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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挥霍-第26章

小说: 挥霍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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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希音一愣:“我还不至于无法自理到这种地步吧?”

他静了片刻,说:“我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霍希音嗤了一声:“那是你没有休息好吧?纪湛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

“可你总不得不承认,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吧。这么糟糕的天气,又是傍晚,在高速公路上你也没开过几次车吧?”

“假如你真的顾及到我的安全问题,就请别再跟在我后面。”

纪湛东低声说了句什么,霍希音没有听清,但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

“说什么呢?你不就是说句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再或者更毒舌一点儿,说我不知好歹么。你敢嘀咕还不敢说出来了么?”

他扭头看着她炸毛的神态,动了动唇,没说话,又扭头回去,片刻后慢吞吞开口:“……我不跟你争。”

“……”

一时间车内陷入静默。纪湛东一手轻轻抚着下巴,微微歪着头,一手撑住方向盘,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关节骨骼漂亮,指甲圆润饱满,眉眼从容而专注,姿态却带着点懒散的意味。

纪湛东的身上其实一直有种独特而清淡的香水味道,十分的淡,如果挨得不够近,根本察觉不到。以往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常常可以闻到。而现在他们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他的衣衫被淋湿少许,那种浅淡的味道便开始幽幽浅浅地弥漫,飘逸,似有若无,若即若离,却又能轻易勾起回忆。

就像是他整个人。

终于平稳地开过去。纪湛东停下车,指着右边的后视镜对她说:“你刚刚开车的时候总习惯偏左开车。假如拿不准车身的宽度,试着看看边后车镜里道路线的位置,基本就可以确定下来。”

“……”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纪湛东推开车门,有风陡然挤进来,他的声音混在风声中,幽幽地,“你天不怕地不怕,我怕总归可以了吧。”

外面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色也迅速黑了下去。车灯渐次亮起来,随着超车和被超车,霍希音的脸上不断有光影拂过。她不熟悉这种场面,那些灯光照得她有点心里发毛。而纪湛东的车子依旧在她的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着,后车镜中他的车灯笔直地射过来,亮得让霍希音亦有些分神。

霍希音的神思有点游离天外,心里就像是有些泛着苦涩的尚未成熟的柠檬,但同时又带着一点异样的感觉。

前方有一个拐弯,霍希音皱着眉,有片刻的分神,只是片刻。突然就有右边的一辆车逼近,霍希音反射性转动方向盘,接着却又在左边的超车道上看到了另外一辆急速驶来的卡车。

想完全躲过去已经来不及,霍希音的瞳孔蓦地睁大,瞬间就有了最坏的预计。她猛地踩下刹车,旁边车子的速度和她一起降下来,然而道路太滑,天色太黑,霍希音心里狠狠一揪,接着便只看到自己的灯光和另外一辆的混在了一起,纠缠得乱成了麻。

来得这样突然,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霍希音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到有尖锐的刮擦车身的声音,以及沉闷的撞击声,还有各种鸣笛声。她被陡然甩出去,又被安全带重重地扯回座位,在痛感清晰地穿透四肢百骸的时候,她的意识尚有一丝清明。

她的胸腔喘不过气来,霍希音想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她也动不了,到处都是针扎一样,泛着细密的疼,她的一条胳膊抬都抬不动。

她费力地去抬另一只手,却摸到了粘稠的液体,她发觉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这样短的时间,被她清晰地放大了无数倍。她撑着意识,感觉到有人终于拉开车门,霍希音努力去睁开眼,如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还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他的表情,便觉得心神心神一松,软绵绵地,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第二十八章

28、

霍希音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的时候,旁边亮着一盏小灯。室内温暖而静谧,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雨滴淅沥地打在叶子上的声音。

她觉得疲惫,而且到处都在泛疼。她的手指动了动,只掀起半只眼皮,便有熟悉的气息笼了过来。霍希音稍稍歪了一下,不小心带动了胳膊,立刻就感到一阵钝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不要乱动。”

这声音沙哑低沉。霍希音顺着看过去,纪湛东俯着身体,脸色有些苍白,只余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暗沉沉地看着她,嘴唇紧紧抿着,眉头也蹙着。

她依旧觉得不舒适,不止头疼,胳膊也难受。她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已经打了石膏,缠着厚厚的绷带,体积庞大,比她平日胳膊的两倍粗还要多。

“你的右手骨折,要修养段时间才能好。”纪湛东又说,“你觉得很难受?想不想吃点东西?或者是去卫生间?”

“什么都不用。”霍希音哑着嗓子说。

她还在输液,手背上贴着几片胶布。霍希音盯着那圈不短的绷带,十分想叹气。没想到伤的偏偏是右手,让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纪湛东如今的形象也真不算好。头发有点凌乱,衬衫也有些不整,领口上有些许泥斑,还有点滴血迹。他的一双桃花眼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复杂深邃,明显又是在隐藏,霍希音看不透,也懒得猜。

她只是盯着他衣领上的那点红色。她不敢再回想车祸发生时的状况,她心有余悸,依旧觉得恐惧。霍希音只能尽最大努力安慰自己,她买的那辆车子安全性能果真足够好,高速公路上那样的撞击,她除了骨折脑震荡以及几处比较严重的皮肉伤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不要多想。”纪湛东站起身,语气淡淡地,“都过去了。觉得疼不疼?”

