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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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桑罗兰差点被酒呛到，将打翻的酒杯丢回桌上，没好气叹道，“这个玩笑真不好笑，我本来已经够冷了，现在算是彻底被冻僵了。”
西番莲慵懒地笑起来：“你这种说法，对希尔凡娜很失礼啊，你知道有多少吸血鬼愿意用性命来交换跟她相处一夜的机会吗？”
“我没兴趣知道。”桑罗兰把手臂架在脑後，闭上眼睛说，“我们五个之间不需要情爱关系，那样是破坏规则的。”
西番莲静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说的也是，我们碧骸之间也有必须要遵循的规则……可惜这个道理，杰欧瓦并不懂。”
“他显然已经被那个人类女人迷昏了头，怎麽可能会懂？”
说到这里，桑罗兰不悦地沈下脸，走到窗边，俯视广场王座上的杰欧瓦。
“啧！自从那女人来了之後，这已经是第三次祭典了，都三年了还没厌倦，这种无聊透顶的状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啊？”
听到桑罗兰的这声抱怨，希尔凡娜突然痉挛般颤抖了一下，随即抱著肩膀，沿著墙壁缓缓滑到地上。
“……希尔凡娜？”
桑罗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对她如此反常的举动很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希尔凡娜是如此桀骜不驯、傲慢而洒脱，别说是发抖，就连偶尔的低头都会被她认为是软弱的象征。这样的希尔凡娜，竟然会浑身颤抖得连站都站不稳？
“你到底是怎麽了？”
希尔凡娜撑著他的肩膀，转身跌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桑罗兰和西番莲面面相觑，均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一段漫长的沈寂过去後，希尔凡娜清了清嗓子，哆嗦著说：
“……布瑞尔死了。”
桑罗兰先是一愣，随後不以为然地耸肩：“啊，这个消息听起来真叫人振奋，让我稍微暖和起来了。不过，你就没有其他更可信一点的消息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希尔凡娜死死抓著膝盖处的裙裾，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真的死了……是我害死的！”
这一下，轮到桑罗兰和西番莲变脸色了。
西番莲一个箭步冲到窗边，远远看著仍在主持祭典的杰欧瓦，严肃地问：“这件事，杰欧瓦已经知道了？”
希尔凡娜摇头：“他还被蒙在鼓里。”
“可是，布瑞尔怎麽可能轻易被你干掉？你到底做了什麽？”桑罗兰一把揪起希尔凡娜的手，焦急地吼，“说啊！”
“……”希尔凡娜一声不吭低著头，满脸犹豫。
西番莲见状，走上前拨开桑罗兰的手，把希尔凡娜拉到自己身边。
“好了，你冷静一点，桑罗兰，你看不出来希尔凡娜是来向我们求助的吗？”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要她尽快说出来啊！难道要等杰欧瓦发现了再采取行动吗？”
“不管怎样，你先去把赛连和加奥找来，我们听了希尔凡娜的说明之後再一起商量对策。”
桑罗兰咬了咬牙，身体化成幻影，瞬间从原地消失。没过多久，他便领著另外两个碧骸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加奥体格魁梧，四肢粗壮，刚毅的脸孔配上两条黑浓的眉毛，给人以威严凶狠的感觉。在他身後的是有著血缘关系的侄子赛连。与其相反的是，赛连却有著十二岁孩童般稚气的外表，一头光滑的紫色长发覆盖住他小巧的脑袋，一直垂到地板上。
至此，五大碧骸齐聚一堂，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希尔凡娜烦恼地揉著眉心，在桑罗兰关切的催促下，缓缓将一切和盘托出。
“事实上，早在半年前，我就开始跟布瑞尔单独接触。那时她已经有严重的抑郁心理，对杰欧瓦的读心能力十分排斥。於是我主动提出，要附在她身上替他驱除杰欧瓦的血。她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转机，很高兴地答应了。
从那以後，我隔三岔五地进入她身体，帮助她把人类和碧骸的血一点一点分离，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杰欧瓦都没有发现。”
西番莲问：“最後你成功了？”
“我一开始也是抱著试试看的心理，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希尔凡娜皱眉说，“就在今天早上，我最後一次附身时，布瑞尔体内的‘纯血’被我彻底剥离，封印在了她的额角。”
桑罗兰问：“封印的意思是指……布瑞尔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希尔凡娜点头，喃喃说：“可以这麽说。”
“所以这样就代表，杰欧瓦无法对她使用读心术，也无法得知她的状况了？”
“没错。”
其余的四个碧骸不约而同沈默了，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另一方面，也暗自为接下来的发展捏一把汗。
“然後呢？你就这麽把布瑞尔给杀了？”赛连以稚嫩的嗓音问。
对於布瑞尔的存在，他也同样深恶痛绝，因此这句话的语气隐约透著一股解恨的意味。
可没想到，希尔凡娜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在确定布瑞尔已经恢复成人类以後，我割破了她的喉咙，脱光她的衣服，用布蒙住她的脸，把她混入了二十个祭品少女中间。”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回忆起十分可怖的画面，突然间瞪大眼睛。
“我……”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杰欧瓦，让他看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送上祭台的样子，然後借此提醒他，那个女人不过是个用来充当祭品的人类，跟我们高贵的纯血血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做到这种程度而已，可结果谁知道──杰欧瓦居然看也不看，就一剑刺穿了布瑞尔的身体……”
“什麽？！”
一瞬间，空气凝结了，所有的碧骸心头一惊，全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震撼得说不出话。
希尔凡娜面若死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由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恐惧，开始口不择言地喊起来：
“我会死的，我一定会被杰欧瓦千刀万剐，他一心向著布瑞尔，绝对不可能放过我的！”
