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打仗伤感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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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何国钦更是让无数人跌破眼镜,他被任命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主管战略物资的分配和调运。
突然当上了这么一个亲信并且肥缺的大官,让人羡慕嫉妒恨之余,何国钦却从不给两个儿子的部队特殊照顾。
这当然只是一种政治手段,反正对何玉铭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独立团不断地通过他得到一笔笔丰厚的“社会捐助”,慢慢地从后娘养的破烂团变成了一支像样的正规部队。
要说起来,这年头能打的部队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是靠钱砸出来的,想要士兵体能好,就不能让他们半饥不饱饿肚子,想要让他们枪法好,就得有足够多的子弹给他们练习射击,要避免疾病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就得保证医药和卫生用品供应,那些挨饿受冻连基本生存都成问题的部队,心思都用来求活路了,哪还能打仗呢?
至少纪平澜现在不会有一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了。
至于这些钱的来历,其实独立团上下都心知肚明。
何家经过老狐狸这些年处心积虑的经营,早已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如今不仅稳站军政两界,还趁战乱之际把手伸向了商界。
而何玉铭无疑就是站在蜘蛛网中心遥控这个新兴商业圈的人了,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筹钱给独立团改善条件,本来很怕麻烦的何玉铭一反常态地向父亲提出了一个发展何家商业圈的计划。正好老谋深算的何国钦也早就有了转移家产的想法,这只老狐狸从抗战刚开始就看出安平迟早是要丢的,抵抗不过是为了政治资本,转移才是长远打算。
于是父子俩一拍即合,何家很快就在大后方有了自己投资的制药厂、纺织厂、洋行商铺之类明面上的产业,当然这些主要还是洗钱用的,真正赚钱的其实是暗地里的比如投机倒把和走私之类的生意。
纪平澜也知道这些钱有点来路不正,不过他早看开了,至少何家不会做出昧着良心动摇国本的事情来。就算私下里黑一点,当个能真正为国为民做些实事的奸人,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君子来的好。
何玉铭表现出的经商天分让何国钦很满意,自然也不介意何玉铭倒贴一些钱去养肥那支千把人的小部队,不过既然是何家出钱将独立团养肥壮大,就是毫无疑问地把他们划进了自己的派系,于是独立团多了一批来自何家的亲兵,还送了辆车给何玉铭代步。
这让纪平澜感到郁闷,这些人名义上领着独立团的饷,实际上却更像是忠于何国钦的家丁,他们的出现让纪平澜有了一种随时被监视着的感觉。联想到何玉铭背后的家族力量,以及他们的关系早晚要过的那一关,纪平澜就怎么也乐观不起来。
胡宝山也觉得很郁闷。
从他加入独立团的半年多来,对何玉铭可谓殷勤备至,百依百顺,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何玉铭则从一开始对他和颜悦色,到现在还是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胡宝山有时候明着暗着示好,也都被他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连槐所说的话胡宝山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何玉铭这种豪门少爷不是他能指望的,还是早点断了心思的好,不过人有时候就是欠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
而且何玉铭的态度也让胡宝山不免心存幻想,每次当他觉得何玉铭根本是天上的月亮看的见够不着的时候,何玉铭总会有意无意地说点让他遐想连篇的话,当他以为何玉铭对他也有意思的时候,又发现其实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要是显然没指望,他也就不想了,但何玉铭对胡宝山来说,更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看起来仿佛触手可及,可是驴子走一步,胡萝卜就往前一步,永远也吃不着。
久而久之,胡宝山终于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连古人都云食色性也,当兵又不是当和尚,照理说只要是男人就会有需求,有需求就该找姑娘,如果说纪团长那么迂腐不找姑娘也正常,那何玉铭在胡宝山眼里就是清心寡欲得成了仙。
以前他们行军打仗,屁股后面有日本人追着咬,当然没心思想别的,像现在长时间地驻军在一个地方,独立团的官兵们哪个不是一得空就往清河镇里跑,发的那点军饷基本都贡献给镇里的土娼了。
就算眼界高看不上乡下女人,照何玉铭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随便勾勾手指头的事儿?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即不在外养姨太太,也没进过任何风月场所,光是整天跟纪平澜腻在一起,难道他真的不近女色不成?
反正不管怎么样,胡宝山是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磨蹭下去了。
不论何玉铭对他是真无意还是假有心,胡宝山决意要找个机会遂了这长久以来的心愿,一直被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太难受了。
至于之后怎么样就到时候再说,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最了不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他胡宝山什么时候怕过谁来?
怎么说他好歹还有半个团的土匪为后盾,何玉铭就算真不乐意,也未必敢叫他吃铁花生米,毕竟这种事情上就算吃了亏也是不好张扬的。何况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谁么,只要用点手段,在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到时候就是想翻脸也难。
眼看就是胡宝山的三十岁生日了,胡营长要办三十大寿,那可不是件小事,半个团的土匪们都嗷嗷叫地等着要趁此机会喝酒吃肉,胡宝山本来也想大操大办弄个几十桌流水席,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但纪平澜直接砸过来一句话:不准!
胡宝山郁闷了,带了几个手下一起去名为求情实则抗议:“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老胡自掏腰包请客还碍着谁了?成天紧张兮兮地盯着一条河不放,大家也都盼着能放松一下,纪团长您要严明军纪,也不能不顾人情吧?”
