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欢膝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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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旁边的一盏灯笼,没有出声。
“这几日董元卿那老匹夫不在,你借着这机会,送了份大礼给他。此时仅凭安豫王的兵权,还不足为惧,不过,若是加上蒙古王,假以时日,他……”
后面的话秦观没有再说下去,沈容和拨弄着灯笼的手蓦地僵在半空中。
半晌,他抬起头,如水的眼波潋滟生辉,启唇问道:“照你这般说,我这般苦心为他。敢问三公子,我图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你这样为他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想问。不过……”水榭里一片静谧,沈容和脸色不变,听他继续说道,“你我既是同样的目的,何不结盟?”
沈容和微眯着眸看着挂满水榭的红灯笼,语气淡淡的,“你就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吗。”
指尖自灯笼上一一掠过,沈容和没有再看他,缓步走出水榭。
秦观扬了扬眉,随即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换回来了原来的文案,菇凉们觉得如何?
咳,这章不会还想砍了我和容和吧~~
第二十四章
夜凉如水,春寒料峭。
采风阁里歌舞笙乐不绝于耳,一群芙蓉面,玉柳姿的侍子,媚眼如丝,裙袂飞扬,伴着乐师奏出的一曲《踏歌》,舞得极尽妖娆。
二楼角落的厢房内,美貌的侍子穿着一身红衣端坐于桌案前,纤纤十指在琴弦上翻飞,如水的琴音流泻而出,煞是动听。
小心翼翼看一眼对面坐着的两位年轻公子,侍子峨眉微蹙。
自方才这两人进了厢房,其中那位俊秀的白衣公子就自顾自品尝着桌上的珍馐百味。
而另外那位长相清俊的公子,却紧紧皱着眉头,从始至终都是坐在那里独酌。
两人甚至未侧首看她一眼。
她是最近才进入采风阁的,凭着傲人的美貌,让众多达官贵人趋之若鹜,她却心高气傲的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现在她竟被俩人这般忽视,心中登时有了一股子怨气和不满。
“叮——”指尖略略偏划,一个破音兀地响起。
那人擒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她懒懒掀了掀眼帘,缓了缓神才倨傲地抬起头。
那人却没有看她。
她正心生恼怒,就见那年轻公子旁边的小书童一脸无奈朝她喊道:“我家世……我、我家公子要换人!”
不止是她,连旁边的白衣公子也吓了一跳。
白衣公子惊的是,自这位年轻公子进入采风阁,一个时辰内,已经连续换了一位吹长笛,两位击鼓,加上这位抚琴的姑娘了。
而她,惊的是竟会有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抛给她,就让她换成其他人。
“为什么?”她向来傲气,怎受得了这等气,当下也不顾老鸨定的“绝不能与客人起争执”的规矩,霍然起身,冲着对面的清俊的公子不甘心地喊道,“为何要换下我?”
这一次,如她所愿,那人终于抬起头。
她骄傲地直视着他,不肯示弱。
那双黑如墨色的眸子突兀地对上她的,她不由得一愣。
只因那双眼中,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仿若一潭没有涟漪的死水,沉黯得惊人。
见此情形,一旁摇着头听琴的白衣公子忙吞咽下糕点,起身劝阻道,“欸~龙祁钰,你这是为何……”
龙祁钰没有动,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声音有些暗哑:“刘天宝,这便是你说的值得一看的?”
白衣公子,也就是当今骏平王的宝贝公子刘天宝,含含糊糊地眨巴着眼睛,反问道:“不好看吗?不过,这里的糕点真不知是谁做的,害我总想来……”
龙祁钰面无表情看着他,“……”
嘴角轻微抽搐了下,他在心里默默送给对面那人两个字:吃货!
一旁的喜儿简直快要咬碎几条小手帕了。
今夜也不知怎的,世子从皇宫回来时就变得有些奇怪,不但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还怒气冲冲的骂了一干奴婢,闹腾了好一阵子。
王爷还未回府,喜儿正愁不知怎么办,就见骏平王世子刘天宝拽着龙祁钰一起来了采风阁。
来也就来了罢,偏生他家世子非要喝酒,他和刘天宝都劝不住他,也就随了他去了。现在倒好,好像还没见世子喝醉,就已经快撒起酒疯来了,不断要换下来表演的侍子!
瞅着桌上那几个空酒瓶,喜儿一脸哀怨。
不用说,他家世子会这般古怪定是和那“负心汉”沈容和有关!
自沈容和替绿芜赎身,带她回府,喜儿就给他贴上了一个大大的标签——负心汉!
亏得世子如此念着他,那人倒是好,自顾自的买了个美貌女子回府,压根就看不见他们家世子的心呐,被生生捅了好几刀!
看着龙祁钰伸手又倒了一杯酒,喜儿吞咽着口水,小声道:“世子,你别喝了。”
龙祁钰冲他扬了扬手,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喜儿无可奈何,只好劝道,“世子,你这样若是被沈……沈公子看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沈……
脑海中浮现那人毫无感情的眸,龙祁钰的心上被喜儿无意中又狠狠捅了两刀。
刀刀见血。
手持酒杯的手颤了颤,最后恶狠狠仰首一口饮尽,沈容和冲红衣侍子冷哼道:“换人!”
说得颇有些迁怒的意味。
喜儿,“……”
“你……”红衣侍子脸涨得通红。
红衣侍子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闻风而来的老鸨拽住,连拉带拖非要将她给推出去,边走边赔笑,“两位公子真是抱歉,我们新来的姑娘不太懂规矩。”
“妈妈,凭什么他们这样……”
“还敢还嘴!快跟我下去!”老鸨连忙捂住红衣侍子的嘴,回头对着龙祁钰两人赔礼,“两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我这就换人来!”
