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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美人劫(完结版)-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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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的准备?心下不由自嘲,我可也是那准备被随时牺牲的人呢。
  史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不解地抬头,却原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醉月阁门口了。
  “夫人……”,梓若惨白着脸站在大厅门内看着我,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见她如此模样,我心底的疑问更甚,忽然有什么滴在了我的面颊上,是雨么?该是昨晚下雨时留在屋檐上的积水吧。
  抬手轻轻拭去,没入鼻端的却是一阵毛骨悚然的腥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入眼的……竟是一片刺目的暗红!
  血!
  微微一阵晕眩,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头看向血雨落下的方向,脑中轰然一响,我的脚步生生地定住了,一股酸水猛地从喉间涌上……
  昨夜的雨已然过去,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所照之处,醉月阁的匾额之上,赫然悬着一颗尚在滴血的头颅!
  凌乱的长发半覆着她年轻姣好的面容,圆瞪的双眼目眦尽裂,暗红的血水从断颈处缓缓凝聚,滴落……
  那张脸……是玲珑。
  她的惨白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已然干涸的泪痕……
  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我微微弯下腰,不可抑制地干呕起来。
  “夫人,夫人!”梓若顾不得害怕,飞奔了出来,伸手扶起我,“伍将军他……”
  腹内空空如也,除了满嘴的苦味,我什么也吐不出来,半靠着梓若,我站直了身子,“不用说了,我知道。”有些无力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弯了弯唇,努力拉出一抹笑意。
  “夫人……”见我如此,梓若落下泪来。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史连,他仍是站在原地看我,没什么表情。
  没有再看头顶牌匾上那颗恶梦般的头颅,我在梓若的搀扶下缓缓走入醉月阁。从土城里不解世事、笑靥如花的少女,到吴宫内怨天尤人、心怀不忿的侍婢,或许她追寻幸福的方法错了,或许她为自己争取的手段错了,……但,她本该可以留在越国,留在原地,做最最单纯的浣纱女,在苎萝山下,在若耶溪畔,邂逅一段美丽,却也平凡的爱情,孕育自己的子女……只可惜……一切成空。
  一踏进醉月阁,我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皱眉,抑制住想要作呕的感觉,我抬手掩住了口鼻。
  
                   
变相的告白
  那样刺鼻的味道,竟让我感觉到意外的熟悉。
  “玲珑想对大王下毒……被伍将军发现了。”梓若见我掩鼻皱眉,忙道,“结果毒液被打翻,所以才这么刺鼻,不过我已经吩咐人来打扫了”。
  “所以伍将军一剑杀了玲珑,并砍了她的头颅悬在醉月阁门口?”我接口道。
  “嗯。”梓若轻应,脸色却是又白了白,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恶梦里。
  我冷眼看着那些宫人侍婢们在忙着清扫,地上暗红的血迹仍在,屋子里血的腥味,毒的臭味,混和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几欲作呕的奇怪气味。
  也难怪刚刚宫门口那些侍卫如此诚惶诚恐了,却原来是有人大开杀戒了……
  历史上,伍子胥可以为向楚平王报灭门之仇,投入吴王阖闾麾下,最后率吴兵攻楚,将已经死去的楚平王鞭尸三百,那样一个聪明狠戾的人,果然风采不减当年呢。
  回想起刚刚进宫之时他对我的警告,想来他削下玲珑的头颅悬在醉月阁之上,是为了杀鸡儆猴吧。很不幸,在他老人家眼中,我似乎就是那只猴子,还是一只会当祸水的猴子……
  只是如果他们查到的所谓的下毒者便是玲珑的话,那么解药便是不用再指望他们的了。
  没有再待在大厅,我径自走向卧房。
  郑旦在房中,看到我进来微微一愣,随即仍是坐在一旁,不语。
  我看向躺在床上的夫差,他的脸色似乎更加的灰败了,一身白色的单衣映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连一向张扬的长发也顺服地覆在枕上。
  站在一旁定定看了他许久,我伸手从榻旁的架子上拿下那件长袍来,明黄色的长袍。细细地抚摩着那明黄的色彩,我微微有些出神,虽然以往对他张扬拔扈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每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如今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想念他那副嚣张的样子,想念他一身明黄的样子……一点都不喜欢他现在这副顺从无害的模样。
  “梓若,什么时辰了?”
  “辰时。”梓若答道。
  我没有再出声,只是在榻上坐下,单手支颔,看着昏睡中的夫差出神。
  如果勾践没有改变主意,如果夫差就此死去……那么历史必将重写,或许我也会因此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为飞烟灭。但……没有即将消失的恐惧,我的心竟只有那淡淡漫延开的疼痛……然后疼得不可抑制……
  一直以为自己一生只会为一个人心痛,却原来……不是。
  “什么时辰了?”枯坐了许久,我又问。
  “午时。”梓若答道。
  不知不觉间,已是中午了么?
