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迟迟 作者:亦疏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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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自做的?”风擎看了一眼高一清,高一清眼中带著期待。
“嗯,嚐嚐吧!婶婶和小游他们都说不错,不过我也只是借花献佛,鸡汤是绿松熬的,面条是婶婶扯的。”?
风擎可不管这些,吃起面来觉得比名贯天下的大厨做的菜肴还美味,汤浓醇厚,面香劲道,一大海碗下肚後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回不小心吃多,怎麽办。”风擎放下碗筷靠在太师椅上。
高一清比风擎还要满足,轻快地收拾起碗筷:“忙也要多走动走动。”?
“那你不陪我走走?”风擎见高一清收拾结束离开书房,立马就拉住了高一清。?
“我下午还得磨黄豆做豆腐,你也有这麽多帐没查,绿松说过阵子还得有人来报账,你有得忙。”
高一清说话间就被风擎拉坐到腿上,高一清拿过帕子给风擎擦著嘴。?
“那你就怜惜一下我,磨黄豆做豆腐多累啊!这里有现成的豆腐可以吃的。”风擎不知臊地拿著脸往高一清脸上颈子上蹭,非得让高一清嚐嚐他的老豆腐。?
两个人没你侬我侬多久,绿松就踩著小步子到了?
书房门前,高一清早听到脚步声从风擎腿上下来,摆出平时的大老爷姿态。?
“爷,有人拜见。”
高一清的第一直觉以为是高家旁支的人又找上门了,过春节祭祖团圆都是极好的幌子。
风擎看高一清皱起了眉头,安抚地拍了拍高一清的肩,看了绿松一眼,绿松才言明:“爷、家母,是风家祖宅里的人。”?
“行了行了,打发了吧!就说我今年我不过去,他们该怎样就怎样。”风擎似乎被扫了兴致,随意挥了挥手。
绿松还有些踌躇,看了一眼立在边上的高一清就退了出去。
绿松的那一眼让高一清有些迷茫,试探地问道:“是不是生意出了什麽问题?”
高一清很是心虚,这些日子,风擎跟他在一起压根没时间打理过生意,除了快到年关这几天。?
“不是什麽大事,跟你那群无关紧要的亲戚一样的人,不要挂心,但有些事你应该多关心一下,比如你相公我。”风擎又把高一清拉回自己怀里。?
“风家是从江南发迹的,後来生意做大了才在京都设的宅,江南老家虽然气候一年不如一年,但总归是老祖宗的住处,逢几年京都里的人都会回来祭祖。”?
高一清恍然,问道:“你过年不回去合适吗?既然来了,不去……”?
高一清还没说完就被风擎打断了,还一脸受不了的双手摇著高一清:
“你关心这个做什麽,你就没想到我从小在江南长大吗?”?
“啊,这样啊!”高一清终於知道风擎要说什麽了,高一清心思一动,终於明白了自己是怎麽远嫁到京都去的,“那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
风擎想到以前心情更加愉悦,目光泛著柔和与怀念:“嗯,只可惜我当年技艺不精,给你做的竹马太难看,害得你被别人笑话。”
高一清虽不记得以前,但风擎话语中的那份陈旧的温暖足以让他将以往补全。?
在午後下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得很轻柔,没有繁华京都的冷朔,屋内闲话从前的二人没有察觉丝毫,原本的打算也丢在了一边,褪色的回忆又鲜活起来……但总要避开曾经沿途埋下的痛,你不说,我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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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就要到新年,朔风里冬梅来得正豔,高一清从一间满是红梅的院子里折了几枝插在瓶里,那间小院偏僻的很,冬梅的香味却若有若无的飘出沁人心脾。
那是高一清已逝母亲的住处,顾婶回来後总会时不时过去看看,大抵高一清喜爱冬梅也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爱的花。?
过年间最不缺的就是热闹,从年前一直到年尾,春节要准备的高一清都完成,风擎的帐也算的差不多,二人平常无事就爱出去溜溜,凑凑热闹沾染一下喜气。
风擎虽然许久没回江南,到打小在这儿长大,领著高一清四处转悠也足够了。?
