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饕餮宴-第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我不答,傅了了有些犯急,「林琤,教主是因为你家那块白烂石头才……此事你我心知肚明。而那日我出教确认手下带回的讯息,又恰好遇见了你,你还敢说教主的死与你无关?」
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当日逃出京城之时便重逢了傅了了,那时他也说是有人见着了教主的红莲玉玦来寻教主的下落。他还不知我便是那柳堆烟,仅如此看来,一切确与我脱不了干系。可那劳什子的玉佩,我真真没有啊!
当下敛容道,「林某着实没见过什么玉佩。」
傅了了面上的颜色因而变得十分难看,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好,林琤,你硬要如此,休怪我不义!」
闻言,贺灵惊慌失措地挡在我身前,「不要啊了了哥,这里头一定有误会!」
傅了了亦动了怒,「贺灵,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并杀!」
我知道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傅了了都是不会信的,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罄力推开了贺灵的身子。
「贺灵,你要救阮缃融……」
化骨噬心掌迎面袭来,我再度被掌力震飞,最后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即时胸口晕染上大片的鲜红,剧痛难忍,滋滋地血肉焦灼。
「大人小心!」
听到贺灵骇然的惊呼声,但见漫天的血斓斑蝶逐渐汇集,忽而朝着一个方向疾扑,竟直冲着我胸前而来!
斓蝶嗜血,或许我会就此被生生啃食。
这便是傅了了所言道的,死得更惨更早。
此时我若还不认命,那便无事可做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突然出现。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蝶群落在我破烂的衣衫上,一点一点地与伤处相融合。
不多时,伤口均不治而愈!
「大,大人,你的脸?!」贺灵的声音带着些许战栗。
我抬头,眼前红光乍然。
手指抚过骤痛的脸,心中不由低叹,又来了吗……
几只血蝶停在了我勾起的指尖,缓缓地扇动着靡丽的翅膀,抖落一地繁华。
第八十七章含 烁
化骨噬心掌其实无医可治,这是我后来才得知的。
我勒紧了手中的缰绳放慢了马速,阮缃融就靠在我的背上,气若游丝。
身体里的那个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出来,傅了了却会放过我,着实叫我有些意外。这时已全然不愿回想起方才贺灵,以及傅了了最后看我时那怪异的眼神。或许世人说的不错,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不合情理的,无怪那么多人记怨。
正胡乱思虑着,却见前方薄雾里隐约现出一个暗麻色人影。
等看清楚了那人,我吆喝着令马儿止步。
来人最显著的特征,莫过于脸上挂着的一成不变的笑容。
然而,我讨厌这家伙。
于是仍留在马背上,笑意盈盈地一抱拳,「原来是饶护法,有段时间未见,在下实在想念得紧。」
他亦假意迎合,「饶某也是如此,幸而教主看上去过得不错,饶某十分欣慰。」
呸!这家伙真是明里暗里都不忘记损我。
无意与他继续纠缠,我没好气道,「不知是何事,竟须得饶护法亲自来此等候在下?」
他笑容不变,眉间却细微地抽动了下,「自是主公有令,命饶某来传。」
虽说心知无可避免地会提及那人,可这样轻而易举便说出,我心中还是难免一窒,「他,可有来?」
「恐怕要让教主失望了。」
这样啊……
我叹了口气,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失望还是庆幸。
等等,谁失望了!
