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 作者:十二念-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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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屿其对他这行为感觉就俩字──折腾。
“你再这样,我要是欧阳都得烦。”方屿其慢悠悠地陪好友在校园里遛弯儿,“人家现在不是过得挺好,你还操心什麽呢。”
说是散心反而越散越烦躁了,陈霆那张脸就跟夜色一样黑:“那多我一个也没差啊。”
“你就不怕他再喜欢上你?”方屿其深得一针见血精髓。
陈霆嘴角一抽,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不是因为“喜欢”这个词,而是因为“再”这个字,他居然没来得及意识到欧阳晓已经不喜欢他了。
本来应该松一口气,他反而觉得胸口涨得发酸,故作轻松地小声说:“注意点就行了呗。”
“注意你个大头鬼!”方屿其一掌拍向他的榆木脑袋,“你敢不敢再犯傻,你跟他就不是一路人,既然你变不成他要的,再往上贴不是害人麽。”
之後又默默走了很久,陈霆忽然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类人,不知道能不能变成他要的,还是不知道会不会害他?
方屿其对他这话愣了又愣,气沈丹田“日”了一声:“完了完了,你难道……”
不知不觉走到了离教学楼挺远的六角亭,陈霆没好气地:“回去了。”正要往回撤时却见亭子里有两点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是夜里停在半空的萤火虫。
方屿其不由笑笑地摇头:“这俩胆子挺大的啊,敢在学校抽烟,要抽也去厕……”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嗖──”地冲了出去。
陈霆喘著粗气蛮横地将其中一人推得摔在地上,回头抽出坐在石桌上那家夥指间的烟,忿忿地扔到地上踩了又踩。
“这就是你的狗屁朋友?!”他把还在发愣的欧阳晓拉到身後,指著地上那人大声吼,“你他妈给我滚!”
方屿其又不停地喊“完了完了”,连忙飞身插到两人中间劝架:“有话好说,别动手啊。”上次的警告处分还没撤销呢,他可不想半年内就来个二进宫。
“你才给我滚!”欧阳晓用力推开挡在前面的陈霆,“我交什麽朋友你管不著。”说著就要去拉自己的朋友。
陈霆气得头顶都能冒烟了,简直要把人拉脱臼地扯他回来:“我怎麽管不著,你爸让我好好看著你!”
还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那人笑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俩才打架被处分呢。”
“妈的!”陈霆只想一脚踩爆他两颗蛋,“我管你多少步,以後再敢靠近欧阳就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就被人一记右勾拳打得狼狈地退後了两步,力度震得他太阳穴都突突跳痛起来。
不过如果是按照对方的实力来说,也许还算留了几分面子,真要庆幸他们曾经做过那麽一阵子好兄弟。
曾经……
欧阳晓动手後没有任何防备,只是抿紧嘴唇垂下了眼睛。
对著这只突然变得会咬人的兔子,方屿其目瞪口呆地发出一声“靠”。
看好戏那人痞里痞气地吹口哨:“我可没教他打人啊。”
陈霆一眼不眨地盯著眼前人,拳头忍不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後却默不吭声地转身跑了。
这下天平终於彻底倒向了死党,方屿其无力地问欧阳晓:“你有必要做得这麽绝吗?”然後没再多说便朝陈霆追了过去。
很快响起了晚自习的铃声,欧阳晓还是僵直著没有动作。
