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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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只要告诉本座,她可擅长武艺?」
我的意思她必是立马就明白了。她面色忽转,张了张小口有些犹豫地回答,「据说王妃打小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自从嫁入王府以后王爷便不许她再碰那些东西……」
我有些不耐地道,「这便够了。真有什么,谁也别想瞒着本座,谁也别想。」
说着这些话时,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她的脸。当两道视线相抵时,她惶惶然地低垂下了脑袋。
第一百零五章宓 姝
赵紫墨的王府自是恢弘不凡,我被引领着连续穿越过几道门才抵达王妃所居住的宓姝轩。
当我踏进门槛的那一刹那,屋内那万般和睦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我亦见着了传闻中的那位王妃,不自主地在心内评定一番,只觉得她相貌端庄秀丽,外加精美的妆容与服饰,确也算得上是人间上品。屋里两侧还依次坐着佳丽无数,各个均是万种风情,大概全是赵紫墨的妻妾。
短暂的寂静之后,那莺莺燕燕之间再次喧闹起来,其间有人发出一声惊叹,「……他,真好看啊!」
「这样的人,真的是男人吗?」
「往后王爷若单宠他一人,我们……」
「笨蛋,他可是男人啊!王爷怎么会……」
七零八落的言语尽收于我耳中,对此等效应感到满意,我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哪知突然感知到那人群中夹杂着的一道异常尖刻的目光,猛然抬头,却再也捕捉不到痕迹了。
肆无忌惮地环顾着四周的时候,却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并刻意压低声线喝道,「还不快跪下参拜!」
我回眸斜睨了他一眼,继而目光下移至被他捱到的后肩,捺指漫不经心地挑刮着肩头沾染上的灰尘。
「你!你!」
不在意地抿嘴轻笑,「呐,本座的身子岂是尔等匹夫能够随便碰的。」
那人一阵瞠然,竟失了言语。
此时席间私语窃窃,无非是指摘我来迟了这么许久,还敢如此桀骜不逊之类。
那坐上的王妃亦是面露诧异之色,却没有出言训斥,反而起身走下位来。近至我身畔时驻步端详我片刻,缓缓启唇压低了声线道,「王爷与妾身说起过你的身份,原来你便是过去家父时常提起林琤,林大人。」
我蹙了蹙眉头,着实不待见她对我这称谓。
她似乎误解了我的举止,继而解释说,「妾身康宓姝,家父乃当朝的兵部尚书。」
我挑了挑眉,原来是康怀德那个老迂腐家的闺女。
她又续道,「家父时常都说,朝中多次受您照顾,妾身在此替家父向林大人致谢。」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然嗤笑出声。
满座皆惊,投射在我身上的每道视线都饱含着极尽的难以置信与探究。
我垂眸,将鬓角垂落的一指青丝顺到耳后,目光幽转,「那笨蛋做事情,与本座有何干系。」
那个笨蛋所指谁人不得而知,却大有不明就里的人曲解了这意思。
康宓姝亦神色微变,尚不及发话,她身后那些赵紫墨的三千家眷即忍不住先后叫嚣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姐姐说话如此无礼!」
「就是就是,姐妹们,咱绝对饶不了他!」
「……」
其实对于这种四处都是女人的地方还是多有不喜的,何况还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凝眸巡视四周一转,许多人随即噤声。
