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不是攻 作者:公子书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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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先生,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然后才好做手术。”
原来是医生。
刚松了一口气的人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要刺进他的身体里,这感觉与刚才被钟离刺中一模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又紧绷起来,低声喝道:“你给我打什么?!”
“先生,不打麻醉剂手术过程中会感觉到剧烈疼痛的。”
“麻醉剂……”张明羽愣了一下,苦笑起来,“麻醉剂对我没用。”
6、谈判
医生笑了笑,戴上手套,没把张明羽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怕他们把他麻醉了做点什么别的事情。
“先生,别担心,上面没有别的命令,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麻药跟肌肉松弛剂一样,时间过了就会失效。”
说着看了看他的伤口,“还好没伤到要害,子弹取出来,对以后手臂的使用没什么影响。”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睛怎么受的伤?”
“强光。”
医生拿来手电筒,照了下,自言自语道:“……奇怪,强光造成的暴盲按理说不应该伤得这么严重……算了。小王,打麻醉剂,局部麻醉就行。”
张明羽皱了皱眉,他受过抗药性训练他知道,但这些医生显然并不相信,他们要从他肩膀上取“子弹”……打中他的那东西叫“子弹”?
他记得,资料库里记载过,近十个世纪之前,那时候的旧人类才使用“子弹”这种东西。
灭世纪之后的新人类由于某些资源的枯竭,早就开发新式智能武器替代旧的热兵器,比如光刃、还有他的感应环能发出的粒子光束和低能激光炮。
子弹 ……一些怀旧型的全息网游里倒是可以看到,但显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太会有时间去玩那些的。
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冰凉的针头刺进身体,应该是麻醉剂,过了一会儿,就听有人说:“可以了,取子弹吧。”
张明羽闻言咬紧了牙,忍受疼痛实在是不愉快的经验,而这些医生处理伤口的方式显然比他的认知里要更加简单粗暴得多。
如今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这样咬紧牙关,免得一会儿万一失态。
可他等了又等,只感觉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触碰,却始终没有什么疼痛感,直到耳边听到“当啷”一声,医生说:“好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张明羽真的惊异了,怎么会这样,没有痛觉?是他失去了痛觉?还那人手里的麻醉剂强效到连对他都有作用?
他蓦地想起不久之前,他掐着那个声音特殊的男人的时候,也是被他注射了什么,一下子抽光了全身的力气。
那时候他还以为那东西是什么最新研制的高科技药剂,以至于他体内尚未形成抗药性。
可现在想来,莫非是他失去了抗药性?怎么可能……那么多年,一遍一遍,市面上有的没有的公开的机密的所有药剂反复注射、反复训练、反复适应,如今一朝竟然作用全无,那么多久的忍受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从未听说过受伤会破坏抗药性,据他所知,就连黎昕残废了之后,经历过全身大手术都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医生见张明羽沉默,只以为他在为捡回一条命庆幸,见张明羽脸色苍白,显然流失了大量血液,给他包扎好肩膀上的伤口后问:“先生,你需要输血,知道自己的血型么?”
“*#&型。”
“什么?”
“*#&型。”
“……”医生转过头,“小王,给他验个血型。”
小王动作麻溜儿地验了一下,“AB型。”
这个血型对于一个需要输血的人来说相当不错,当找不到同型血或情况过于紧急的时候,无论是A型B型还是O型血都能输给他。
医生默然了半晌,语重心长地对张明羽说:“先生,性命攸关,请不要撒娇,何况钟少也不在这。”
撒娇……竟然说他撒娇……
医生的话简直如同当头一棒,差点儿没把张明羽打蒙,他决定不再说话,跟这些人交流简直如同鸡同鸭讲,实在是太痛苦了。
没过多久,张明羽又被搬回了软软的床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眼睛也不知被抹了什么药膏,感觉分外清凉。
因为手上正在输血,加上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的作用都还没过去,人家把他放床上时什么模样就一直保持什么模样,只是精神终于不再那么紧张,
一片黑暗里,他静静地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从他转头背对着广场上的人群,冲向那群雾化人开始,到被暗算倒地、看到蓝色天光、听见陌生人的对话、被抓、遇到那个要砍他手的男人……
他是叫“钟邵”?
还是叫“钟戈”?
他听过别人用两个不同的名字叫过他,不知道这个变态的精神异常人士现在在干什么。
钟离刚走进华严大厦,好整以暇地推开会客室的大门,忽然感觉耳朵有点发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谁在骂他?还是谁在想他?
算了,反正恨他入骨的人那么多。
“大哥,萧先生。”钟离冲着里面的两个人点点头,然后走到钟氏现任掌权人,钟宇身后站定,望向坐在对面的萧维信。
虽然身处敌营,而且是刚刚与对方火拼过后,萧维信却显然并不以为意,笑容堆得恰到好处,若是手里再放上两份伴手礼,简直就是多年老友上门做客来的。
钟离不得不赞叹萧维信的气魄,不仅敢来,还敢一个人来,不仅敢一个人来,还敢这么从容自若。
但若说他这次上门真是为了要回一个男宠,那恐怕传出去道上哪个都不信。
萧维信纵然好色且生冷不忌,同样也喜新厌旧并无情,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不过是一厢情愿而流传的故事罢了。
没有足够的利益在背后支撑,红颜再美也罢,任谁都不会动。
走他们这条道的,更是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门。
萧维信看了钟离一眼,礼貌地笑着点点头,“钟离也来了。”然后很快将目光转回到钟宇身上,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钟离安安静静地站在钟宇身后,仿佛一下子没了存在感。
“听说萧家这次与钟氏的人发生了点不愉快,希望钟先生看在钟萧两家从前合作愉快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介意,这完全是个误会。”
萧维信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看着钟宇。
钟宇双手交握,靠在沙发上,“萧先生的意思是,你的人约好与钟氏谈判,结果一到场就动手,害钟氏损失了不少人手,这仅仅是个误会?”
