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天成-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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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竹林书院近日来也是喜事不断,虽说榜首让位于人,可是参加省试的生员中却有多人考中进士,顾爱生、宋潜、刑光等都榜上有名。
而另一桩喜事,却是竹林书院山长的幼丄女周嘉儿终于有人来提亲了!
周嘉儿已经十八岁了。
许多人都知道周明庵的幼丄女书画皆精,知书达理,又是个美貌佳人,都以为说亲的人家踏破了周家的门槛。
谁知,从来都没有人来提过亲,这也太奇怪了。周明庵心里那个着急啊!
这年月里,女家主动和人提亲的不是没有,比如宋人就流行“榜下捉婿”。每次省试殿试一放榜,年轻未婚的新进士们就被有钱或有权的人家哄抢一空,所以许多自负才气的士子们也流行晚婚,要是有了个好成绩,不愁找不到个嫁妆丰厚的娇妻。
可是周明庵是谁啊?名满天下的大儒,士林的领袖。要他主动去和人求亲,总觉得抹不开脸面。
周嘉儿虽说开明,在婚姻大事上也不禁古板起来:“可你都十八了,再过两年,只好当人家的填房了——”
周嘉儿当时的回答是:“那我就把头发剃了,到庙里当姑子去,岂不清净!”
周明庵气的脸都歪了。
总算有人上门提亲了,周明庵乐得见人就笑,直到他见到这家媒人为止。
“什么?不是想来求妻,甚至不是要娶填房,而是侧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明庵的夫人何氏有如如遭雷击,半天动弹不得。好容易缓过劲来,忍不住流下老泪:“都是你这老货!从小教她读什么四书五经,(。wrbook。)不管着她拿针学厨艺,现在好了,还说填房呢!填房都没资格了!”
周明庵叹气说:“我这不还没说完么,你着急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合着这就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何氏平时对丈夫是又敬又爱,此刻心乱,不由口不择言骂起来。
周明庵说:“你可知来提亲的人是谁?”
“我管他是谁,不嫁!天王老子来娶,当妾就是不行!”何氏态度异常坚决,她宁可女儿去做姑子,也不要当那低三下四的妾室。妾室地位低如奴婢,她那娇滴滴的女儿怎么受得住这番折磨?
周明庵说:“来提亲的,是普安郡王府的人!”
“啥?”
何氏傻眼了。普安郡王?
普安郡王的侧妃,那和寻常人家的妾室决不可同日而语,也是有封诰品级的。但俗语说得好,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王府哪是什么好去处?
“说是普安郡王喜欢上我们嘉儿,要娶她当侧妃,聘礼都堆在家门口了。这哪儿是提亲哪?我看分明是抢亲!一向听说普安郡王为人正直,想不到也是这样的——”周明庵又是不停叹息,今天叹的气比过去几个月加起来的都多。
周嘉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个听错了。
普安郡王看上了她?
自个什么时候见过这位王爷啊?
周嘉儿一点印象也没有。
周明庵苦着脸说:“那家媒人还在外头等着呢,非要见你,你就出来一会吧。女儿啊,你也别担心,为父会想办法劝说普安郡王打消这个念头的。”他下定决心,决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再艰难也要把普安郡王的念头打消。
周嘉儿一肚子疑惑随着父亲到了客厅,那媒婆子身边站着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啊——你不是那位,那位——曾懋曾公子吗?”
周嘉儿想起来了。
周明庵这下看不懂了,女儿咋认识这人?
曾懋刷的一下向她拱手行礼:“周姑娘,久违了。我家主子让我给你带封信。”
“你家主子?”
周嘉儿回想起曾懋的主子,那位极有威势的贵公子——莫非,他就是普安郡王?
曾懋从怀中掏出书信,恭敬的呈给周嘉儿过目。
周嘉儿拆开一看,里头一张素笺,只写了两行诗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去关山五十州!”
真的是他!
曾懋说:“我家王爷让我陪这位大娘来向周姑娘提亲。”他这人总是有一句说一句,丁是丁卯是卯,周嘉儿脸上腾起两片红晕,向父亲说了句“我身子不太舒服”就匆匆跑了。哪有人这样直接向姑娘家提亲的?臊死人了!
周明庵见女儿满脸红霞,心想难道女儿真和这普安郡王有什么瓜葛?
二月的省试只是进士们通往殿试的阶梯,只有在殿试上经过了皇帝亲自的选拔,他们才真正具有了进士的身份,能够进入仕途。皇帝与主考的赏识与否,决定了他们进士排名的先后,同为进士,最后在身份仍有巨大的差别。
宋潜并没有因为通过了省试而欢喜太久,他仍然是每晚挑灯看书,直到深夜。小玉天天都陪着他夜读,有时是拿着账簿在算,有时翻开一本诗词呆呆的看,也不做声,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一场风暴似乎不可避免的要来了。
第九十一章:主动出击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沉静。连在内宅的宋潜和小玉都听见了大门处的拍打声,对视一眼,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拜访?难道是戚升?
