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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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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顾不得嘴角淌血,捂着腹部,

“茅……”

话未说完,竟登时昏死过去。

外头的喜连听得动静不对,赶忙进了内殿。

元荆手无足措,“快传太医——”

只半柱香的时辰,许太医便背着药箱子到了宫门口,又给人一路催着进殿。

待见了元荆,已是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老臣…老臣…参…参见…”

元荆只道:“不必多礼,过来看看。”

老太医抬眼见了那龙床上的死人,恨不得上去两手将其捏死。

自己下的药,大半夜的还得自己来解,溜来溜去,简直要了这一把老骨头的命。

可皇上在此,许太医也不好拒医,只得装模作样的号了半晌的脉,捻须道:“这是中毒之相啊…”

元荆静了片刻,忽然面儿上戾气四溢,

“将未央宫总管太监叫过来!”

喜连赶忙将顺顺叫了进来,顺顺跪在地上,面儿一层细汗,“奴才顺顺,叩见皇上。”

许太医缓声道:“他今日可有服用过什么东西?”

顺顺道:“主子这一整日,什么都没吃过。”

许太医眼底落寞,真真可惜了自己那一大把泻药,到头来竟是无物可泻。

喜连跟着搭话儿,“方才不是还喝过一回药么…”

元荆冷声道:“将那副药的药渣拿来。”

喜连转身差了个小宫女去将那药渣取过来,以青瓷碟盛装,搁在许太医眼皮底下。

许太医凑上去尝闻了半晌,转而面向元荆,

“皇上,这里头有一味瓜蒂,此物苦寒有毒,主入胃经,方才他口吐鲜血,想来该是伤了胃。”

顺顺闻言,忙连连磕头,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一直按照太医院给的药煎,这一味毒药,奴才万万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元荆面皮冷寒,“今天可有外人来过未央宫?”

顺顺哆嗦着抬头,寻思半晌,“璟瑄殿的李公公倒是来过一趟。”

元荆默不作声,抬眼去看喜连。

喜连明白元荆的意思。

今儿下午那俩人刚刚拌了嘴,不料这宁嫔也是蠢,干这种没脑子的事,竟给人逮了个正着。

“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元荆道:“将那李姓太监拖去暴室,好好问个究竟。”

许太医写了方子,未央宫的宫人拿去煎了药,给何晏灌下后,便见其面色稍稍大有缓和,闭目凝神,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元荆见其没事,便折回御书房继续批折子。

可是苦了璟瑄殿的小李子,大半夜突然给拖去施刑罚,皮鞭加钉板打了整整一宿。

又被人从衣裳里搜出了一小包瓜蒂,证据确凿,眼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给屈打成招也便罢了,竟连先前毒害秀秀的事也供了出来。

喜连拿了供词只吸冷气,未料这一审实在是收获颇丰。



61、得逞

灯花压的极低,偶尔滴下来的蜡油,血水一样。

一双葱白的手拿了外头的灯罩,小宫女以簪子拨弄两下烛芯,那灯又重新明亮起来。

喜连将那薄薄一页纸递上去,后退几步,静静的立在平日待着的地方。

元荆暂放了手里的奏章,扫一眼那页薄纸,

“都招了?”

喜连恭声道:“回皇上,都招了。”

元荆头也不抬,“刑梳洗。”

喜连听得那‘梳洗’二字,不由得打个冷战。

话说这梳洗可并非女儿家平日里的梳妆打扮,而是将开水自犯人身上浇上两遍,在以铁刷子刷去熟肉,直至皮肉刷尽,露出白骨,每每此时,受刑人便早已受不住,气绝身亡了。

定神半晌,喜连又接着道:“除了这一回,那李德胜还招了别的。”

元荆微蹙了眉,端详奏章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讲。”

喜连道:“先前皇上交予奴才查出婳羽宫总管太监秀秀毒毙一事,奴才愚钝,未能尽职,谁料那事实正如皇上当日所言,秀秀果然并非畏罪自杀,而是给李德胜灌的药。事情的缘由是秀秀是受了宁嫔指使给淮淮的药里下了几味马钱子,谁知道后来东窗事发,宁嫔生怕事情败露,便指使李德胜解决了秀秀,李德胜是个软骨头,用刑不多久,便全都招了。”