不过纪平澜就是丝毫不通人情:“这里是军营,你以为是什么地方!我们的职责是防守,不是在这儿过日子!对岸的日军还在虎视眈眈,你在这边大摆筵席胡吃海喝,像什么样子?周围的友军部队见了,又会怎么想?这些道理难道都要我告诉你才会明白吗?少给我废话,不准就是不准!”
胡宝山露出狮子狗一样无辜的眼神求助地看着何玉铭,直到何玉铭开口:“胡营长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如今是非常时期,的确需要谨慎行事。再说过生日也不是非得大张旗鼓越热闹越好,摆上一桌酒菜,邀几个亲朋聚聚不也挺好的吗?”
连何玉铭都这样说了,胡宝山就真没话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在自己的营房里办了一桌酒席,请几个亲信部下和两个长官过来一聚。
胡宝山纠缠着何玉铭直到他答应一定赏光,但纪平澜却拒绝了邀请,理由是高级军官不能全体缺席,总得有人保持清醒以应对突发状况。
胡宝山还巴不得他不来,恰好马三宝又轮到当值,也来不了了。这么一来上桌的除了胡宝山的铁杆土匪弟兄们就只有何玉铭了,胡宝山一看这情况,顿时乐了,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天赐良机么?
他迅速地谋划起来,心想只要做点手脚把何玉铭灌醉就万事大吉,反正何玉铭没什么力气,醉倒以后再好的身手也没了威胁,到时候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等明儿何玉铭清醒过来,要是大发雷霆,那他就说酒后乱性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要打打要罚罚都值了,了不起就是带着小的们开溜大吉另立山头去。要是何玉铭不发火,那也就表示这事儿完全可以你情我愿地继续下去……光是想想,胡宝山就美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到了晚宴时候,何玉铭如期而至,各种场面上的客套不提,胡宝山一上桌就把酒量只有二两半的连槐轻松放倒,叫人扶去休息,然后跟商量好了的满桌土匪军官们轮着一碗接一碗地不断给何玉铭灌酒。
“何参谋,我老胡能有今天,都是托了何参谋的福,来,这碗我敬你!”
“何参谋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主意的人了,这一碗敬何参谋的聪明才智!”
“好!好酒量,这一碗感谢何参谋半年来照顾有加,帮我老胡免去了不少顿板子,这个一定要喝,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何玉铭一开始还有些客气,但是到后来就酒到杯干了,引来满桌叫好。
胡宝山一边帮着起哄一边暗自心惊,他自己喝的是兑过水的烧刀子,闻着烈但实际上不怎么样,给何玉铭喝的却是好不容易寻来的陈年好酒,闻着香喝着甜,入口绵软但后劲十足,眼看一坛子酒都快见了底,可何玉铭除了脸颊微红以外,一点要醉倒的样子都没有。
到最后满桌的土匪除了酒量最好的老三还在坚持以外,别的已经在车轮战中全体阵亡,但何玉铭仍然端坐着屹立不倒,带着仿佛一成不变的微笑继续酒到杯干,这得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海量,胡宝山简直无法想象。
就在胡宝山不知道该拿这个千杯不醉的牛人怎么办之际,纪平澜来了。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和满地横七竖八的醉汉,他皱起了眉头。
胡宝山喝作弊的兑水白酒都喝得大舌头了:“团……团座……嗝……”
纪平澜没理他,跟何玉铭说:“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何玉铭缓缓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嗯,好……该回去了。”
说着就要起来,刚起身就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纪平澜赶紧把他扶住了,何玉铭摇晃着站稳,推开纪平澜的搀扶就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好了,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说着对准了门的方向走去,要不是纪平澜拦的快,他就撞门框上了。
胡宝山这才醒过神来,谁说他没醉,人是早醉了,只是有的人醉了会发疯,有的人醉了会昏睡,有的人醉了就变成话唠,何玉铭醉起来就跟一般人都不一样,在他没站起来之前,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胡宝山急了就站起来拦:“团座……”
还不等他说什么纪平澜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胡宝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平时纪平澜对他就凶,这会儿看着怎么还杀气腾腾的?
“让玉铭醉成这样,这笔账明天再跟你算,让开!”
看他真生气了,胡宝山也不敢强拦,于是煮熟的鸭子还真的就飞走了,亏他花了那么大心思弄来了好酒,甚至还偷偷往里加了料,千方百计地灌醉了何玉铭,眼看就差最后一步,谁知道结果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胡宝山气得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摔:“他奶奶的!”
本来已经喝得软趴趴的老三被他吓得一激灵跳了起来:“怎么了老大?”
胡宝山把扣子解了露出大片胸膛,还是觉得胸口跟堵着什么似的喘不过气来:“老子费了这么大心思,花了这么多力气,到头来难道还白白便宜了别人?”
“便宜了谁?”老三不解。
“不用你管,收拾好弟兄们,老子出去一趟。”胡宝山一把抓过军帽就往外走去,留下莫名其妙的老三和一地醉鬼。
、竹篮打水一场空(二)
纪平澜一路扶着何玉铭回了团部营房,新建的营房结构和以前那个挺像,还是独立的二层小楼,他们还是睡在同一个房间,外面是机要室,里面放两张床。
楼梯口的警卫本来想过来帮忙,被纪平澜回绝了,他不乐意让别人碰何玉铭。
直到上了二楼,何玉铭还是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走得磕磕绊绊,纪平澜眼看四下无人,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进了门。
何玉铭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纪平澜给他脱了鞋子,就坐在床沿无奈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了?”
何玉铭也不答,就这么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