一壶茶,如果你愿意,就可以整日窝在暖和的茶肆,听著或熟悉或陌生的段子。
风擎和高一清每天总有几个时辰待在茶肆里,听著说书人的段子或是茶肆里其他客官间讨论著城里大大小小的事,风擎和高一清二人也混个脸熟,见人都会点头打个招呼。?
回来没没多少时日,高一清却觉得轻易地融入这个閒适安逸的小城。
可惜就是瓜子花生这些零嘴吃多了伤人,高一清坐在茶肆里总嫌一壶茶水不够,点了瓜子,又自带了顾婶做的糖炒栗子,高一清的嘴上果然被火气冲得起了两个水泡。?
“都赖你。”这次出来高一清只能对著一壶茶双手支著下巴看著别人有说有笑。?
风擎看著高一清明显肿起变大的下嘴唇觉得红润嘟嘟的很可爱,就是因此不能多亲近,还时不时像现在一样被埋怨一句或被哀怨地看上一眼。?
“怎麽赖我了,我又没让你多吃。”风擎很无奈地看著高一清。
“你没让我多吃?那你还给我剥花生、剥栗子,连瓜子都剥了!”?
“呃……”
风擎细细想来的确是这麽回事,不去看高一清满含怒火的目光,倒了一杯茶水自斟自酌起啦!?
茶肆一直吵嚷嚷的,高一清没了吃食打发时间瞬间觉得说书的段子也索然无味,得不到的才一直挂心,高一清也後悔自己之前太贪嘴。?
高一清正想著开口邀风擎今个儿早点回去,街上一阵闹哄哄的,茶肆的人有些莫名,但都好奇起来离了座,离门口进的就跑出了门,在楼上的就到了临著街道的隔间,冬天直接吹到冷风的临街隔间从不紧俏,没有坐人的,现在都被占了。?
高一清也好奇但动作慢,只伸著脖子仰看别人占位置看热闹,而风擎压根不感兴趣,一副淡然的样子继续喝著茶。?
“咱们也去看看?”高一清开始心痒痒。?
高一清说著话就听街上的吵嚷声里由远及近传来重重的锣鼓声,一声一声带著节奏,这是官衙里来贴榜了,不知天子下了什麽召,衙役其中的唱诵榜文却在人声交谈嬉闹里听不清楚。?
高一清竖著耳朵偶尔听到“减赋税”、“王爷大婚”这些词,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随著告示的衙役前行。
高一清没弄清楚怎麽回事,茶肆里的小二拿过铁盆就敲打起来,把看热闹的人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吾皇德厚流光厚德载物,我等皆披恩泽,幸逢盛世。”茶肆的小二说话麻溜,有几分说书人的味道,前面都是套话,下面才入正题:
“今吾皇赐婚荣王爷,天下赋税减半,这是何等大事,更大的事是──皇上赐婚荣王的是一名男妃。”?
小二说的太快,没给高一清反应的时间就在他脑内轰了一个巨雷。
当今皇族只两位王爷,一位是早已成婚立妃的皇帝的弟弟,一直住在京都先皇赐予的王府内;而另一位则是当今天子的皇叔荣王爷,至今未娶,现也是要娶亲的人了,但娶的是个男人。?
之後茶馆里说的都是大街小巷皆知的皇宫里的那点传文,听著也无趣,但刚好应了这个景儿,皇帝家要娶男人了,这都几代没有的事儿了,能不新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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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时间高一清总会给高游文寄出一封家书,也不知过多久高游文才能收到,每次收到高游文的信时,信中所提的地点也都不一。
在信中高一清将回分开後的事详细的叙述,而高游文所说的只千篇一律,报个平安叮嘱兄长注意身体,没有其它。?
