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君-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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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相貌平平,态度骄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配的上天下无双的谪仙君子。可是,却是传说中的玉无瑕的妻子,舒雪沫。
舒夕颜又妒又恨,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忽又顿住。逃跑,不是舒夕颜会做的事!于是,她回身,忽略那背上的人,望着玉无瑕,笑意盈盈。
“玉公子,好久不见。”
玉无瑕微微蹙眉,许久才微笑颔首,道:“舒小姐。”然后,侧脸对背上雪沫轻声说:“舒夕颜,舒昊阳大侠的女儿,是你的……”
“我知道,”雪沫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要下来,然后快步走到舒夕颜面前,笑得欢喜,“夕颜你好,我是……”
舒夕颜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似是未见到她一般,雪沫愣在原地。
“玉公子,上次谢谢你,这把伞……”
玉无瑕眉头蹙得更紧,许久才以一种莫名的表情看她:“舒小姐莫不是记错了,玉某好似从未见过小姐。”
颔首致意后,上前牵起妻子的手,声音与方才的礼貌疏远截然不同,温柔而宠溺。
“困了吧,上来,继续午睡。”
“嗯。”雪沫点点头,手却始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像抓住大浪中的一根浮木。
待走出很远,雪沫突然睁眼,嘟囔的声音在玉无瑕耳畔回响。
“这样子和美人说话,真没君子风度。”
“她伤害你,若不是她姓舒……”
“姓舒又怎样,”雪沫敛容,“能伤到我的只有亲人,而她,伤我,便不是亲人。舒雪沫,本就是个凉薄的人。”
“沫儿……”玉无瑕叹息,凉薄是么,真是如此么。
“话说回来,还不是你的错……”雪沫突然咬牙切齿,玉无瑕暗道不好,只觉得腰间又狠狠受袭。
“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做啥,干脆我调剂药将你也弄得跟我一般丑好了,丑夫丑妻,省我不少麻烦。”
“只要沫儿愿意,我自是没有意见。”玉无瑕立即答道,一本正经。
雪沫嘴角一抽,除了动手,无其他方式表达心中情绪。
“舒雪沫,你配不上玉公子!”
这是舒雪沫与舒夕颜的第二次见面。
而此时,玉无瑕正被武林盟主请去叙谈,雪沫一人百无聊赖地在漫卷山庄花圃内寻找草药,听到这句话,不禁挠了挠耳朵。
又是这句话,真没新意。是谁规定了,只有相配才能相爱?即便是有规定,舒雪沫也向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但基于寄人篱下的觉悟,她还是有礼地微微一笑,与玉无瑕平时无二。
“舒小姐说的是。”
舒夕颜对于这个回答始料未及,一时无法下接,倒是她身后一众红颜耐不住了。
“既然有此觉悟,又为何还要霸着谪仙君子不放。”一红衣女子挑眉道。
“玉少宫主少年奇才,翩翩公子,断不能被你这个悍妇毁了前程。”黄衫女涨红着脸接口。
“舒姑娘,玉哥哥娶你怕是有什么苦衷,你……你便放过他吧。”有一个长得颇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泫然欲泣。
唧唧复唧唧。
一句又一句,一声又一声,在雪沫耳边嗡嗡作响,雪沫有些受不了,又不能当众挠耳朵,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欣赏眼前这一堆姹紫嫣红的鲜花身上,看她们的衣着打扮,想是皆出自名门,再看舒夕颜,于众口开合中静谧不言,颜如玫瑰滴露,身似杨柳扶风,更是有如鹤立鸡群。
嗯,不负舒氏血脉。雪沫最后总结,而那群淑女们许是说累了,喘着气望着她,那眼中的希冀令雪沫觉得不说点什么实在对不住她们的苦口婆心。
于是,雪沫清了清嗓子,做反思忏悔状。
“诸位说的有理,”接下去怎么说,戏文里应当怎么唱来着,“容小妇人回去与夫君商榷一番再作定夺,告辞。”
雪沫刚行几步,便被人围在中心,舒夕颜正对她,美目盛怒。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竟然想去告状!你这般无才无德,又无貌无礼,实在是辱没了玉公子清名。我告诉你,玉夫人这个名号,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雪沫突然很生气,人生苦短,她竟然要因为这么无聊的人,无聊的事浪费生命。
“除了我,这天底下怕无第二人选。”舒夕颜扬眉,精致的脸上毫无愧色。
就冲着这份舒家人特有的自信与磊落,我姑且忍你一忍。雪沫暗道,侧身面朝另一边,微笑着,亲和地说:“这位姑娘,可否让让,雪沫的药正熬着,正急着去看火。”
“哼,胆小怕事,谄媚对人,你可真叫人看不起。”舒夕颜的声音清脆脆地传来,雪沫叹息一声,忍无可忍啊。
“其实,我那药里还差了一位味药引。”雪沫抬起手中刚采的草药,在鼻尖嗅了嗅,回眸直视舒夕颜的眸,在这里,值得她正视的只有她。
舒夕颜一惊,在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中她竟看到了浩如烟海的盛气与风华,自己在她眼中忽的变得那么渺小可笑,她紧握拳,压下后退的冲动。
“这味药,叫做断肠草,正是我手中这株,”雪沫环顾,成功地看到群芳惊恐的表情,“雪沫其实是怕不小心误‘毒’了各位,所以,现在可否为雪沫让条道出来,这断肠草可毒的很,我万一……”
“妖女,你这妖女!”众女惊叫着后退几步,眼中满是鄙夷与厌弃。
舒夕颜拔剑向前。
“传言舒雪沫乃毒姬紫姬瑶师侄,我一直未敢相信,如今看来,却是属实了。”
雪沫看着她,但笑不语,在舒夕颜眼中,便是有恃无恐。
“妖女,”舒夕颜怒斥一声,剑指雪沫鼻尖,“玉公子怕是被你下毒了,今日我便为玉公子,为整个武林除害,杀了你这个妖女!”