连忙尴尬地岔开话题,但还是心中暗恨地加重了些许语气,「饶护法究竟是有何事相告?」
他慢悠悠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瞧瞧这欠扁的语气,我掐住大腿憋屈得辛苦,待他说下去。
他却话锋忽转,视线拉长落至我身后,「阮大人……伤的不轻吧。」
我心内咯噔一声,目光骤然收紧,「所以呢?」
他自袖里掏出一支青瓷小瓶,挑了挑眉,「教主何知这是什么?」
我已略有感知,却忍不住一阵哑然,许久才迫使自己发出声音,「可是九繁丹?!」
饶乱纭抿唇一哂,即把那瓶子徒手抛了过来。
我匆忙将木塞抽出,往里一瞧。
然后,微微滞愣。
「……怎么是四粒?」
对方曰,「这四粒九繁丹只能暂缓阮大人的病情,至于其余的五粒,主公特令饶某给柳教主出一道难题。」
居然又是交易么,我不由蹙眉,「快讲!」
「主公说,要救阮大人不难,只要教主答应以后绝不再与此人相见。」
「什么……意思。」
饶乱纭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更像一只狐狸,「何需饶某明示。」
等等,这个莫非是……
舌头有些不利索起来,「他,他现在在哪里。」
想见到他,这冲动来势汹汹有如破竹!
绕乱纭神色古怪地回答,「饶某只是来向教主讨一句话,无关之事饶某均管不着。」
话题被他一拨一捻,又回至那个层面上。
竟把我逼得这样紧,我不禁万分郁闷,「我与阮缃融……不是那种关系。」
「这种事,饶某也管不着。」
喂,这个人!
默然侧身下马,接过阮缃融的身子令他平稳地躺在草上。又将药丸倒于掌心,方欲以舌相度,就见饶乱纭阴森着脸把水递了过来。
翻了个白眼无声地辩解,我与他真不是那种关系,真的不是。
寻思片刻,轻声道,「把他交给你,拜托,一定救他。」
「柳教主的意思是……」
替阮缃融掩好周身的衣物,我站起来拍了拍沾染到的尘埃,笑容可掬地回头对饶乱纭说,「嗯,我不会再见他。」
他眉间微挑,「希望教主能说到做到。」
我点了点头,举步即迈了出去。
同时,外裳被大力地拽住。
诧异地回眸,恰好望进一双写满焦虑和希冀的眼里。
「林琤,别走!」
这场景过于似曾相识,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身形猛震。
「你,醒了?」
他勉强支撑起身子,「我才不要欠这种人的情。」
「说什么任性话……」
「况且我懂医术,我能自救!」
言尽于此,他的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强硬。
我一阵哑然,下意识望向饶乱纭。
那笑面狐狸神色暗沉,「饶某深信教主不会食言才对。」
阮缃融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未见多少好转,却没有影响到他牙尖嘴利的功夫,随口即来,「休得拿言语激他,本人偏不乐意跟你去如何。」
饶乱纭越过我身边的时候停留了片刻,他冷然道,「教主,莫要后悔才好。」
我尚不能回答,倒是阮缃融朝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扮出个鬼脸,突然,他就在我眼前呕出一口血来。
「阮缃融?!」我大惊,连忙扑过去扶住他。
他勉强地笑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没事,休息一下便好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然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夜幕将至,山里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我寻到一处岩洞,并以巨石封住了出口。
他的身子很冷,我去拾了些零碎柴禾生起一团篝火,并将他安置在火旁以此取暖。
火光照映着他的秀颊,镀出一层绚丽的金黄色。
那景致极柔,极美。
他眨了眨眼睛,「作甚这样目不转睛地看我,莫非是爱上我了?」
我愣了愣,当下啐出一口。
他也不犯恼,慢条斯理道,「林琤,何不趁此机会跟我讲讲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
我故作轻松地大笑,「也好,都是些足不出京城的你羡慕不来的。」
