?他怎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苏错刀笑了笑:“你可知庄生蛊?”
庄生蛊有什么稀罕?自己怎会不知?越栖见却闭上眼睛,无力的低声道:“不知。”
苏错刀对他倒是不藏私,悠然细述:“庄生蛊是情蛊中登峰造极之作,寻常人等自然不知,阿离也是天分过人,四年前终于养成了一对庄生蛊虫……”
越栖见恍恍惚惚的听着,心口早已凉飕飕的空了一块,庄生蛊,不死不解,种者两人纵然相隔万水千山,亦有茫茫一线神秘相连,不失踪迹。
叶鸩离……孤身拖住北斗盟,宋无叛不知能不能将他一举擒杀?

华却邪目中精光一闪,断喝道:“幻术!”
费无意一旁观战,神智更清明些,当即连声令道:“刘森、杨遂宁,奔乾位,攻上三路!”
“林子城,退守巽位!”
他布局井井有条,遮星铜网阵很快恢复得四平八稳攻守兼备,但阵中诸人却是有苦难言,此刻叶鸩离身形虽已停住不动,但铜网铁匕到处,总诡异的偏离个分毫,力道所至,似被一个巨大深邃的漩涡牵引推搡,令人有种莫名其妙的错力感。
急怒惊诧之下,众人纷纷呼喝,叶鸩离笑声忽高忽低不绝于耳,白衣身影如在水雾中,有影无形,没半分真切之感,随时能化作一匹白练掠空流去一般。
宋无叛冷眼看得片刻,见叶鸩离衣袖袍角,均有一层莹莹暗光蠕蠕而动,心中当即雪亮,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突的闪身闯入阵眼,直冲叶鸩离,一拳击出。
这一拳出中宫正手,禀雷轰电掣之势,但真正的厉害之处,只有身处阵中的叶鸩离才能尽得个中滋味。
宋无叛这一招,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叶鸩离猛然抽身后退,厉声道:“横笛出来!”
电光石火间奇变陡生,一条白鹤也似的人影飞掠而至,手中三丈蛇鞭,扬起一圈浑浊的血色雾气,将整个战圈都笼罩住了,那蛇鞭挥舞之际,隐约有婴儿饿啼之声,透出一股极其邪恶阴毒的气息,令人毛发悚然。
华却邪一直持剑伺机而动,此刻长剑嗡的一声,清寒剑气迸发,从宋无叛肋下空当突袭而出,不知为何,却不就近攻向叶鸩离,而是斜刺鞭影中的苍横笛。
这一剑虽是相助宋无叛,却有意无意将那天衣无缝的一招牵扯出一线空隙来。
叶鸩离何等角色?手掌当即从袖底翻出,拍向宋无叛,宋无叛那一拳微微左偏,叶鸩离身如飞絮,擦着拳风边缘,疾掠而出,半空中扬手接住蛇鞭,苍横笛用力一夺,伸手接住他,两人互借力道,瞬息间已并肩遁去。
叶鸩离人虽去远,一句笑语却遥遥传来:“多谢!”
宋无叛自然知道他谢的是谁,心中登时大怒,收拳看向华却邪,见这位锋芒逼人的少侠呆若木鸡,只顾怔怔的抚着颈侧,手指缝中源源渗出血来也毫无觉察。
神差鬼使般暗助叶鸩离一剑,但他错身过处临走之际,却出其不意给了自己一刀。
这一刀,只差一分,就能切断喉管,却偏偏就差一分。
那种冰冷的锋利感,直到此刻仍是如冰在怀,但他衣襟袖口的一缕冷香,更萦绕心头,恍若再无散去之日。
一脱险境,苍横笛即双膝跪地:“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叶鸩离抬脚便踹在他的肩头,冷笑道:“不迟,再等上片刻,你给本座烧个纸钱还是来得及的。”
这一脚踹出,叶鸩离竟有些站立不定,方知真力损耗到了何等地步,而方才那一战是何等可惊可怖,一时又是后怕又是得意,凭一己之力,独破北斗盟的杀阵,从今日起,叶鸩离三个字才是真正的名动江湖。
苍横笛抬起头,急问道:“公子受伤了?”