“到底是为玉公子,还是为武林?”雪沫正色。
“你……”舒夕颜剑尖一颤,被瞬间冷却下来的清眸一照,原本已被压下的畏惧又涌了上来。
“到底是为了玉公子,还是,为了整个武林?”雪沫重复道,语气越发凌厉,“请你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舒家人,不屑口是心非、道貌岸然!”
“你……”那一瞬间,舒夕颜有种被当众解了衣衫的羞愤,怒红了眼一剑刺出,如果一开始她只是做做样子,那么现在她的剑已真有了杀气。舒夕颜,自出生以来不曾这么狼狈过,被一个她妒忌的看不起的女人揭穿了心底的肮脏。
剑未到,剑气先来,冰冷刺骨。雪沫忽然有些心慌,她不想死,不能死。
但是,若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问。舒家人可以嚣张跋扈,可以盛气凌人,可以遗臭万年,却绝不许不光明磊落,敢作不敢为。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来着,中秋节好好收拾一下这篇文……
公子南翔温若阳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视野中出现另一柄剑,耀比暖阳。
舒夕颜的剑势被阻,人被迫后退几步,跌倒在地。她抬着泪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执剑而立的男子。
“南翔哥哥?!”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可是舒家人所为!”舒南翔腰杆挺得笔直,浑身上下散发的浩然正气让舒夕颜垂了眸。
见唯一的妹妹委屈的模样,舒南翔心顿时软了下来,叹口气上前扶起她,轻轻地掸去她身上的尘土,温声软语道:“以后切莫再这般任性了,剑是用来守护重要的人和物的,不是用来伤人的。况玉公子和玉夫人是我们漫卷山庄的贵客,你伤了玉夫人,我们要怎么向玉公子交代。”
“可是她……”舒夕颜收了刚才的不可一世,顿时变成了拉着哥哥衣袖撒娇的小妹妹。
“方在我在不远处听到了玉夫人的话,她说的没有错,”舒南翔回头对雪沫微笑,表示赞许,“我们舒家人有所做就要有所当。快去向玉夫人道歉。”
“哥哥你也帮她……我才不要向妖女道歉。”舒夕颜愤愤地瞪雪沫一眼。
“住口,”舒南翔喝道,“是不是我们平时太纵容你了,这般傲慢无礼!”
舒夕颜扁扁嘴,眼泪又决堤,舒南翔无奈,只得弯了剑眉,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
“好了,回去把脸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瞧这脏模样,哪里还是我们美丽不可方物的舒家大小姐。我给你买了芙蓉斋的芙蓉桂花糕,放你房间了,去吃吧。”
“真的,我就知道南翔哥哥最疼我了。”舒夕颜破涕为笑,一转身便跑得没影,当然临走前还不忘怒瞪雪沫一眼。
那一眼,雪沫明白,是“你等着瞧,我们没完”的意思,可是她无暇理会,那一句“贵客”叫她的心狠狠地痛着,是啊,客,终究是客。
“颜儿这丫头叫我们宠坏了……”舒南翔扶额,一副懊恼的样子,这种“不客气”的致歉方式却叫雪沫心头一暖,这是对“自己人”说话的方式啊。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喉头一热,一口血喷出,雪沫跌倒在地。虽未中剑,但以她的身体状况,方才那一刹那的生死攸关足以让她体内的毒血摆脱药血的压制,只是她不能倒,那样的情况下,她的骄傲不容许她那样狼狈地倒下。
“你……没事吧!”舒南翔迅速上前扶住她,手不由得有些颤抖,这种心慌与无措是他以往对敌时都不曾有过的。
雪沫深吸一口气,微笑道:“老毛病了,无妨,哥哥不用担心。”
又是哥哥?舒南翔不解,眼前的女子明明未曾见过,却总是口口声声叫他哥哥,而自己竟然会莫名有一种熟稔之感。
“玉夫人,你在做什么?!这……这不是断肠草?!”眼见着雪沫生生地将整株断肠草塞入口中,舒南翔惊得说不出话来。
“哥哥还是叫我沫儿吧。没事的,对沫儿来说,这世上任何解药都是解药,任何毒药也都是解药。”说着,便将手探入怀中准备取醉心迷迭香,掌心却一痛,原来指尖还握着三枚银针。
刚才她不是不能还手,只是……亲人不是亲人,就真的不是亲人了么?
“哥哥,沫儿走不动了,可以抱沫儿去找白玉呆瓜么?”还是不要用醉心迷迭香好了,白玉呆瓜生气起来很可怕。
“好。”舒南翔微笑着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屈身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得如同抱一个初生的婴儿。什么男女有别,什么流言蜚语,都抵不过此时的心疼。
“哥哥的手,哥哥的心口,哥哥的怀抱,好暖……好暖……”雪沫靠在他的心口,不知是醒是睡。
怀中的人儿轻得如同一袭纯白的羽衣,那般纯洁又那般脆弱,仿佛风一吹便会散去。舒南翔没来由的觉着心酸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为什么,他湿了眼角。
玉无瑕很生气。
望着床榻上苍白如纸的容颜,玉无瑕五指紧握,纯白的纱帐在他手心化了云烟。天知道刚才在见到舒南翔怀中恍若即将化去的冰雪一般的人儿时,他真有种冲出漫卷山庄,带她离得远远的,离舒家人越远越好的冲动。
白玉无瑕,天下无双是么?呵,在那一刹那,他可以毁天灭地。
舒家人,到底是重情还是薄情?
回想与舒暮修的谈话,玉无瑕只能无奈叹息,再义薄云天、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