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都说该嫁了 作者:青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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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见过这么坑爹的儿子!
李岿忍了又忍,压下心头的火,黑着脸转向楼湛:“犬子风寒未愈,头脑不太清楚,尽说些混话,楼大人请回吧。”
楼湛平静地看着李岿黑沉的脸色,再看看一脸骄矜的李翎,默然一瞬,忽地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道:“李公子,楼息喝醉前玉佩在不在他身上?”
李翎笑眯眯地点头:“在!他还特别宝贝那块玉佩,不许我们碰。”
……一口含泪血!
李岿的脸色转为铁青,“砰”地摔了手上的茶盏,语气生硬:“管家,把公子带下去!他现在脑子混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翎翻了个白眼,神情竟同李岿有几分相似:“你才混沌。那楼湛,我回去了,你需要时来找我。”
楼湛:“……多谢李公子。”
李翎笑嘻嘻的:“不用谢不用谢,你这么漂亮,就不用道谢了。”
话毕就被管家生生拽出去了。
李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种颜色形容,简直五颜六□□彩纷呈,就差七窍生烟:“楼大人。”他深吸一口气,沉下了脸色,“请你自重,离犬子远一些。”
楼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成了她的错,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刺激李岿了。
“楼大人请走吧。”
李岿手一伸,指了指外面,毫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
萧淮看了看楼湛,正要一同起身,李岿转过头,换成了一副笑脸,“不过这位公子,请稍等片刻,本官有话同你说。”
他想干什么?
楼湛离开的脚步有些迟疑,眸光对上萧淮的眸子,看着对方深澈明净的眸光,突然就放下了心,点了点头,先走了。
看着楼湛的背影消失,李岿慢悠悠地抬起一盏茶轻啜一口,“本官看你气质不凡,想来应该也是出自官家吧?”
萧淮思索片刻,谦虚答:“是出自官家,承蒙祖上荫蔽。”
李岿继续慢悠悠喝茶:“公子任职何处?”
萧淮继续谦虚:“在家中看书而已,并未有甚功名。”
李岿:“那公子应该知道,楼家出了个声名狼藉的女吏,公子与楼湛是好友?此行与楼湛同行,难道不知?”
“不过是偶尔遇到。至于声名狼藉,在下还真是不知。”
“楼湛是个很危险棘手的人物,和她在一起都会倒霉的。”李岿一脸意味深长,“本官觉得与公子颇为投缘,所以特地提醒,离楼湛远些,对谁都有好处。”
萧淮心中又好笑又觉厌恶,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李大人的意思是?”
“今日在此听到的种种,都是犬子被那妖女迷惑所说的混账话,公子大可当做没听到。恰巧鸿胪寺中缺主簿一名,公子可有兴趣?”
倚在房梁上的青枝作喷血状,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萧淮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青枝,“在下记住李大人的话了,先告辞。”
记住了,就是说,收买成功了?
李岿很满意,挥了挥手作送客的姿态。
鸿胪寺里的主簿,其实就是个跑腿的,还是个公务特别繁重、累死累活的跑腿的,所以上一个主簿辞了官,主簿之位便一直缺着,如今飞来个傻小子补缺,李岿还真是很满意。
一箭双雕。
出了李府,萧淮左右一看,果真看到了几丈开外,站在树下的楼湛。
她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没注意到萧淮。
正想过去,想到适才李翎口无遮拦的话,他又停住了脚步,细细打量楼湛。
夏日的树叶葱郁,浓荫蔽日。楼湛站在树下,鸦发如云,面似白玉。为了办公方便,她只穿着常服,白衣随风而舞,仿若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偏她气质微冷,乍一看好似一树梨花,再一看却如水中弦月,寒自无声。
和以前一模一样。
萧淮心里模糊地想了想,抬步走过去:“劳烦楼大人等。”
楼湛已经抬起眼了,黑眸点漆,清澈明动:“世子帮了下官,下官怎可能独自离去。方才,李大人留下世子是为了……”
“一点小事。”萧淮忆起方才李岿的神情和话语,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敢用个小官位收买他的人。
楼湛大致也能猜到李岿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李岿会自作聪明地收买萧淮,是以也没在意,岔开话题,道:“除了李公子,还有宋公子,接下来还得劳烦世子随下官去一趟宋府。”
“哦?”萧淮想到那日楼息的话,突然想到一事,心中清明,却笑着问,“不是还有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吗?听说魏国公与楼大人的父亲是知己好友,楼府同魏国公府也一向交好,怎么此次楼大人不去最容易攻破的魏国公府?”
因为左清羽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这话只在脑中闪过一瞬,楼湛当然不会说出来,思忖了一下,淡淡道:“下官与小公爷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不适合向小公爷询问。”
“听说魏国公府小公爷,同楼大人,有婚约?”
“不过是昔日国公与家父戏言,并无契约,也无证人。”楼湛顿了顿,心里有些疑惑,萧淮何时对她的八卦这么感兴趣了?
刚升起这个念头,萧淮的目光扫过楼湛的发间,扬了扬眉:“楼大人没有用那支骨簪?”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
楼湛边随着萧淮走向宋府,边回忆那支骨簪的去向——昨日在城西河畔遭遇左清羽,回府后骨簪似乎就不见了。
对了,在河岸边寻到的那个东西!
