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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曜权臣 by 林千寻[完结+番外]-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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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曜权臣》BY 林千寻(林氏千寻)

古风耽美◇官场权谋(隐忍禁欲攻×城府诱惑受)。
权倾朝野无人能及的丞相闻守绎,被刺后重生在一个名叫伶舟的少年身上,救命恩人竟是曾拜在他门下的记名弟子韶宁和。
更令他惊讶的是,时间回溯到了两年之前,这世上还存在着另一个闻守绎——初登丞相之位意气风发的闻守绎。
为追查自己死亡的真相,他顶着伶舟的皮囊,操纵着权谋之术,帮助韶宁和一步步登上仕途巅峰,重现大曜权臣之风。



序章

阴森潮湿的天牢中,忽然传来铁门开启的轰隆声。
“闻大人,里边路滑,当心脚下。”狱卒头子引着一名锦衣博带的年轻官员,顺着天牢细长的阶梯拾级而下,口中恰到好处地献着殷勤。
“多谢。”名叫闻守绎的年轻人面色谦和地答了一句,却因为天牢之内过于难闻的腐臭之气而轻轻蹙眉。
但随即他便掩去了面上的厌憎之色,对着回过头来招呼他的狱卒头子微微一笑。
“闻大人,这一间便是关押韶甘柏的囚室了。”狱卒头子停在其中一间囚室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要开门进去?”
“有劳。”闻守绎往狱卒头子怀里塞了一锭银子,狱卒头子点了点头,帮他开启了牢门,然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闻守绎掩上囚室的门,望了一眼室内阴暗处,闭着双眼颓然而卧的韶甘柏。
他的双手双足都被铐上了镣铐,披头散发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几日之前,他还是大曜帝国中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
韶甘柏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看了看来人,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我韶甘柏一朝沦为阶下囚,所有人都弃我而去,只有你这个泛泛之交的同僚还记得前来探望我。”
闻守绎缓缓踱至韶甘柏面前,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我在大人眼中只是个泛泛之交的小辈,当初大人又何必邀我参与‘除宦’大计呢?”
韶甘柏一怔,随即如当头棒喝,猛地站起身,拉扯着手脚上的镣铐铮铮作响。
只见他形容扭曲,目眦欲裂地喝问:“原来向席德盛那老奸贼告密之人,就是你!”
“韶大人,别激动。”闻守绎轻松向后避退了两步,与韶甘柏拉开安全的距离,然后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困兽之态。
韶甘柏仍在咆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韶大人,您这话问得奇怪,”闻守绎皱了皱眉,“小人不过是丞相府中区区一个议曹,与您又只是泛泛之交,您却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您这一边,助您除去席德盛。我才想问一句,您为什么就如此笃定,我不会背叛您呢?”
韶甘柏义正言辞地道:“席德盛一介阉人,竟惑主媚上,扰乱圣听,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人人除之而后快,若你心中还存有一点良知,就不该……”
闻守绎未听他说完,便抖着肩膀轻笑起来。
韶甘柏恼怒:“你笑什么?”
“席德盛的确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想要加官进爵,都得承蒙他在皇上面前为其美言。我正愁对席德盛巴结无门,您却凭白送我如此大礼,如果我不好好把握机会,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韶甘柏愤怒得全身发抖,狠狠朝他啐了一口:“怪只怪我瞎了眼错看了你!我若早知你谦谦君子的外表之下,竟藏着如此肮脏的一颗心,我第一个要除的便是你!”
闻守绎啧啧摇头:“韶大人,时光不能倒流,如今懊恼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多为以后的事情考虑考虑吧。”
韶甘柏冷笑:“我明日即将被押赴刑场,何谈以后?”
闻守绎不怕死地往他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韶大人,我虽没有能耐让您沉冤得雪,但还是愿意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帮您完成一桩遗愿的。”
韶甘柏一怔,盯着闻守绎看了片刻,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闻守绎又道:“您如此突然地获罪入狱,难道就没有什么未竟的心愿吗?”
韶甘柏眯起眼睛:“你……竟肯帮我完成遗愿?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
“我这个人呢,轻易不会对人允诺,一旦允了,便不会食言。”闻守绎说着,耸了耸肩,“要不要相信我,由您自己决定咯。”
韶甘柏迟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会想到要帮我完成遗愿?”
“算是……对自己良知的一点补偿吧。”
韶甘柏冷笑:“你别以为这样做,我便会原谅你。”
闻守绎笑了起来:“韶大人,您别搞错了,这是我对濒死之人的施舍,可不是来乞求您的原谅的。”
韶甘柏被噎了一下,于是干瞪着眼睛不说话了。
“没有什么遗愿想说的吗?那就算了。”闻守绎说着,转身欲走。
韶甘柏脱口道:“等等!”
闻守绎回转身来,挑眉看他。
韶甘柏踌躇半晌,叹了口气:“虽然我始终无法信任你,但想我沦落至此,求助无援,除了你,我也实在是无人可托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席德盛此人心狠手辣,铲除异己时必定斩草不留根。我有一子,名唤宁和,出生不久便送回老家寄养,如今算来也有十岁了。希望你……尽可能保他免受牵连。”
闻守绎渐渐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对韶甘柏颔了颔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开门的瞬间,他犹豫了一下,敛眉低声道:“韶大人,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走好。”

武帝三十一年,御史大夫韶甘柏发动“除宦之乱”,动乱失败后被处斩。
同年,丞相府二十岁的年轻议曹闻守绎被破例提拔为丞相长史,一方面辅佐丞相处理政务,一方面督率诸吏,显现出他卓绝的政治才能。