“妈妈,我……”侍子不依不饶,不肯离开。
老鸨强硬的拽着她离开,边走边碎碎念,“哎哟,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去得罪他,你可知他们是谁……”
连续几杯酒下去,龙祁钰眼前一片晕眩,一手撑着额头,勉强看清刚刚进来的是位抱着琵琶的女子。
“世子!”
龙祁钰摇摇头,拒绝了喜儿欲扶住他的手。
刘天宝几下解决盘中的点心,含糊不清地对着龙祁钰支吾道:“介尼德拈心肿部错(这里的点心真不错)……”话说完,他才发现龙祁钰有些不对劲,忙将口中的点心一起吞了下去。
“龙祁钰,你没事吧?”看他恍恍惚惚的模样,刘天宝转头一看桌上那几只空酒瓶,暗道糟糕。
方才只顾着吃东西,他压根儿没注意龙祁钰一直在喝酒!
“世子~”龙祁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喜儿不无担忧。
刘天宝眼巴巴看着龙祁钰,没想到会弄成这般结果。想到自己跟他来的目的,忍不住劝慰:“龙祁钰,你没事吧?”
抬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两人,龙祁钰呵呵一笑,“你们怎么了?干什么都看着我。”
喜儿和刘天宝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优美的琵琶声传来,伴着侍子沉悦如如水的歌声:
“从前幽怨应无数。
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一往情深深几许?
深山夕照深秋雨。”
迷蒙中听着这歌,龙祁钰一阵恍惚。
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人白得有些病态的脸,如画的眉目,总是招惹他满心愤懑时微勾的唇角……
想着,就好似那人当真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了,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他扯了扯唇,痴痴的笑。
记得不久前,他分明是讨厌着那人的,可不知何时起,他的注意力就总是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看他满眼淡漠,看他神情冷淡,看他满脸戏谑,他却该死的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
或许那人就是个祸害,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中了他的毒,入了蛊,便再也转不开目光了。
眼前的人影一晃,便消失了,龙祁钰眸光一滞,心底继而涌出无限的愤怒。
为何,为何你总是不肯好好看我一眼就走?
满腔怒气时,门口却突然闪过那人的背影,龙祁钰呆了呆。
让他生气的是,那人依然不肯好好看着他,竟就这样忽视他的存在,大摇大摆要下楼……
长乐宫的事情再度浮上心头,他怒极,胸口一团火把理智烧得干干净净,霍地站起身,全然不顾刘天宝和喜儿一脸莫名其妙,踉跄着脚步快步走到厢房门口。
那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楼下一名美貌侍子正对着他莞尔轻笑。
他难道又要买个什么绿芜回去?
胸口的怒火越发燃烧得旺,龙祁钰顾不上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下去!
心念所至,他动作极快的拉住了那人的右手,狠狠将他纤瘦的身体纳入怀中,恶狠狠在他耳边说道:“我不准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留言的孩纸都不在了呢?
看着下面空荡荡我真是有种唱独角戏的赶脚啊~
╮(╯▽╰)╭
第二十五章
“铮——”
雅座内,弹琵琶的侍子手一滑,差点生生抹断了琴弦。
喜儿膛目结舌瞪着门外。
刘天宝嘴里的绿豆糕“啪嗒”一声,直接掉落在红毯上。
大龙朝本就好男风,采风阁更是有清倌,其余人只当是哪位有钱的公子哥儿迷上了楼中的小倌,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脑袋里一片混沌,龙祁钰从背后死死窟住那人的腰,甚至都未看清他的脸,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让他走。
“你……”
朦胧中听到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掠过耳畔,龙祁钰抱着那人腰的手越收越紧,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喜儿和刘天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愣愣瞅着龙祁钰怀里抱着的人……
那人看样子还未及弱冠,着一袭倜傥的白衣,模样生得几分俊秀,剑眉斜飞入鬓,郎目灼灼,倒也有那么几分尔雅风流的意味。
不过,此时那人正满脸怒容瞪着从背后抱住他的人的手,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之为狰狞了。
“混蛋!你给我放开!”
那位年轻公子忿忿然推开那两只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怒极:“小爷我待会儿非宰了你!快松手!”
楼中顿时有道道诡异的眸光扫了过来。
龙祁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就这么紧紧抱住他,嘴里低声嘟囔着:“不准走!我不让你走……”
年轻公子的脸“唰”地变黑。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喜儿和刘天宝连忙上前,对着那正要发作的年轻公子颔首道:“抱歉!我家公子他喝醉了,不是有意要冒犯的!”
背后紧贴着炽热如火的躯体,年轻公子一阵哆嗦,全身的鸡皮疙瘩齐刷刷冒了出来。
想挣扎又挣不开,窟在腰间的手隐隐有越发收紧的趋势,那人只得忍住恶寒对刘天宝两人急急吼道:“我是来找姑娘的,不是来当断袖的!快给我拉开他!!!”
刘天宝和喜儿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分别抱住龙祁钰的胳膊,想要将他拉开。
“公子,快放开!”
“龙祁钰,你倒是松手,否则待会儿咱们不好交代啊~”
龙祁钰不知哪里来的蛮力,喜儿和刘天宝两人使出全力竟拉不开他。
眼看那年轻公子的脸色越来越沉,足以媲美东厨里那口大铁锅的锅底,喜儿心底一阵颤抖,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龙祁钰的手,“公子,你倒是松手呐!”
“龙祁钰,你再不松手……”看一眼那年轻公子铁青的脸,刘天宝狠狠吞咽下口水。
龙祁钰死里抱住那人的腰,如同一个耍赖的稚嫩孩童,睁着惺忪的双眼瞪着刘天宝,吐出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不放……我……我死也不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