仍有人不甘道,「那……那是什么眼神啊。」
「嘘,小声点,会被杀的……」
「乱讲!在王府里他焉敢乱来?!」虽说这么说,气焰已然矮却了八度。
康宓姝置身于其中着实显得颇为镇定,她勉强笑道,「林大人请放心,王府里的都不是外人。」看样子是误以为我为了逃避罪责而急于撇清关系。说罢她扬手指出了一个位置,「大人请入座吧。」
我的座席设在诸多姑娘家们的上位,大约是康宓姝出自对我这名其父之友的特殊照顾了,而今却因为这样的安排而使场面陡然尴尬起来。我仿若未察,掀开衣袍大刺刺地坐下。
银盏悠晃,雪沫喷珠,恰似上等的好茶。我忽而兴致遄飞,自顾自地捧起案上陈列着的花茶,旁若无人地一一品尝。连着几盅下肚,我竟有些上瘾。
半晌,康宓姝略带犹疑地问曰,「林大人……不,妾身是说,王爷打算留林大人在府上住多久?林大人不妨再多留些时日,与大家伙做个伴。」
终于切入正题了,这只怕是极具代表在座诸位心声的问题。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掏出帕子慢悠悠地抹了抹嘴巴,然后抬眼微微一笑,「王爷的意思好像是……不愿放本座走呢。这样也好,本座留在这里日日品此茶香,倒是万分惬意。」
「你!你不要得意!」已有一位不知名的姑娘家按耐不住,愤愤地拍案而起。就这一声,引带着席间大势嘈杂起来。
康宓姝制止了满座的吵嚷声,转而面向我,「如此甚好,以后王府里便热闹了。」
我暗地里好笑,敢情而今还算不上热闹。
又闻康宓姝嘱咐下去,命人给我包上些茶叶,方便我回去品尝。
我有些讶异,再次仔细地打量了这名女子。我相信她有一千个由头和在场的所有人那般视我为大敌,却寻不到一个理由来解释她对我的示好。
茶会在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氛围当中渐至尾声,我站起身来,先行告退。
走出屋子,议论声尾随而至,我反手阖上了门,将那些全然断绝在了脑后。
我步履如飞,不断地向天空抛起手中的牛皮纸包,昂首旋着身子,又将它稳稳地接在手心里,嘴角抑制不住地噙笑。
赵紫墨啊赵紫墨,日后你若还想独拥我,就必须为了我驱散这一整片的后宫花园,你可舍得?呵呵。
迈进院子的那一瞬间,脚下不觉一顿,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纸包扑扑掉在了地上,滚出去了老远。
此时最不想见的人,自那时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消失得干干净净的那人,即在前方屋檐下。
一身墨紫色的华服,带着其独有的压迫感缓缓挪动了步子,姿态及其雍容高贵。
他弓下身子,替我拣起了纸包,在我面前将它打开,然后蹙眉。
「去宓姝轩吃茶了?」
默然点头。
等等,我为什么非回答你不可。
「以后像这种事情,不去也罢。」
……我有些感激地再次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戴着珠花发髻上,有些滞然地开口,「昨天晚上……」
啊,啊,他是为了这事而来,碧珠定是趁我不在的时间里向他汇报过了。经刚才一阵闹腾,我差点忘了个干净。
不知接下来他会说出怎样的话,我猝然拉住了他的袖角,打断了他道,「赵紫墨,你想不想抱我。」
第一百零六章截 影
感觉到他身子的停顿,我的手环上了他高细的脖颈,唇贴在他的侧颈,「呐,想……还是不想。」
维持这种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声音依然冷静,「目的何在。」
「啧,美人投怀送抱的时候还说这种话,赵紫墨,你果然无趣。」一边这样说着,手指伺机自他腋下滑过,摩挲着他的后心。
他叹了口气,轻得令人感觉不甚真切,然后抬手将我分开了一些。
「本王不是因为这样才想要你的。」
不是?!
这倒叫我意外了。当初在逆龙堡,这个混蛋只看我一眼,便宣告了对我的所有权。此时却又说不是,叫人如何能信?