“希尔凡娜！”加奥率先恢复镇定，走上前搂住她的肩膀，以尽可能温和的口气安慰她，“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保护你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几个都站在你这一边。”
希尔凡娜抬起美丽而哀伤的脸，一个个向他们望去，虽然不能肯定全都出於真心，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桑罗兰交叉抱起手肘，叹了口气，对希尔凡娜说：“没办法，谁叫我也讨厌那个人类女人呢？你只是做了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现在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赛连露出邪恶的冷笑，附和道：“我也一样，这三年来，心里早就不知道诅咒了那女人几万次了。现在事情变成这样，真是大快人心，让我也来掺一脚吧。”
西番莲是他们之中反应最为冷淡的一个，看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对策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喂，我说……”他突然打断他们的讨论，用忧郁的眼光看著他们，淡淡说，“你们之中，难道没有哪一个替杰欧瓦感到难过吗？”
加奥不悦地瞪他：“这话是什麽意思？”
西番莲停顿了一会儿，垂下苍白无神的眼睛，喃喃说：
“那个叫布瑞尔的人类，是杰欧瓦不惜背叛我们、放弃整个王国都想要守护的女人，由此可见，杰欧瓦对她的感情有多麽深。可现在，这个深爱的女人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自己亲手杀死了……你们不觉得，这是件很悲哀的事吗？我不太懂得表达这种心情，可是，我似乎可以想象杰欧瓦知道真相後崩溃的样子……”
加奥打断他：“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商量对策，找出一个既能保护希尔凡娜，又能安抚杰欧瓦的方法啊。”
“我不认为存在那样两全其美的方法。”西番莲一头倒在沙发上，忧虑地说。
希尔凡娜走过来，皱眉问：“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去主动认罪，然後任凭杰欧瓦处罚吗？”
“不，正好相反。”西番莲沈声说，“我认为，我们必须一致守口如瓶，并且永远都不要让杰欧瓦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可是这种事怎麽瞒得了他呢？等祭典结束後，他就会知道布瑞尔失踪了，甚至有可能他现在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正在四处寻找她呀！”
“那麽，我们就来制造一场假象吧。这是唯一一个既能保护希尔凡娜，又能从某种程度上安抚杰欧瓦的方法。”
“什麽样的假象？”
“在杰欧瓦面前，由我们五个再杀一遍布瑞尔。”
“你说什麽？！”
西番莲抬起眼，看了看他们几个错愕的脸，淡淡地微笑说：
“让他把所有的仇恨转移到我们五个身上，总比让他独自背负这种不幸来得好，因为恨自己……远比恨别人要痛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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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後的今天，这段恩怨终於到了清算的时候，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保护杰欧瓦脆弱的精神、不惜背上背叛者罪名的西番莲，却早已不在了。
此时的西番莲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带著怒其不争的急切冲著杰欧瓦大喊：
　“别再作无用的挣扎了，抛弃这个低等腐朽的人类肉体，重新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吧，杰欧瓦！”
　“吵死了……”
沾满血迹的白色长发下，赤红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杰欧瓦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玩偶似的，无意识地反复嘀咕著：
“别吵，让我静一静……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漂浮在他周围的三个碧骸西番莲、桑罗兰和塞拉，面面相觑，一时间均露出泄气的表情。
“看样子，这个方法行不通呢，西番莲。”桑罗兰褪下金色盔甲，除下面罩，疲惫地说，“我们花了一个晚上想要激怒他，结果不但没让他振作，反而使他陷入混乱中了。”
西番莲不甘心地喊：“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可是那个至高无上的杰欧瓦啊！”
“可我们杀不死他，又无法说服他，就这样耗著也不是办法。”
西番莲瞥向一旁手持银杖的赛连，气冲冲喊：“赛连！连你也打算袖手旁观吗？你不是几百年来一直苦苦寻找杰欧瓦，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够将他复活吗？怎麽真正等到这一天时，你却不知道该做什麽了？”
赛连皱眉看著杰欧瓦，语气无奈：“我还能做什麽？这个样子的他根本不是我心目中的杰欧瓦，和我的期望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我将他复活了又怎样？”
“难道你放弃了？”
“我……”赛连突然声音暗哑了，“我只是觉得失望透顶。难道你没想过要放弃吗？”
“哼，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紧咬住压根，西番莲使出所剩无几的力气，再次举起他的银剑向杰欧瓦冲了过去。
杰欧瓦的黑色羽翼微微一颤，在刹那间裹住全身，挡下了西番莲不痛不痒的攻击。而後几乎在同时，一双染血的大手从羽翼的缝隙中疾速飞出，抓住西番莲的胸口，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呜……”西番莲勉强在空中停住，伤口的疼痛让他大口喘气。
可下一刻，他又不依不饶地举起剑，动作笨重地靠近黑色羽翼。
“干脆一点吧，杰欧瓦！要麽被我杀死，重生为真正的君临天下的神！要麽就杀了我，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啊！”
“不行……”杰欧瓦迷茫地抬起头，视线从西番莲头顶飘过，看向未知的远方，像是读著那尘封已久的回忆，“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去找布瑞尔……不知怎麽回事，我突然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西番莲渐渐停下动作，丢开剑，无比哀伤地望著他。
“你还是不愿清醒吗？”他放低声音说，“布瑞尔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不！”杰欧瓦仿佛被当头一棒敲醒，顿时激动起来，“她是被你们五个杀死的！”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