元荆面儿上寡淡,抬手翻了一页纸。

喜连微微抬头,“皇上,这宁嫔可还有五个月的身孕呢……”

提笔自奏章上写了几行字,元荆神色冰冷依旧,开了口,却自语般的,

“宁月关镇守东南,倒也尽心尽力…”

喜连闻言心明镜似得,“奴才明白了。”

虽说宁嫔罪无可赦,可眼下大局为重,为稳住宁月关,皇上必然不会杀宁嫔。

元荆道:“宁嫔禁足璟瑄殿,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喜连躬了腰,“皇上仁慈。”

元荆一抬手,“下去宣旨罢。”

何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盈盈正巧端了一碗白粥过来。

搁在食桌上后,却一个转身却跟何晏看对了眼,骇的盈盈不由得一颤,

“您醒了…”

何晏自床上坐起来,胃腹些许绞痛,“顺顺呢?”

盈盈毕恭毕敬,“顺公公昨晚上给押到暴室问话,今儿早晨才给送回来,也是挨了几鞭子,还好伤势不重,这会正在偏殿擦药呢。”

何晏扫一眼桌面儿上的白粥,“昨晚上都发生什么事?”

盈盈道:“您吐了一口血,把皇上吓的够呛,后来许太医过来,说是那药里给人多下了一味毒药材,皇上大怒,便下旨将顺公公和璟瑄殿的李公公都逮起来审问,公公这才回来,奴婢也未来得及多问。”

何晏道:“等他擦完药,你且将他叫过来。”

盈盈福一福身子,“奴婢遵命。”

何晏给两个宫人伺候着起床净面,刚坐下用了两口白粥,便见顺顺白一张脸自外殿进来。

脖侧上开裂的鞭痕上涂一层紫草药,那伤口百足虫一般挂在枯黄的肌肤上,煞是恶人。

何晏搁下瓷匙,顿时毫无胃口。

顺顺小心翼翼的躬了腰,“奴才听说主子正寻奴才。”

何晏挥退身侧的宫人,“辛苦你了。”

顺顺强堆了笑出来,“劳主子挂念,不过是几鞭子,奴才还受的住。”

后又道:“倒是那李德胜给打的惨了些,整个人都脱了形,不过这一顿皮鞭可一点读不冤枉他,竟连先前的坏事都招了出来。”

何晏道:“宁嫔怎么处置?”

顺顺微微吸口气,“听说是禁足,李德胜昨晚上就给刮了。”

何晏音色平板,“宁月关征战沙场,他处事倒是小心…”

顺顺道:“奴才蠢笨,实在想不透主子为何忽然要嫁祸宁嫔?”

何晏正欲开口说话,忽然脸色发青,颤抖着起身出殿,待顺顺回过神来,屋里已是不见半个人影。

太医院的许太医此刻正悠哉品茗,好个快意。

一边磨药的年轻太医笑着侧头,“许太医,到底是什么好事让您这样高兴?”

茶雾氤氲,老太医眼角褶皱越发的深,

“兔崽子,叫你整日欺负老夫,你躲的了一次,不见的能躲的了第二次…”

何晏一早上连跑了三四趟,腿脚都有些发软,强打了精神用了些午膳后,服下许太医昨晚上给开的方子,又开始没玩没了的跑茅房。

直到日落西沉,便是像何晏底子这样厚的人都撑不住,倒在龙床上话都说不出,任人端茶递水,都只摆手挥退了事。

御书房。

田崇光进了内殿,俯下身子拜了拜,“微臣叩见皇上。”

元荆不动声色的忙着批奏章。

田崇光见元荆不语,便也习惯了似的跪在地上候着。

不多久,便听得脚步轻缓,一双黑靴停在自己眼前,再抬头,便是喜连紧绷着的一张脸,

“田大人,皇上给您的。”

田崇光双手接了奏章,打开扫一眼,那上头说的不是别事,正是北疆林昌再度请饷事宜,上面的批红触目惊心,写的是准奏。

元荆头也不抬,“上次押运饷银用的可是京城驻军?”