接下来只剩下我一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我谈到了樊玫缀,谈到了上官琉璃,谈到了杜若,甚至提及了孟宥庭,却独独没有说出秦歆樾的名字。不知是何故,只是坚持地认为必须这么做。
他一直微笑着聆听,直至笑容逐渐淡去,慢慢地凝在了漂亮的脸庞上。
我静坐了半晌,然后才起身。
剥开了他衣襟,一眼即望见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蝶印,似已扩散至心脉。
他口中喃喃不已,我将耳朵凑至他嘴边,试图去辨析他所说的话。
「叫我死了,叫我死了罢,也好过……」
我的喉咙有些干涩,有什么情感急欲宣泄。
然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时候的我,只能把你推到越远的地方去,越好。
浑浑噩噩地出了山洞,重新堵上了洞口。
就地盘膝而坐,暗自调息,将那方才在洞里摄取到的迷香一点点逼出体内,也硬将那盈满胸腔的各路情思全部都清理干净。
阮缃融的状况已是再不能延误,当务之急的是,我必须立马找到饶乱纭。
第八十八章挽 夏
打开饶乱纭临走时塞到我手里的字条,确认到那纸上描述的阁楼即在眼前。
那楼宇漆色阑珊,其背后昏红的光圈愈发晕染了这夜,亦玄亦幻。放眼望去,楼上竟没有一窗一匾,四周严密得宛若囚笼。
当我站在木门前的时候,还是心生出些许犹豫。
不怎么好的预感逐渐泛上心头,那感觉是,倘若再多走一步,前方候着的兴许会是万丈深渊。
突然,门被由内打开了,一名老妪出现在门里。
我有些结巴地问,「老人家,饶……饶大人在吗?」
她不答,只佝偻着背,朝着屋里蹒跚着。
我虽心内生惑,可无暇多想便尾随了上去。
到达了楼道跟前,她忽然转身,让出一条路来。
这意思莫非是要我自个儿上去?
大步踏上木梯,但闻楼板松动,吱呀作响。等到捱过冗长的木阶,楼道一转,路又变得宽敞通明起来。而长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隐约可见微弱的烛光。
饶乱纭就暂居在这种地方么。
透过虚掩的门,我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
这一望,便呆住了。
屋里那半人高的镂花铜镜跟前,有一人负手而立。
此人一袭黑色滚着金边的大氅,衬得身形异常高挑,身后的青丝曳地如瀑。
默默地阖上门,然后退后一步。
这时门里却传来一声轻语,「既然来了,何不进屋里坐坐。」
顿时无语,木然看着门扉大畅,灯光忽明,眼前现出一张倾城绝世的脸庞来。
斜飞的眉,精琢的面,细长的眼,高挺的鼻,极薄的唇。
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妖冶无比。
这一眼,深长幽远。
想见到他,与见到他时翻江倒海的情愫相糅合在一起,我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
「烟儿。」他带着艳绝的笑容,冰凉的手指恣意拨弄着我额前碎发。
这样子的他却愈发令人胆寒,我浑身僵冷,低垂着目光由着他动作。
他的手再往下探滑过我了的腰际,猛然将我举起。
我受到惊吓,不觉已搂住他的颈子缩紧了身子。
就着这个姿势,他抱着我旋身飞转,四目相对之时,生生如夏花沁香繁荣,恍若隔世。
待停在了屋子的正中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然整个人委于他怀中。
两颊一燥,小声嚅道,「……放,放开我。」
「不要。」
被他这样干脆地噎了回来,我不由得微微哑然。
他一拂袖,满桌的茶盏尽被挥在了地面。
接着我也被搁在案几上,还没坐稳,他的唇即欺近过来抵上我的。
我闭上了眼睛,颤抖着捧住他的面颊,任他的气息迅速侵占我的四肢百骸。
许久之后,猛然清醒将他推开,手按在胸口努力遏制着紊乱掉的呼吸,「不行,得先救他!」
秦歆樾面色一沉,「你还惦念着那家伙。」
我哭笑不得,如今焉能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有一个人正躺在阴冷的山洞里命悬一线。
讨好地抓起他的手辩解着,「我没有,真的没有!」
他仿若未闻,仍沉浸在那搅乱的思绪里,「你那桃花债总是不得消停的,这回,居然还敢随便找了个其他男人成亲。」
孟宥庭不是随便找的家伙吧,何况这件事是有内情的。
正当我兀自头大的时候,又听到他这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