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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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总归说得不错。
即便到时候他还黏着她,她也是要赶他们两口子出门的。婆媳矛盾什么的,最讨厌了。
范轻波趴在柜台上,不知不觉已经想到数年后自己形影相吊晚景凄凉的模样,不由悲从中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
又有脚步声响起,她心中烦闷,头也不抬道:“本掌柜卖书不卖肉更不负责免费教导房中术,十六岁以下含十六岁少男止步,虽是十六岁以上却仍未破身的处男也止步,谢谢。”
“原来你都是这样赶客人的。”
阴森森,冷冰冰……范轻波脊背一凉,刚抬头就见一道身影从内间向她扑来,猝不及防脖子就被掐住了,“这都多少天入不敷出了你这个掌柜的怎么当的你知道我这几天对账的时候心有多痛吗我要钱钱钱钱钱!”
“唔,咳咳!大人你冷静点……”眼尖瞧到解东风身后的人,双眼一亮,“丰先生救命!”
丰言摇着羽扇,慢悠悠走了进来,“大人,您掐死了她再让我当掌柜的话,这工钱得涨。”
解东风闻言立刻松手,转而捏了捏她的脸,亲昵地笑道:“好小范,收拾收拾,开会了。”又回头吩咐,“关门关门,看着对面那什么红袖招绿帽戴的就心烦。咦,金画师呢?”
范轻波从他手中救出自己的脸,探出头问:“死淫/虫也来了?”
丰言抬了抬眉,“去对面跟老相好叙旧了。”
解东风嘴角一抽,眯起眼,“去,把他叫回来,不回的话老子就关门放公冶白了!”
范轻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画师仗着自家一张俊美的面孔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一身风流销魂的功夫,素来在红粉场中是所向披靡,却屡次不敌同为男人的公冶白美色,最终还落得被解东风骗着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为欢喜天作画。是以他将公冶白视为最大的克星,将此事视为平生最大的污点。
果然不多会儿,丰言就领着他回来了。
金画师一见到范轻波便不正经地笑开了,“哎呀范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近来战绩如何?”
死淫/虫,总喜欢把她拉到他那采花压草联盟里,以为她跟他一样身经百战。范轻波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怎么都比不上百人斩金爷您来得战绩彪炳啊。”
显然对百人斩这个称号颇为满意,金画师十分自得地笑了起来。
能笑得如此花枝招展,又半点不显女气的,大概也只有这人了。
“你们两个聊够了没?要不要顺便开个房?”
解东风一张黑透了的脸横梗在两人中间,金画师想起向来与他同行同止的公冶白,心里一阵发毛,连忙从怀中掏出几本书,扬了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我方才深入敌营探来的。”
众人不由都正了脸色,各拿一本书翻阅研究。
不出半盏茶功夫,范轻波放下手中小说,“假。”
丰言也百无聊赖地将书丢了回去,“劣。”
金画师草草翻了几页春宫,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软。”
丰言嗤地笑了出来,范轻波则是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唯有解东风不解道:“什么软?”
“就是硬不起来的意思。”她神色自若地解释。
解东风噎住,脸红了又青,冲着金画师吼道:“说正事呢你他娘的开什么黄腔!照你们这么说,对门的东西不过尔尔,客人怎么都跑了?”
“我看这问题是出在人身上。”
这回轮到范轻波脸绿了,可惜脸绿也阻挡不了金画师继续往下说,“红袖招那边请了红粉巷里的花娘招呼客人,还有人家的女掌柜——”他顿了下,对她不怀好意地笑,“哎,她比你漂亮比你身段好比你穿得少,最重要的是她比你骚。男人嘛,口味难免重一些。”
咳……
此起彼伏的忍笑呛咳声响起,范轻波听到,眼里冒着火,射向一旁。被烧到的丰言解东风连忙撇清,异口同声道:“别看我,我口味不重。”
视线转回金画师身上,范轻波凉凉地笑。
“瞧,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金爷您这样,偏好腥膻骚这一口的嘛。”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聊”上了,解东风不干了,“你们两个都适可而止一点,别一对上就你死我活的。现在我只要办法!能马上让我赚回银子的办法!”
丰言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唇,道:“依我看,那些客人只是贪一时新鲜,无需多久便会回流,这一点毋庸置疑。值得担心的是,能有一个红袖招必定还会再有两个三个,趁眼下他们还不成气候某人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了?”
范轻波的想法与丰言不谋而合,她点头道:“虽说欢喜天一直有在接民间的投稿,却始终是零零散散,归根结底是某人太小气不舍得花钱签人回来,某人是该从长计议了。”
金画师也来掺一脚,“画室隔音效果太差,每次办事还要听隔壁两个为了写段子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人指手画脚,说起来,某人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
三人口中的“某人”霎时拉长了脸,咬牙道:“从长计议就从长计议!丰先生,你拟一份计划书我看看吧。至于画室隔音的问题——”解东风转向金画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阴阴一笑,“我看阉了你会比较快一点。”
“这个,可以有。”范轻波与丰言一本正经地举手附议。
“喂喂!现下是什么状况?三个相貌平平的男女因羡慕嫉妒恨我的风流美貌而挟怨报复吗?”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解东风骂着,顺手一本书就砸了过去。金画师是何许人?天下第一高手是也。这等暗器,还是明着来的,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解东风不爽,继续砸,于是两人跟小孩一样闹开了。
范轻波心中好笑,还说她与金画师一对上就是你死我活,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吧?