所以高一清从茶肆急匆匆地赶回来,把高游文寄的家信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要找的信息。
高一清第一反应就是荣王爷娶的男妃是高游文,这个高一清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高家只剩的两根苗都嫁了出去,著实不太好。
可在从茶肆回来的路上高一清再自己慢慢一捉摸,觉得这事还有些不确定,他高家小门小户,没没落前也只是小城里的一户人家,真要攀上皇家真是比登天还难,若荣王爷娶的不是高游文……
这一想法一出让高一清更担心了,兄弟间的血脉关系就是奇妙,高一清和高游文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倔强是如此相似,高一清怕有个万一。?
面前凌乱放著一封封家信,高一清面色变化无常,外面天暗了下来,大宅子里没住几个人,空落落的一到晚上就有些空寂。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却没人来催,不知是不想打扰到高一清,还是因为也在为这件是猜测烦恼。
高一清枯坐了许久,才发现这件事不是自己想想就能左右的,高一清觉得自己有些傻,抬头顺口问了一句:?
“这是真的吗?”
风擎淡淡地点点头,不是戏谑开玩笑地说道:“是真的。”?
“啊……”高一清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麽快得到证实,风擎的肯定将几个时辰的苦思打破。?
“我也是前几天得到消息的,挺突然。”也很意外,风擎没想过高游文能名正言顺地现在那位王爷身边,毕竟身份之外,还有皇家的体面。?
“……你怎麽没跟我说。”高一清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唐突。?
“你现在知道也是一样的,看你这样子哟”,风擎从木椅上站起来,拂拂袍子上的褶皱,“陪你坐在这儿我脚都冻僵了。”
风擎捏了捏高一清的脸颊,也是一片冰凉,拉过高一清同样冰凉的手往外走:?
“你这手也凉得很,走,吃饭去吧,暖和暖和身子。”
再去茶肆都没了兴致,高一清整日窝在屋里等新年到,忙活了那麽多,最终这个春节过得不那麽和料想中的顺遂有些不一样。?
除夕守岁,初一拜年,初二祭祖,高宅里的新年因为缺少亲朋好友而更加清净一些,年里最重要的三天一过,日子过得就有些快了,转眼就快到元宵节了。?
风擎和高一清整日腻在一起,屋里烧著火盆,二人要麽凑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要麽各自寻一本书来看。?
闲逸的日子轻易让人沈沦了下去,早晨高一清起的越来越迟,但年里无人苛责,风擎早练後更是把早膳送到高一清床前,高一清拒绝无果後就心安理得地在塌上用餐。
因此,在元宵节前一日早晨宫里突然来了人,高一清是衣裳不整屐著鞋子就去了大堂。
“皇宫里来的什麽人?”高一清一手由风擎搀著,在冰雪地上被鞋子绊了几次险些摔倒。
“我也不知道。”小游在前面小跑,一张脸涨得通红喘著气,他一路急跑到高一清屋里连口气没喘又往回赶。
“别慌,没什麽事。”风擎一面跟著高一清,一面安抚地拍著高一清的肩膀,高一清出来的急连件小袄也没穿。
高家寥寥几个人都到齐了,等的就只有高一清这个当家的了。
“接旨吧。”
尖细的有些怪异的腔调让高一清一到堂前,立马就注意到立在堂中央手上拿著明晃晃的物件的人,神气活现吊著眼睛睨著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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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清心中尚还盼著高游文能寄封家书回来,没想到等到的是皇帝的封赏。?
高家一等人跪在堂前,膝盖手掌贴在冰冷坚硬的砖石,听著宫里来的公公怪腔怪调的宣读圣旨。再站起来时,连个功名都没有高一清就有了从三品的封位,荣王侧妃唯一仳离失夫的兄长孝令公子。?
“……好了,孝令公子都起来吧,来接旨。”?
高一清冻得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恭敬伸手接过圣旨,?带著三山帽著圆领袍服的公公转著右手上的佛珠不怒不喜地垂眸看著新升的公子,只在心里腹议荣王侧妃家里可真的是没什麽人了,一大家子连奴仆在内就都没十个人,当家的还一副木讷懵懂样。
?
公公直在心里摇头,看著接了圣旨惶惶不安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