  勾践还是没有来……
  郑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与我这“仇人”兼情敌共处一室,当然不会自在。
  忍不住伸手轻触他身侧的手,好凉,凉得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一般。我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去。
  那冰凉无力的手却微微动了一下,覆在了我的手上,感觉到他掌心那一丝不意察觉的温暖,我感觉自己稍稍平静了些。
  夫差睁开狭长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竟然不忍心撇开眼去,只得看着他。
  “你哭了。”微微扬唇,他竟然笑得无比畅快,只是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他苍白冰凉的脸上,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
  我垂下眼帘,抬起自由的左手拭了拭眼角,果然有些湿润。
  “看你快死了,我喜极而泣。”淡淡地看着他,我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伍子胥在此,想必我的下场定然如玲珑一样,性命不保。
  “美人竟然如此……狠心……”夫差垮下脸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咳咳……”戏尚未演完,他便剧烈地咳了起来,有黑色的血从他苍白的唇角溢出,触目惊心。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我心突地一紧,忙有些慌乱地上前扶起他,“梓若,快拿水来。”
  接过梓若递上的水,我小心翼翼地拭去他唇角的黑血,将水递到他唇边。
  他有些莫测高深地看着我,就着我的手漱了口,竟是说不出的顺从。
  半晌,才发现他竟是大喇喇地靠在我怀中,一副虚弱的模样,尽情地吃豆腐。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太阳一点一点地西沉,连带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是勾践,依然没有出现。
  低头看了看夫差,他依然靠在我怀中,狭长的又目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身材那样颀长的夫差靠在稍嫌“小巧玲珑”的我怀里,那样的画面,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看着我干什么,再睡一下吧。”大概是心情不好的缘故,我口气略略有些强硬。
  “睡了醒不来怎么办?”他看着我,有些吃力地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再者……孤王也想多看看美人哪……”他一脸哀怨,唱作俱佳。
  明知他故意如此,我的眼睛却仍是微微有些模糊了起来。
  心底的疼痛慌乱让我不知该如何以对。
  我咬牙拍下他的手,站起身来,“看我难受你很得意是不是?”生生地忍住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我狠狠瞪着他,“我承认我是完了,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死了我会哭,会痛,你很得意是不是?!”
  脑中一片空白,我几乎是在低吼,活了二十几年,我第一尝到了情绪完全失控的感觉。
  闻言,夫差原就苍白的神色愈发地难看了起来,脸上的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薄唇微抿,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结了冰。
  我在说什么?咬了咬微微发白的唇,有些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我掉头便走出了卧室。
  
                   
谜底
  我在说什么?站在卧室门口,我有些怔怔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脑中一片空白。
  “夫人?”梓若担扰地跟了出来。
  我没有应她,只是抬头看了看屋外,“什么时辰了?”
  “申时。”梓若答道。
  我轻轻咬了咬唇,已经这个时候了啊,勾践还没有来……越女说只能维持一天,而如今,夫差真的会就这样死去吗?
  “越女呢?”想了想,似乎从一开始便没有见到她。
  “她一早就回去了。”梓若轻声道。
  空气里刺鼻的味道让我突然回过神来,这个味道,难怪刚刚一踏进这里时我会觉得熟悉!思绪猛地清晰了起来,这刺鼻的味道与郑旦手里的那一瓶毒液是一样的味道!
  虽然这种毒绝非是夫差所中之毒,但我真的有必要去问清楚郑旦,她定然知道些什么!
  “西施。”一个声音突然不冷不热地响起,我抬头,竟是郑旦!
  “梓若,你去看看大王怎样了。”淡淡地,我吩咐。
  “是。”梓若乖巧地应道,随即转身进了卧室。
  “你有话对我说?”看着郑旦,我道。他终必是放不下夫差吧。
  哼,我看夫差那家伙倒挺有祸水的潜质!
  郑旦张了张口,仍是无声。
  “玲珑的毒是你给的?你的毒又哪里来的?这宫中不应该有这样的东西。”没有时间让我拐弯抹角,我直直地道,“越王?君夫人?史连?范蠡?是谁!”
  “越女。”郑旦缓缓张口,说出了一个我怎么都不曾想到的名字,“我的毒是越女给的,玲珑的毒想必也是。”
  我微微一怔,越女?!该死的我怎么忘了,越女也是越国人!而且各路野史也均有越女助勾践复国一说啊!
  没有时间再让我多想,我急急地跑了出去。
  郑旦也忙跟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勇气回头看身后那高高悬起的头颅,我加快了脚步。
  因为卫琴的关系,越女在吴宫之内也有一处居所,只是与其他妃嫔的稍远些。
  这是我第一次到越女的住所来。
  走过几处极尽奢华的走廊,走入一处羊肠小道,大概因为昨夜下雨的关系,小路有些泥泞,路的两旁种着些青翠的竹子,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处颇有些隐匿的居所,有些凄清的味道。
  脚上的鞋子已经沾上了泥土的气息,有些潮湿。
  湿润润的空气中略略有带有酒的味道,清冽而芬芳。我却是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在夫差中毒那一晚,我亦曾闻到了很浓酒味……
  走了不多久,耳边便隐隐听到有剑掠过风的声音,刚劲中带着阴柔,英姿飒爽。
  我站在原地,看着越女舞剑的模样,忽然想起了那一声“姐姐”,想起了那一套“回风剑法”……
  见是我们,越女缓缓收剑回鞘,“姐姐。”她笑,轻唤。
  一如从前。
  我看向越女身后,几片竹子中间,生长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红的粉的,郁郁葱葱,说不出的风姿绰越。
  而且,这样的花朵,生在这样一个季节,着实怪异。
  有一阵风掠过,醉人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些是什么花?”淡淡地,我道。
  “醉美人。”越女敛了敛笑,道。
  原来如此,郑旦和玲珑都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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