或许该说,金画师实在是太欠抽了?
谁又能想到,武林第一高手跟春宫界第一神笔竟是同一人,而身负这两个身份的人此刻却跟当朝尚书在一个黄书店的后厢房里玩你追我躲的幼稚游戏。
这令她又想到另一个人,也是人不可貌相,总是做着与身份不符的事。
想来金画师银书生能够齐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他们一样不靠谱。
一壶茶尽,丰言放下茶杯,看了看从人身攻击回到言语攻击的两个男人,又看看对面陷入沉思似笑似叹仿佛心事重重的女人。他提着空茶壶站了起来,如来时一般,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兀那俏冤家,远走在天涯……”
撞见一人,歌声顿时歇住,“太傅大人?”
来人正是公冶白,他点头致意,“丰先生。解大人可在?”
“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金画师也在。”
毫不意外看到公冶白皱起眉,加快脚步往后厢房走,丰言笑了笑,继续往外走。没两步又摇头晃脑地接着哼起那荒腔走板的曲子。
“兀那小娘子,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啊念啊他,莫不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
25
25、左拥右抱轻薄女 。。。
公冶白到厢房的时候,只见满屋狼籍,并没有看到金画师。而解东风正坐在范轻波对面,听到声音后撑着脑袋望向门口,嘿嘿笑道:“金画师跟见了鬼似的溜走,我就知道小白你要来。”
公冶白若有所思,“你别与他走得太近。”
解东风饶有兴致地问:“为何?”
公冶白并未回答,径自抬脚进屋。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在异常安静的范轻波身上。他抬手试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仍是毫无反应。
“她怎么了?”
“不知道,开会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可能思春吧。”
公冶白了悟地点头,在二人之间坐下。解东风不耐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他才正色回道:“你也知道你自己学坏有多快,当年放你跟着先帝没多久不就学得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了?”
“呸!”解东风毫无形象地啐了一口,施以白眼,“老子是天生的,从来不学人。”
公冶白皱了皱眉,“我回来那天就想说了,你这满口老子老子的,又是谁教的?”
“太傅大人,您是不是管得宽了点?”解东风最看不得他这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仿佛十一年前初见时他对他自称一句小子就一辈子是小子了,他公冶白不就是大他几岁官高一等么至于这么处处压着他?!再说了——“您还住着我屋子呢,麻烦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谢谢。”
公冶白微微挑眉,“听说我下江南这两个月,俸禄是你代领的?”
解东风露齿一笑,“同僚一场,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小风风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啊。”
公冶白斜着眼觑他,嘴角眼梢净是揶揄笑意,看得定力一向不济的解东风心一跳,忙低下头去饮茶,却忘了茶壶早被丰言拎走,茶杯亦是空的。这下,饶是再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也要窘了。
气氛变得诡异,而在这片诡异中,一直被无视的范轻波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哎哟我的狗眼我的狗眼!我的狗眼你怎么了!”
正四目相对的两人顿时噎住,嘴角一抽,默默扭头。只见范轻波捂着眼睛坐了起来,“好闪……我的狗眼瞎了。拜托你们考虑考虑大龄单身女青年的心情,打情骂俏走远些,找个僻静点的地儿,乖。”
那二人互看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光彩之后——
“娘子,你不爱为夫了么?”一个握住她两只爪子,含情脉脉。
“妹妹,你在嫌弃为兄么?”另一个捧住她的脸,痛心疾首。
靠。两只妖孽想跟她比不要脸?谁怕谁。范轻波一个抬手,挣开公冶白的手顺便捧住他的脸,干净利落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噢亲爱的美人哥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送上嘴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非礼完毕,干净利落地推开他,再反手搂住解东风的脖子,“夫君,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哼,我不信,我听说你最近勾搭上一个会巫术的小白脸,还论及婚嫁了!”解东风来劲了。
“哎呀,那都是逢场作戏啦,女人在外面行走,难免的,难免的。放心,为妻心中最爱的永远只有夫君一个。”嗯,这个左拥右抱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形象,范轻波揣摩得很好。
“真是逢场作戏么?妹妹可是亲口对为兄说的,那是我妹婿。”公冶白适时的落井下石。
解东风一下子变了脸色,拉下她的手,正襟危坐,“小范?”
他们二人是有协议的,她“重婚”的话,无疑会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一开始他们就达成共识,五年之内她都不能再嫁,五年之后,如果她遇到心仪之人必须提前报备,以便善后工作的开展。虽然五年之期也快到了,但她一直优哉游哉的模样让他以为这个期限会更长才对。
现在猛不丁冒出个小白脸,真真令他措手不及。
见他这样,范轻波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认真保证道:“你放心,我真要嫁人的话一定会征求你的同意的。这次这个是一连串误会造成的,总之,不是真的。再说……就算就真的,新郎官也被我吓跑了。”
“再说什么?”最后一句太小声,他没听清。
“呃,没什么。反正现在又没对象,我不会先斩后奏就对了。”
解东风满意地点头,顺带威胁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哦,不然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范轻波卖乖地点头,眼珠一转,看到一旁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