「世间的传说本王并无多少兴趣探知,可本王一直都不知道……你便是柳堆烟。」
说到江湖上关于我的传言,我也多少知道一些。他若是因此就害怕了我倒是很能理解,只不过……这样未免太不够看了。
「过去你是柳无名,后来本王当你是林琤,现在你……」
我的眼睛亮了亮,「你需要哪一个?」需要哪一个,我便扮演哪一个好了。
「你还不明白!」他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你若是林琤本王大可一直庇护你,而今你却是邪教教主!」
他这么一说,那意思我便懂了。再怎么好逸恶劳的王爷,终究是不能不为江山社稷着想的。而寐莲教这颗毒瘤,赵蕈麟必定老早就想连根拔除的。
「为什么要告诉本王……」他的声音似在自语。
「没办法啊……」我摸了摸下巴,「这事儿,恐怕赵皇帝是知情的唷。」
眼见着他面露惊愕之色而陷入沉思中,我蹑起足尖暗自朝着屋子门口捱去。
「等等……」
「哦,对了。」兀地回头,勾起足尖一把夺过还被他攥在手里的茶包,朝着他微微一哂,「这个,是我的。」
趁着他不及反应的空当,我转身进屋将门紧紧地合实,这才吁出一口气。
在屋里呆坐着的碧珠即时自椅子上弹了起来,局促不安地小声喏着,「大人……您,您回来啦。」
瞟了她一眼,我肃容唤着,「碧珠。」
「奴婢在!」她惶恐地低垂了脑袋。
我踱至其身侧,弯下半身跟她耳语道,「碧珠,本座要好好嘉奖你。」
她的身子一震,「奴……奴婢不敢!」
我强忍住笑意慢道,「这样美丽的珠花各地都再也找不到了,多亏它的效应,本座现在心情极佳。」
她迷茫地抬头,有些木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呢……」拉长了声线,转了个身在椅子上坐下,那衣袂飘飞如阵,「碧珠,你能不能跟本座说说,你与那赵王爷究竟讲了些什么?」
她扑腾一声跪下了,说话已然带着哭音,「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
我扬声大笑,顺便将手中之物拍在了桌上。
「去,把这些茶叶泡上三百杯,一杯也不许多,一杯也不许少,本座今日要喝个痛快!」
她接过纸包,面带苦色地去了。
望着她跌跌撞撞远走的背影,我不由得反思,会不会太欺负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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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康宓姝又遣人给我送来了几包茶,每一次我都令碧珠给我泡好,然后欣喜万分地凭栏而坐细细品尝,个中滋味不同凡响。
这样的状态延续到某日终止,那呈上来的茶香,我只轻轻一嗅,即感到了其中不同。不觉敛起了眉头,自发间抽出了那只银质珠花轻轻地搁入瓷盏中。
珠花浸在茶里的部分,已然泛起了黑色。
在旁眼见着这一切变故的碧珠不由得惨白了小脸。
「碧珠。」
「大人,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她跪在我身前,失声哭道。
我陡然发出一声厉喝,「这件事再不许告诉赵紫墨听到没!」
「……哎?」她的神色有些发懵,继而迅速点头。
示意她起来去把茶水倒掉,我单手支撑着下颚,眯起了眼睛,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过滤了一遍。
打从那日被我撞见以后,碧珠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这大约也是赵紫墨的意思。而当时摆在桌上的药究竟是什么,我已无从得知。如今仍有一小部分用牛皮纸抱着,被我揣在腰间,只盼哪日出去能得到答案。
如今这件事,我当然知道她亦惟恐赵紫墨晓得,我若死了,赵紫墨极有可能直接怪罪到她的身上。然而有一点却能够肯定,这王府之中依然有人想害我。
毒虽有,可每次下的分量都不足以致死,这是我第二次收到茶包的时候便察觉到的。初期的药效大约只是毁其容貌,使人形色岣嵝。久而久之毒性深入骨骸,人才会七窍流血不治身亡。这样一来,下毒的过程既不容易被人发现,又令被毒害者之死看上去尽量自然,不会引人生疑。说起来时机关算尽,可惜这手段于我来说,还是稍显稚嫩了一些。
我尚不能断定是康宓姝所为,然而此事一旦捅破出去,她必是第一个受到牵连。更何况,我亦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