“当然。”萧维信面不改色,“带枪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相信钟先生完全能够理解。当然我手下的人枪走火是我管教不严,这是意外,萧家也折了不少人手。”
“走火?”钟宇紧紧盯着萧维信,心知肚明这都不过是借口,微微侧头问钟离,“阿离,你看呢。”
钟离笑了笑,淡淡地说:“看来萧先生要好好查查这批军火是从哪儿来的,就算萧家资金周转不灵,也不该买劣质军火,否则,容易伤人伤己。你说是不是?”
萧维信一顿,面色有一刹那的不豫,很快展颜,“自然,这么严重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否则伤了钟萧两家的和气不好。”
他用手指敲敲茶几,“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听说我的小宝贝落到了钟氏的手里。这可是我心尖儿上的人,没了他,真是让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反正他也不是道上的人,还望钟先生能把他还给我,萧某感激不尽。”
“不是道上的人,怎么会在那种场合落到我们手里?既然落到了钟氏手里,又凭什么将他还给你呢,萧维信?”
钟宇脸色阴沉了点,称呼从萧先生直接变成了萧维信,言语中显然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萧维信却不以为意,“我家小宝贝只不过是走错路罢了。况且,本来就是我的人,哪有什么凭什么不凭什么?”
“你想独占?!”钟宇哼了一声,“本事不大,胃口倒不小。”
“钟宇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床伴我不独占,难道带你玩儿三人行?至于本事大不大,床上的事,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钟离见钟宇脸色愈发阴沉,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望向萧维信。
“萧先生真是个痴情人,你那小情人知道了,想必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是虽说动手是个误会,萧家不过是枪支走火,但损失毕竟造成了。你的小情人如今也是我们的,你想要,是不是也该有点诚意?”
刚才那一系列争执,明着是为个小情儿,可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争夺的是那条新开辟的线路,上回明谈判暗埋伏不成,这回才是真谈判来了。
萧维信沉默了一下,“毕竟是我心坎上的人,城南那块地,如何?”
“说笑了,那块地再多上三倍都不值,萧先生如此不诚心,看来什么小宝贝在你心上也不过如此。人就留在我们钟氏吧,来人,送客。”
钟离面不改色,抬手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笑话,运输路线他们当然要独占,别说萧家今天想要完全拿走,就算只想分一杯羹他都不允许。
萧维信被他不容分说的态度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却不会当场失了风度,走之前阴沉沉地说:“钟氏也别太独断专行。”
他看了一眼钟宇,又瞥了下钟离,忽然笑了笑,“钟离,我早说你更适合当钟氏的掌权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离心下一沉,这老狐狸,临走还要挑拨离间,他转头看了看钟宇,“大哥……”
钟宇摆摆手,“你先回去。”顿了一会儿又说:“运输路线这事,你做的对,我钟宇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你放心。”
“大哥,我不会多想。”钟离转头看着钟宇,两人视线相交,双双笑起来,真心或假意,都掩在笑容后面。
7、逃离
钟离回到自己在湖城城郊的别墅时已经过了日暮时分。
极目望去,浓云渐渐聚拢在天边,迅速遮去夕阳最后一丝光线,天色阴沉得有些妖异,隐隐的雷声沉闷地在云层之中翻滚,无不显示着今晚必将会有一场暴雨如期而至。
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格外烦闷。
他扯了扯领带,酒气熏染了全身,西装革履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阴郁,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萧维信走后,原本让他先回去的钟宇忽然又改了主意,兴致颇高地拉着他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
杯来盏往间钟宇一直有意无意地提些旧事,大意无非是兄弟们的深情厚谊,并一再表示他绝对没有任何猜忌钟离的心思。
真是好温情,温情得钟离转身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他的这位大哥,钟氏如今的掌权人,大体上也算得上出色,只一点不好,耳根子软、容易轻信又容易轻疑,常常按捺不住心思,行事过于躁进。
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若是权倾一方眼前无半点障碍的时候,这点小毛病倒也无伤大雅。
可明显,钟氏还未成为钟宇的一言堂,要说地位稳固,大概还远远称不上。
在这方面钟离与钟宇完全不一样,钟宇易轻信轻疑,他钟离却从来只疑不信,这世上一切人事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形形色色的假面罢了。
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昏暗。
原本夏日这个点光线还很足,这会儿因着山雨欲来的缘故,倒黑得浑似夜半,伸手不见五指。
钟宇也不开灯,静静地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别墅很大,却安静得很,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装修极简,不见一丝色彩,除了必要的家具,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让人怀疑住在这么没有人味的地方,是不是自言自语都只有自己的回声。
钟离就这么默然坐了半晌,像是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考虑,然后才起身走上二楼,原本笔直走向主卧的脚步,忽然在客房门前停了脚步。
客房里有人。
从门的缝隙中透出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