叶鸩离释颜一笑,好一番小雪初晴的景象:“没有……你很是忠心,咱们这就去见宫主罢。”
苍横笛神情却是惊惶不定:“宫主不曾南下回七星湖……要随越栖见去雪鹄派。”
“属下还从北斗盟得知……宋无叛逼越栖见交出廿八星经。”
叶鸩离一愕,脸色登时煞白。
苍横笛忧心无比,低声道:“宫主会不会……以为是公子传出廿八星经之事?”
攸关苏错刀,叶鸩离心中已是慌了,低声道:“你也疑心,是么?莫说你了,连我都疑心我自己。”
原本因为一苇心法,自己投鼠忌器,只能强忍着不对越栖见下手,但苏错刀受邀前往白鹿山,趁火打劫之下多半能把伽罗真气抄录回来,自己自然可以假手北斗盟杀了越栖见。
越栖见人缘不像自己这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来黑白两道也没什么仇家,而苏错刀白鹿山一行,又只自己知晓……
一旦苏错刀起疑,自己从遮星铜网阵中毫发无损的脱困而出,也就成了与宋无叛暗通款曲的铁证如山。
叶鸩离一念至此,再沉不住气:“不成!我这就得去见错刀!”
情急之下,忘了此刻内息不畅,身子一动,一口真气便岔了,丹田一阵针扎也似剧痛,忍不住呻吟一声,软倒在苍横笛身上,冷汗涔涔而下。
苍横笛一把扶住,柔声安慰:“公子莫慌……宫主跟你从小一起长大,风风雨雨这些年,怎会信不过你?”
叶鸩离睫毛簌簌而颤,说不出的脆弱可怜:“可越栖见在他身边。”
苍横笛静静道:“公子是七星湖的总管,是属下的天,你可以慌这么一小会儿,但乱不得。”
他相貌古雅,细长的眼眸有蛇一样的冷光,与之对视,令人油然生寒之余,心气神亦随之宁定。
良久叶鸩离点了点头,道:“宫主方才在七十里外的山道中停留许久,你随本座过去瞧瞧。”
越栖见与苏错刀一路同行同宿,却不知江湖中自己的声名已然一边鹊起一边狼藉。
他周身被刑讯的伤口虽看着可怕,但一则袁存厚不曾下死手,多是皮肉外伤,二则他自己便是良医一名,自救自助颇为得力,因此十来日后已好得七七八八,无需苏错刀寸步不离的照顾,两人双骑,北上之行很有些悠然之意。
越是相处,越栖见心中越是感慨,苏错刀若不是这劳什子的七星湖宫主该有多好!凭他的聪明才能,天下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那日自己一时兴起,去当地一处墨香斋赏画,苏错刀一旁寥寥数语,都正中肯綮又不落窠臼,偶尔看到他传书回去,一篇字苍劲淋漓笔笔中锋,亦绝非江湖中寻常武夫可比,途中衣食住行,一物一器虽不挑,但品味之精却是从细微末节中流露无遗。
有天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七星湖的宫主都这般琴棋书画诗酒茶的一身风流么?”
苏错刀微微一怔,眼中带笑,道:“我为人十分正经,哪里风流了?”
看了看他清秀的侧脸,突然探身过去,嘴唇贴到他的耳朵上,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许我风流么?”
越栖见浑身一颤,差点摔跌下马,连手背都红了。
苏错刀却是眉眼都透着风流放逸,柔声道:“怎么不说话?”
越栖见知晓他的恶劣脾气,自己越是放不开,他越是没完没了,当下正色道:“我本以为你只喜欢武功,这些时日才知道你竟颇通杂学,有些奇怪罢了。”
苏错刀笑了笑:“我的确只喜欢练武,那些无聊的玩意儿不过是幼时……苏小缺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这才下了几年功夫罢了。”
越栖见轻叹了口气:“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对武功半点兴趣都没有,但家传的一苇心法却不得不学。”
苏错刀眸光微动:“那你喜欢什么?”
越栖见转头凝望过去,道:“如果可以,我想跟你这样一路走下去,走十年,几十年,一辈子……不知老之将来,死之将至。”
他是醉生梦死的浑然忘归,苏错刀冷眼看着,不由自主的待他更好上几分。这个人,淡若春风,滋味如一盏白水,但柔极而刚,不失本真,朝夕相处之下,不讨人厌也不令人起腻,尤其被他那双鹿一般温润无辜的眼眸凝视时,心情都会染上一层轻明柔和的颜色。
这天离雪鹄派已然不远,途径一北地小镇,虽不算富庶倒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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