地上那人拍拍屁股站起来,失笑地推了他一把:“那家夥看来对你不一般啊,你也太狠了点。”
欧阳晓当然清楚陈霆对自己不一般,甚至超出了正常友情的尺度,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他才急著把陈霆推到彼此再也看不见的距离,毕竟犯错的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只能是他一个人。
感情这种事,并不会像数学乘法那样出现负负得正的结果,即使再多一个,也只会错上加错。
、第二十六章
春天完了,也带走了两人之间苟延残喘的友情,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陈霆被无情地揍了一拳这件事。
这拳让他大半个月都感觉到脸疼心更疼,连当初被捅了一刀都没这麽难受,一大片淤青好久还丢脸地挂在嘴角,让他再也没法真正地笑一次,即使在热爱的篮球场上也玩得一派肃穆。
经过这事他瞬间有点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在崩塌的迹象,原来曾经掏心掏肺的好兄弟也可以挥拳相向,原来热脸贴冷屁股得到的是这种下场,原来欧阳晓已经讨厌他到不顾情面的地步……他还傻了吧唧地以为只要靠著一颗真心就能挽回,事实上他的真心被人当成白菜价去卖也无人问津。
现在他整天就跟颓废青年似的在学校晃荡,用他那不大的脑容量回忆这一年来自己都干了什麽屁事,得出的结论是交了个朋友、丢了个朋友、快乐了半年、纠结了半年、被人喜欢了、被人嫌弃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熟悉内情的方屿其知道他心情不好,破天荒长了颗良心每天给他纠正三观,以行动表示“看,好哥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什麽的,可惜没过多久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心理扭曲了。
看见死党脸上的伤,陈霆终於展露笑颜:“不愧是好哥们,这也要同病相怜。”
方屿其郁闷地直嘀咕:“妈的,那王八蛋居然给我动真格。”
“肯定是你又嘴贱了呗。”陈霆向来觉得他和鸟人能混在一起挺神奇,“你俩除了家暴还敢不敢玩点别的。”
方屿其一脚虚踹过去:“谁和他是一家人!”说完“哼”地冷笑,“比起你俩玩冷暴力我还是宁愿打一场,舒筋活络。”
陈霆故作轻松地“哈哈”两声:“打了,完了。”真是言简意赅又意味深长。
方屿其担心他受刺激太大脑子坏掉了,又想起那天容易令人误解的“我不知道”,不禁旁敲侧击地问:“你那天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陈霆无辜地眨眼睛:“没意思。”事到如今还真是没半点意思。
“怎麽说呢……”方屿其表情复杂地看著他,“你会不会是有那种倾向?”
“什麽倾向。”
“得了,还跟我装傻。”方屿其摆出一张三姑六婆的嘴碎脸,“老子喜欢过的女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这些小伎俩骗不了我。”
“喜欢过的男人呢?”陈霆果然是学物理的,逆向思维都修炼得出神入化了,“牛顿第一定律都要适用的参照系,你还把自个儿那些破经验当真理了。”
方屿其不得不再次对他这种时候还能理性分析佩服死了,一本正经地频频点头:“我了解了,你要真的是也用不著这麽折腾,来一句‘我喜欢你’保证皆大欢喜。”
听到这句话的陈霆突然屏住了气。
记得这四个字欧阳晓跟他说过两次,第一次被他刻意当成了开玩笑,第二次被他用暴力的方式去回应,等到他终於学会用平常心去听的时候,欧阳晓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连做普通朋友的余地都没留。
“靠,还牛顿第一定律呢……”方屿其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你脸红个屁啊!”