霍希音无视他的话,她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觉得后背麻木,自己挣扎着想要起来。纪湛东帮她把枕头垫高,又帮她扶正了姿势,霍希音静了一秒,说了声“多谢”。

纪湛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霍希音看得直发毛。他又玩这个,每次他拿她没有办法的时候,只有两种反应。第一种就是十足无可奈何的表情,满脸都写着“我就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或者是“何年何月你才能不会我说什么你就反着做什么”;第二种则就像是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眉目不动地看着,直到把人看到心里发毛。

霍希音继续无视他,兀自问:“你有没有告诉沈静?”

“还没有。我以为这种事你不会太想让她知道。我已经替你请好假,这两天先休息,我刚刚订了粥,应该快到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又是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研究着她的表情,方才说:“暂时先观察一周,现在你需要休养。”

“不要说休养,像老头子一样。回家一样也可以休息,我家里还有两只吉娃娃不能离开人太久,需要我回去照料。”

“我会去找人帮忙照看。这里有医生,假如有不舒服,可以马上得到解决。”

“你什么时候去找人帮忙?那两只狗已经今天一天都没进食了。”

纪湛东顿了顿,说:“现在,马上,立刻,可以了?”

霍希音睨着他,是存了心要和他对着干:“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去。”

纪湛东抱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说的话全部都是为了气死他。霍希音的表情悠游自在,真是要多清闲就有多清闲,她这副表情和他的形成强烈反差。

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往总是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如今总算让他尝到了这种滋味。

纪湛东被霍希音一脸的无所谓煞到,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接着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一双桃花眼忽然渐渐弯起来,风情全部积聚在眉梢,笑容的意味有些模糊,然后他坐回去,随意地拣过一边的杂志,若无其事地翻看,不再说话。

霍希音也不理他,兀自靠着枕头闭目假寐。

过了片刻,他忽然悠悠地开了口:“你清醒的模样和无意识的本能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话里有话,偏偏不肯继续说下去。霍希音揣测自己昏迷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这样故意吊着她的胃口,霍希音斜了他一眼,勉强压制住问话的想法,就是不肯就范。

过了会儿她也慢吞吞地开了口:“你不也一样。如果你哪一天不装模作样了,不笑容满面了,甚至是掉泪了,那还能是你么。”

纪湛东抿了抿唇,又是勾了一个笑,正要说话,恰有小护士敲门进来拔针。

纵观今年,她的运气真是不怎么好。连连和医院有缘,各种事对她来说都不算安宁,霍希音只觉得头疼,她想不出其他,只好归咎于流年不利。

胶布被揭开的时候,霍希音瞄了对面的纪湛东一眼,他正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这边,表情还是淡淡的,身体微微前倾,态度很镇定,没有脸色苍白也没有闭着眼装睡。

后来他转过视线瞅着她:“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晕血么?”

纪湛东飘过去一眼,凉凉地说:“那又不代表我晕针。”

他在最初说自己晕血的时候,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奇·书·网'。霍希音当时只是嗤了一声他胆小,而现在她很有些遗憾,当初怎么就那样轻易地饶过了他,怎么就没有拎一袋狗血或者猪血在他面前晃一晃,看看他的反应,会不会也像现在这般装模作样。

看来还是因为她的本质够善良,坏心眼比不上他的多。

她不止胳膊上有伤,脖子和额头上也都能感觉到痛意。凭着这些大小伤就可以猜想,当时的事发现场势必一片狼藉。霍希音好歹也在电视剧中看过不少类似的情节,霍希音猜想现实中也基本八九不离十。她狼狈的模样纪湛东毕竟见过不少,她并不觉得他会有多大的惊慌。但她很想知道,既然他晕血,那在见到她流血之后,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护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纪湛东有电话接进来,是订的外卖。他去取,出病房前觑了一眼霍希音的右手,又对着电话“嗯”了一声,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只精巧的袋子,纪湛东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装,给她盛了一碗粥。

霍希音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勉强活动,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时期会比较不方便,但她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

她甚至自己喝不了粥。

霍希音顿时无言。纪湛东一手捏着碗身,上面有精致的青花围绕,另一只手中则是一把小勺子。这两样她很眼熟,是他公寓里的物品。

但和她也有干系。薄薄的半透明的瓷胎,这两个小玩意儿她在逛精品店的时候一眼就看中,然后便一扬下巴,接着便是同去的纪湛东自动自发地掏钱买单。霍希音没想到他还会把它们带过来,刚刚看着他把它们从小柜子中拿出来的时候,她简直生出了一点感慨。

什么叫物是人非,大概这就是了。

纪湛东低着眉,慢慢用勺子将粥搅了一圈又一圈。霍希音一向习惯亲力亲为,所以其实他在她面前很少会有这种细腻照料的时候,可这个时候的气氛又太美好,让她不太忍心破坏。

后来纪湛东托着碗底扶着勺子靠近她嘴边,霍希音向后缩了缩,说:“你现在这样我很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纪湛东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神坦荡得近乎过分,接着他把勺子又凑近了一点,说,“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好办法。”

“……”霍希音无法,只得咽下那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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