早有护院家人赶去开门。现在宋家住的人有十来口,几个女店员跟着惠娘在前院西厢住,东厢则住了四个护院,都在轮流值夜。小玉正打算着要再次搬家了,要是殿试过后点了官,怎么还能在家里开铺子呢,也太不成体统,会被同僚取消的。
惠娘进来报告,脸上带点诧异。
“夫人,有位小哥儿要见你。”
“小哥?”小玉惊讶莫名,但还是走到外厅见客了。
她来到小厅,看见个矮胖的小后生正局促的坐在椅子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他得知小玉就是自己要找的宋夫人,忙递给她一封信:“这是我兄弟托我带进城里来的,宋夫人您看了就知道了。”
小玉更加疑惑,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的是:“小玉姐,宋少爷高中之事已传回梅府,小姐摔了花瓶,小心。妹馨字。”
小玉记得馨儿是不识字的,怎的会给自己写信?而且这些字虽然难看,却笔画有力,不像女子手笔。她问那后生:“这信谁写的?”
那后生说:“是我族房兄弟,在乡下梅老爷家里做工的。他小时候上过两天学,后来家里穷了,就没读下去。他说是梅家一个和他相好的小丫头让他写了找人带出来的。我刚好跟着老爷进城办事就给他带来了。我——我得走了。“
小玉听了忙让惠娘给封个红包来,那后生连连推辞说不要,小玉硬塞到他手里也被他推了回来。他走之后,小玉也顾不得感慨这小哥儿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高风亮节,拿着信怔怔发呆。
馨儿说的很明白,梅家已经知道宋潜中了进士,而且梅明珠非常的生气。
小玉不是无知少女,她当然明白梅明珠在气什么。像梅明珠这种极度自我中心的女人,当然见不得别人过的比她好。估计现在梅明珠早忘了是他们父女将自己推上花轿的,而将自己当成抢走她幸福的敌人了。
世上是有这种人的,小玉想,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
宋潜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小玉愁容满面,动容问:“发生什么了?”
小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递给了宋潜。
“天成,我一直没告诉你,梅家的大小姐,在美玉坊里见到我了。”
宋潜脸色一凝,他对这个让婢女代嫁的女人毫无好感。“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去考省试的那天。”小玉一句话就解开了宋潜多日来的疑惑。怪不得小玉一直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原来——
宋潜一把将小玉抱住,安慰她说:“小玉,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即使梅家来闹事,你也还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信他们能兴出什么风浪来!”
小玉叹息说道:“天成,我不仅是担心这个——我怕自己是个丫头的事情传扬出来,你——你的名声——”
宋潜愤然说:“丫头怎么了?我还当过乞丐呢,那不更是骇人听闻?男子汉立身于世,何惧区区人言!”
宋潜这么一说,小玉也想起他行乞的事情来。
可是小玉明白,这还是不一样的。宋潜的行乞不过是世家子弟的落难,再贫寒的读书人始终都是读书人。恰恰相反,经历过磨难后成功的男人只会让人钦佩。而即使她再富有,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丫鬟出身。
在这个社会里,出身是非常重要的。就如同美丽的绣心即使从来都洁身自好,她也只能嫁人为妾,没有做妻子的资格。丫鬟的出身比歌姬好不到哪里去,从来都是仆人嫁仆人,奴婢配奴婢。要不是梅家急着要摆脱宋家的婚事找人代嫁,宋潜再落魄也不会娶她这个丫鬟。
小玉想,难道只能在家里等着梅家的人找上门来?
被动的等待不符合她的性格,她看向宋潜:“天成,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才是?”
——
“哐当!”
梅明珠已经摔了第四个花盘。
院子里的丫头们奔走相告,最近千万别走近小姐的闺房,小姐火气大着呢!
梅夫人踩着一地花盆的碎片走进女儿的卧室,拍着心口说:“乖女儿啊,你可要把娘亲吓死了,别老这么摔东西成不成?气坏了自个身子可不好啊!”
梅明珠看见母亲进来,总算不再乱摔东西,一个转身倒在床榻上嘤嘤哭起来。
梅夫人也不耐烦了:“哭哭哭,哭什么哭!当初又是你自己不要嫁得,还解了腰带要上吊哩。他宋家的中了个进士有什么了不起?你父亲抄回那张榜上,多少年轻未娶的少年郎?就不信挑不到一个比他好的!”
梅明珠抽噎着说:“谁说我想嫁他了?他就是中了进士,那也是个满身发脓的癞花子,又臭又脏!”
梅夫人忙道:“就是嘛,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花枝般的女儿?那你还生什么气呀。”
“我——我就是气不过小玉那个小贱丄人!现在穿戴得和个贵妇人似的,身边一堆奴仆赶着她叫夫人,她也配?要不是我把个癞花子施舍给她,她最多也只能嫁个劈柴的长工!现在还对我爱理不理的,叫我‘梅小姐’——她得意什么呀!”
梅夫人终于知道女儿在生什么气了,合着不是后悔赖婚,是见不得原来自个的贴身丫头过得比自己还好。她忙安慰女儿说:“那小贱丄人懂什么,小人得志!她穿的用的还不是我们家陪去的嫁妆?”
“嫁妆?对啊!”梅明珠腾的起身叫嚷着:“让她把嫁妆给我退回来!”她全然忘记了,这些嫁妆可不是小玉自己开口要的,是他们为了诱惑小玉代嫁而送过去的,而且本来就打算在宋潜病死后把嫁妆收回来呢。
“乖女儿,你疯啦!你想让人家都知道我们家里悔婚吗?”梅夫人没什么脑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要是人家听说我们赖过婚,还有什么官宦人家肯和我们做亲哟!你也不想一想!”
梅明珠很不甘心的又抽噎起来。
小玉不想再这么坐等下去了,她要主动出击,把梅明珠这个危机给解决掉。宋潜虽然满腹才华,却不是商量这种事情的好人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