夏季用一场短促的阵雨宣示它的到来,这些天陈霆都没再跟欧阳晓碰过面,方屿其也识相地没提起那个人的近况,但是一个小圈子里的流言十有八九堵也堵不住,假的都能说成真的再吹上天,更何况本来就是事实。
欧阳晓在学校抽烟的事已经不止两个人看见,某些好事者抓住这个把柄向老师告状,说年级第一如今跟人学坏变成了一个小混混,学校怎麽能还拿他做榜样当标杆,简直是带头教人造反云云。
陈霆当场差点破口大骂造你大爷的反!恨不得揪出那些说欧阳坏话的混蛋痛扁一顿,不过转念一想他根本没任何立场为人家辩驳,底气一泄还是生生憋死了自己。
所幸欧阳晓成为了“混混”的同时并没造成成绩下滑,於是老师和学校给足了双方面子,专门找了人谈话,也加大了纪检工作的力度,这事才以不了了之作为句号。
直到陈霆接到了欧阳远文亲自打来的电话,他才知道这件看似没什麽大不了的事影响有多深远。
“陈霆,”欧阳远文的语气听来十分不善,压迫感隔著长长的线路还很分明,“是不是你教他抽烟的。”
陈霆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了:“没、没,叔叔我从不抽烟。”
“你跟他玩得比较好,他最近都跟些什麽人在一起。”
那个死地痞呗……陈霆愤恨地磨了磨牙:“叔叔您放心,他也只是一时贪玩,我待会一定好好劝他。”
欧阳远文一向对儿子这个朋友印象不错,语气便放缓了些:“麻烦你了。”
放下电话,陈霆大大呼了口气,马上寻思著该以什麽方式去劝,什麽态度去劝,什麽立场去劝。
从来发生什麽事主动投降的都是他,就像被人打了右脸一拳还把左脸伸过去,尽管他生来就是乐观向上的个性,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容忍的底线。如果这次那家夥还是死倔著不肯回头,他就真的只能撒手不管了,从此“恩、断、义、绝”几个大字在他脑海里浮浮沈沈。
晚自习时他便著手编织等会要跟欧阳晓说的话,还夸张地把关键词抄到了草稿纸上,嘴里喃喃有词地像足在背剧本,连考政治历史都没见他这麽用功过。
这边下课铃刚响起,同学们就看见一道黑影在後门一闪而过。
陈霆发挥短跑冲刺精神朝著一班飞奔,正好碰见欧阳晓跟那痞子勾肩搭背地下楼,急得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人拽住了。
他不耐烦地对痞子挥手:“你先滚,我找欧阳有事。”
欧阳晓一看是他,眼神里掩不住的讶异,等到朋友走了才反应过来,连忙不自在地把手往回抽,一言不发地快步下了楼。
陈霆也默默地低头跟著他走,到了楼下才使劲把他拽到僻静角落里,两人好比偷情一样小动作不断地拉拉扯扯。
“你爸今天,咳,给我打、打了电话……”陈霆不知紧张个什麽劲,上下两片唇像是打了个蝴蝶结,“你、你、你就别再跟那种人玩了。”
欧阳晓漫不经心地别过头:“我爱跟谁玩你们都管不著,只要没影响成绩不就够了。”
这年头的确是成绩最能说话,连学校都昧著良心连连给他开绿灯,外人的立场也太薄弱了些。
陈霆背书似的回想能用得上的台词:“你胃又不好,总该知道吸烟的害处吧。”
欧阳晓沈默了一会,自嘲地笑了一声:“也许吧。”这就跟方屿其告诉他有些人男女都可以喜欢一样,在他还没得到切身体会之前,他实在无法劝说自己弯向另一条大家都认为是正确的路。
“你是不是非得要和他一起?”陈霆气急之下猛地拉住他,嘴一张开始口不择言,“还是说你喜欢上他了?!”
欧阳晓很久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轻得听不见。他像是苦苦压抑著即将涌出的坏情绪,沈著声命令:“放手。”
“不放!”想到这次再劝不回这个人就彻底完了,陈霆鼓起勇气双手握住了欧阳晓肩膀,“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欧阳晓错愕地看著他。
仿佛羞耻得难以面对这个人,陈霆脑子一热就把欧阳晓拉入了怀里。
“陈……”一切就像做过无数次的白日梦,欧阳晓无法相信地僵硬起来。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学会接受你……”陈霆生怕被推开而用力把人抱紧,声线颤抖得不像话,“我是真想和你做一辈子朋友,可是……如果因为你喜欢我才做不到,那就让我学会喜、喜……”他难为情地把脸低埋在欧阳晓耳边,“喜欢你……”
欧阳晓看见教学楼里的白炽灯一盏一盏地被按灭,胸口不知怎麽抽痛了一下。
“还是说,”陈霆不太自信地小声呢喃,“你……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