田崇光揣测片刻,“回皇上,正是。”

元荆又道:“这一回你打算怎么押运?”

田崇光微微抬头,见元荆凤目低垂,眉宇间戾气盘桓,手心竟有些汗湿,

“回皇上,还同上次一样,挪用京师五千…”

元荆抬眼,黑眸里冷光一闪,“糊涂!”

田崇光手一抖,那奏章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还望皇上明示。”

元荆怒道:“京师乃国之根本,江山动荡,你又将稳固京城的兵力都调去运银,是何居心?”

田崇光面皮渗汗,“皇上赎罪,罪臣愚钝,眼下国家兵力吃紧,除了挪用京师,却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

元荆道:“待上次押饷的五千人回来再送第二次。”

田崇光心底一沉,想皇上倒也不好糊弄,可眼前也实在想不出个借口,只得开口应道:

“罪臣遵旨。”

元荆提笔,“下去罢。”

田崇光这才自地上起了身,双膝发麻,“微臣告退。”

眼见田崇光退下后,喜连想着香炉里香料不多,正欲转身出殿差人取些进来,却给元荆叫住,

“未央宫那边怎么样了。”

喜连闻言忙转了身,恭敬回话,“回皇上,今个儿下午奴才去看了一次,奄奄一息的,说是在床上躺了一整日,滴水不进。”

元荆搁下笔,“怎么还未好。”

喜连道:“下午又传了一次许太医,道的事人现在已无大碍,再养两日就能好过来了。”

元荆起身,“去未央宫。”

未央宫内殿晦暗不堪。

顺顺燃了玲珑灯罩里的红烛,攥紧香囊朝龙榻望去。

里头黑影蜷缩着正睡的死沉,也看不出个端倪。

顺顺将香囊搁在床榻边,正想唤何晏起来,便听得宫门口那一声‘皇上驾到’。

熟睡的人眼睫一抖,依旧未有醒来。

顺顺赶忙出殿迎接。

元荆进了殿,瞧见那内里孤灯,微微蹙眉,

“怎么这样暗。”

顺顺赶忙道:“回皇上,主子睡下了,要奴才唤他起来么?”

元荆道:“不必了,朕只来看一眼。”

龙床里的人缓缓的翻了个身,先前顺顺落在床榻上的香包刚好给碰掉在地。

细长的指头轻挑一点帘幕,元荆微微屈身,却不是坐下,反而是拾起了地上的香囊。

顺顺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弓着腰强装无事,可眼珠子就受不住管似得,直勾勾的盯着那香囊瞅。

元荆却只将香囊搁在床边,正欲转身,又听得龙床上的人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梦呓,

“宫里头…待不得了…”

元荆缓缓别过了脸,垂眼去看何晏。

何晏微微蹙眉,梦魇一样,“…待不得…”

顺顺见状,心里登时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便状似随意道:“主子又做噩梦了,这一整日都在念叨这句话。”

元荆轻放帘幕,转而去看喜连,音色极低,

“这后宫…的确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喜连道:“皇上,奴才这就给您出去寻个宅子去,到时候再派兵把守,却是比呆在宫里头清净许多。”

元荆静了半晌,“去办罢。”

言毕,便摆驾回宫。

未央宫一行人叩首送驾,眼望着龙辇没了影,这才起身各自忙活手里的活计。

顺顺回了殿,笑着上前,

“主子,皇上走了。”

明黄锦帐后的人影坐起来,拿了龙榻边儿的香囊,微扬了嘴角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顺顺道:“奴才虽然伺候主子时日不长,但值过几次夜,从未听过主子说梦话。”

何晏笑笑,“这回可还用我同你解释,我为何要唱这一出苦肉计了?”

顺顺递了剪刀过去,“奴才明白了。”

何晏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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