武帝三十六年,天子驾崩。临终前,武帝召闻守绎入宫密谈,随后下诏封他为帝师,并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同时封丞相姜如海为摄政大臣,辅佐新帝处理政务。
同年,十二岁的成帝继位,改年号为元年。

成帝五年,姜如海因暴|政引发民怨而被处死。成帝正式亲政,擢升闻守绎为新一任丞相。
同年秋天,老宦官席德盛被处斩。
至此,年方三十岁的闻守绎,终于攀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仕途巅峰,权倾朝野,无人能及。甚至有史官大胆预言,今后的大曜帝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闻氏称霸的时代。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向来做事谨慎的闻守绎,竟会在他三十三岁寿辰那一夜,被人一剑穿心刺死在自家后院的荷花池畔。
所谓“树倒猢狲散”,曾经权势滔天的闻氏一党,一夕散尽。
而当追溯起这位年轻丞相的十余年为官经历时,人们惊讶地发现,闻守绎竟不曾娶妻生子,也不曾纳过小妾,平日里除非应酬,否则绝不踏足风月之地,私生活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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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背景架空,官制方面参考汉代的三公九卿制度,后文可能会因情节需要略有改动,经不起考据,请勿较真。^_^

第一章

成帝六年,春。
三月的帝都繁京,冰雪初化,空气中透着凛冽的寒意,一张口便能吐出一串白雾。
这一日清晨,城门刚开不久,便见一辆上了年纪的破旧马车颤颤巍巍地驶了过来。
驾车的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不过全身缩在一件破旧的棉皮袄中,一边挥着缰绳,一边还在瑟瑟发抖,模样颇有些滑稽。
当马车来到城门前,守城士兵便将马车拦下,做例行盘问。
“哪儿来的?”
“回官老爷的话,咱是从文锡郡来的。”
“车上还有什么人?”
“车上坐的是我们家少爷,还有一个……跟我一样是随行小厮。”
“让车上的人下来。”
“官老爷,这……”
小伙子似乎有些为难,盘问的士兵立即瞪起了双眼:“怎么,你们家少爷就这么金贵,连露个面都露不起?”
“哪里的话,入城盘查,我们自当配合。”话音稍落,便见一只皮肤白皙却又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随即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慌不忙地下了马车,淡淡望着士兵。
士兵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见这年轻人虽然穿着质朴,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并不显得太过寒酸,反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俊儒雅,让人不敢逼视。
士兵一时间看得有些呆,此时他的同伴走过来,接了他的口问道:“不是说车里还有一个吗,怎么不出来?”
年轻男子解释道:“我那小厮刚生了一场大病,身子骨弱,经不起这外头天寒地冻,还望两位官爷体谅。”
那士兵却懒得听他解释,径自来到马车旁,一掀车帘喝道:“出来!”
车内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闻声颤了颤,却往更深处躲去,让人看不清面貌。
士兵正想伸手将那人拽出来,却听一旁年轻男子慢条斯理地道:“官爷盘查,也得有盘查的手续才是,怎么不问缘由便强人所难呢?”
那士兵刚要发作,便见男子自袖间抽出一封信与一副卷轴,递了过来。
士兵一怔,接过信笺展开一看,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这竟是出自当朝丞相闻守绎的一封亲笔推荐信。
再看那卷轴,则是来自光禄勋的一道调令:着令文锡郡府下议曹史韶宁和调入繁京,担任光禄勋议郎一职。
“原来是韶议郎,失敬,失敬。”士兵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恭恭敬敬地将推荐信与调令双手递还,“之前小的有眼无珠,言语上有所冒犯,还请韶议郎海涵。”
“好说。”韶宁和将东西收回袖间,不咸不淡地道,“盘查结束了么?”
“结束了,结束了。”两名士兵点头哈腰地躬身退至一旁,“韶议郎走好。”
韶宁和于是又不疾不徐地回到车内,道了声:“万木,走吧。”
名叫万木的驾车小伙子,满眼戏谑地看了看那两名士兵,然后一挥缰绳,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两名士兵目送马车远去,抹了抹额上细汗,直怨自己倒霉,居然大清早的就踢到了一块铁板。不过这事也怨不得他们,谁让那韶议郎明明官职不低,却偏要装得如此清贫呢?
但这一点他们倒是错怪了韶宁和,因为这位韶议郎,不是装穷,是真穷。

马车在一处民宅前停了下来。
韶宁和下了马车,对万木道:“把伶舟安置好,再替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万木爽快地应了一声,见韶宁和提了一只礼盒,没有要进宅子的意思,问道:“少爷,您不先进屋暖暖身子?”
“不了,我赶着去丞相府。”
万木看了看韶宁和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皱眉道:“少爷,不是我说,您这一身打扮,也略寒酸了些,如此去见丞相大人,未免有些失仪吧?”
韶宁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家里是什么状况,丞相大人岂会不知。我又何必做那些多余的表面功夫。”说罢,提着礼盒徒步离去。
万木看了看韶宁和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位主子平日里性情温和,对着下人也没什么架子,但执拗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如此感慨了一番,他想起马车里还躺着一个病人,忙掀开帘子往里探了探,说道:“伶舟,醒着么?咱们到了,该下车了。”
那人依然蜷缩在车厢角落里,没有答话,只是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手。
万木于是打开车厢门,将那人抱下车来。
伶舟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子骨尚未长开,人高马大的万木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抱进了屋子。
他将伶舟放在一张躺椅上,抱歉地道:“这屋子是刚租的,还没打扫过,灰尘有些厚,你先将就躺躺,等我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之后,再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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