楼湛默默摸索到袖兜里的那物什,低声道:“……抱歉,昨夜去了趟城西河岸边,夜色浓,不小心弄丢了。”
萧淮一愣,随即一笑:“第一次当面送给楼大人的礼物,还真是有些可惜。”
怎么听着有点怪?第一次当面送的?
楼湛下意识地不想去深思,从袖兜里摸出了昨夜在河岸边捡到的东西,问道:“世子可见过这枚戒指?”
白皙的手掌里,是一枚色泽亮丽的碧色翡翠戒指。
能够吸收白日的日光,夜里发出光亮的戒指,更是百里挑一。
在那片河岸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萧淮眼神一凝,定定地看了会儿那戒指,半晌,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不过,我确实认识这枚戒指,也知道它的主人。”
楼湛将戒指收回,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淡漠,“世子应该明白,天理昭昭,善恶轮回。做错了事,就必须惩罚。杀了人,就必须偿命。”
她的目光清凌凌的,仿佛山间缓缓流淌而过的清泉,坚定又清澈。
萧淮失笑:“楼大人不必激动,我知道。只是此事涉及甚大,楼大人可要小心,否则我这个靠山也不一定有太大用处。”
楼湛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汇,“……靠山?”
想起昨夜遇到陈子珮的事,楼湛突然有点眼前发黑。
该不会是……
萧淮言简意赅:“昨夜陈大人来到王府。”
陈子珮昨晚说,要给她找个靠山。
所以,他找的就是萧淮?!
楼湛心里无比复杂,好半晌,才勉强动了动嘴角:“……是这样啊。”
难怪萧淮一大早地跑来大理寺和她“巧遇”,敢情是在勤恳地履行靠山的任务。也不知道陈子珮拿出了什么条件,换得这么一座牢靠的靠山。
萧淮看她眸光复杂,心里也猜到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确实是陈子珮来求的。
不过,他也没什么兴趣提条件。
☆、第十一章
宋府这边顺利得令人发指。
风寒病重的宋公子隔着层纱幔,咳得吐心吐肺,表示愿意帮楼息洗脱罪名,还他一个清白。
离开宋府时,楼湛大大地松了口气。倒真是给陈子珮蒙对了,萧淮是个好靠山。
有萧淮这个靠山跟着,几乎不会有人故意为难她。
折腾了几个时辰,现在已接近午时正,楼湛正暗中思量着该如何报答萧淮,还没想出什么,耳边传来萧淮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气息微弱紊乱,听得出来他的状态不好。
楼湛不由有些担忧。
据说萧淮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有太医断言他活不过而立之年。他为人谦和聪颖,风评技嘉,太皇太后心疼他,当今皇上翰明帝也很喜爱这位堂弟,广纳贤医为他看病。
可是上辈子她入狱时,二十四岁的萧淮似乎已经缠绵病榻,难以起身。
楼湛缓缓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脑中忽地似有一道闪电劈过,她瞪大了眼,浑身都是一僵。
萧淮敏锐地发现了楼湛的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将染了血的绢子收入袖中,移过步子凑近她:“怎么了?忽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既然已经得到了李宋两位公子的保证,便不必担心楼息了。”
他一凑近,便有越邻香温润的淡香混合着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霎时,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让人莫名安心。
楼湛这回没有被他惊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淡淡的,没有什么色彩。她定定地看着萧淮,半晌,移开目光:“下官没有在担心他。”
她是在担心萧淮。
这个月底是太皇太后的生辰。
楼湛想起来了,上辈子那个寿辰她因故没有去成,也是后来才听陈子珮唠嗑时说,寿宴上惊现刺客,直向皇上,当时事态紧急,萧淮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为皇上挡了一剑。
后来他昏迷三天,差点就醒不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淮的寿命才又被颤巍巍的太医宣布:天妒英才,世子能活到二十五岁就是极限了……
不能让萧淮再挡上那一剑。
可是要怎样才能告诉他,寿宴上将会出现刺客?这话可不能空口白话,随便乱说的。虽然萧淮性格温和,但话一说错了,她可能就会被押送到她熟悉的大理寺审问了。
楼湛黛眉微拧,有些烦扰。
不论如何,离寿宴还有十几日,应该能想出个法子,避免萧淮折腾他那本就不长的寿命。
看她拧着眉,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淮有些好奇:“楼大人?”
楼湛恢复了平素的脸色,点了点头,立刻转移话题:“已是午时,真是对不住,耽搁了世子这么久……下官请世子用饭吧。”
前面有家酒楼里的饭菜味道不错,以前闲暇时她和陈子珮去过几次。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萧淮倒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开:“楼大人不必客气。”话音一顿,他委婉地道,“听说楼大人手头不太……方便,街头那家的面食看起来不错,不如就去那里一起用餐?”
楼湛的目光落到街头那个露天的面摊,看着那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沉默下来。
楼湛陷入了艰难的天人交战之中。
是吃廉价的面好还是去酒楼好,反正都是吃……
可是让这么个冰雕玉琢、气度雍容高雅的人坐在那小摊上,怎么看都有一种暴殄天物、格格不入的感觉。
况且他们两个一过去,只会引起旁人围观吧。如果有人认识她,那麻烦就更大了。
更别说若是被哪个监察御史看到,下次朝会时可能弹劾她的奏折就会满天飞了……
她对御史台的那帮子头疼得很,甚至都有些怵他们了。
思考半晌,楼湛默不作声地带着萧淮走向酒楼,后者摇了摇头,面色有些疑惑不解。
现下正是人多的时候,酒楼里几乎已经坐满,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