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短篇集-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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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一双手,死扳扣在后颈上的大手,劳而无功,手上的力道渐减,口张得大大地,拚命吸气,眼却瞪得大大地,眼珠子似要突出眶外,舌头也伸出口外。
显然,喉管已被指尖扣扁了,堵死了呼吸。
“小心!他的手有百毒!”余姑娘叫。
“我知道。”方公子微笑着说:“百毒人妖归天成,宇内人见人怕的歹毒老妖。他的手不但有奇毒,而且可抓石成粉,运起功来可以化铁溶金,百毒无常锥百发百中,中者必死。身上还有不少零碎,都是致命的歹毒杀人利器。今晚,他得把姓名的最后一个字去掉,正式归天。”
百毒人妖归天成脑袋一歪,崩溃了。
方公子手一松,百毒人妖像死狗般瘫软在脚下,颈骨已经碎折,但皮肉仍是完整的。
“你把衣裙穿起来。”方公子背着手走近。“百毒人妖不男不女,心理不正常。你知道他要怎样对付你吗?”
“这……”
“他要折磨你慢慢地死。”方公子坐下:“你这模样可以迷死人,还不快穿上衣裙?”
“你……你不……不是府……府学的秀才。”余姑娘期期艾艾地说,赶忙穿衣裙:“你……你一出手,杀……杀死了宇内第……第一个凶……凶妖。”
“偷袭而已。”公子笑笑:“他的注意为全放在你的身上,你那颠倒众生的诱人胴体,连人妖也不克自持,所以他不知死之将至。”
“我可以请教你的真姓名吗?”
“不可以。”方公子不假思索地说。
“那么,你是为我而来的了。”余姑娘穿好衣裙向他走近,明亮的眼睛涌起奇异的光彩:“那么你注意我很久了。”
“是的,”方公子指指先前阳怪所坐的锦墩,墩后躺着尸体快冷了的阳怪:“你坐,不要坐在我身上,我不是鲁男子。”
“方公子,你既然为我而来,我投怀送抱不是正好吗?”余姑娘媚笑着问眉依言在锦墩落坐。
“现在,我没有这种心情。”方公子泰然地说。
“那以后……”
“以后再说。”
“恕我追问。”余姑娘情意绵绵地凝视着他:“那几个闹事的泼皮,是你的人?”
“每人三两银子雇来的。”方公子笑吟吟地说。
“其实,你用不着花这么多心机。”余姑娘苦笑:“我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而是一个坏姑娘。你不但一表人才,有如临风玉树,书卷气与英气兼而有之,只要你肯给我半分暗示,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你真肯为我做任何事吗?”
“是的,但有一件事除外,唯一的一件事。”
“那一件?”
“除却巫山不是云。”余姑娘羞红着脸说。
“是怕楼下即将上来的人吃醋吗?”方公子笑问。
“楼下的人?”余姑娘变色问。
“是呀!”
“我的人全死了,园丁和仆人早被他们先杀掉了,所以我才发现有警,因为楼角的平安灯号不见挂出……”
“真的吗?”方公子问。
楼下传来乒乓两声怪响。
“花瓶打破了。”方公子接着说:“楼下没有灯,来人虽然知道有变故,十分小心,却没料到架上的花瓶已经移位。唔!上楼来了。”
余姑娘凝神倾听,目光注视着楼口。没有任何声息,但她已经感觉出什么来了。
“快上来,有剧贼!”余姑娘突然大叫:“升平公子!”
黑影冲上楼门,冲入花厅。
余姑娘在大叫大嚷声中,滚倒在地滚回壁角,顺势一脚疾飞,一只锦礅被踢得向方公子飞砸,去势相当凶猛。按理,安坐着的方公子势难避开这沉重一击。
灯火倏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声息顿止,似乎,时光突然停顿了。久久,壁根下传出男人的语音:“人呢?真是升平公子?”
“没听到窗户开启声,人一定还在厅内,小心。”余姑娘说。
“人不在了。”男人肯定地说。
灯点起了,方公子已经失踪。
余姑娘坐在壁角的茶几旁。那盏灯出现得十分奇怪,是从壁间一座小暗门中推出来的,位于余姑娘的头顶上方三尺左右,灯后安装了一只半孤形的不透明琉璃罩,产生聚光作用,照亮了花厅的大部份,而余姑娘却坐在光线外,仅露出模糊的形像而已。
冲上来的人,却在聚光的中心映照下,无所遁形。
“咦!你何时设制了这种巧妙的弧光灯?”那人显然大感惊讶:“我想,你暗中改变了不少地方。”
那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穿的是灰黑色的夜行衣。
“我没料到你会来,但却知道是你。”余姑娘答非所问:“因为你上楼时,习惯是触摸梯角的花瓶,花瓶被人动了手脚,你把瓶碰倒了。”
“你……”
“你是不该来的。站住!不要过来。”余姑娘喝止对方接近:“只有你知道我的底细。现在,你看到百毒人妖的死尸了?另两个是阴阳双怪,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
“咦!这人是百毒人妖?这……”
“不要装作不知道他们。”余姑娘语气充满恨意:“这三个魔头,只有你才请得动他们……”
“咦!你怎么胡言乱语?你……”
“假升平公子之所以找到我,定然是你泄露的口风。你的出现,证实了我最担心、最可虑、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懂的该是我。”
“你……”
“你走吧!请记住,千万不要再做蠢事。”余姑娘咬牙说,弧光灯突然熄灭。
明园从此关闭,不再有人出入。
生死判张贵堂被押在大牢里,地方上有地位的武林人物人人自危。
大牢的秘密讯问室中,济南三杰与两名狱卒,把生死判安放在老虎凳上。
生死判的双脚后跟下,已加至第三块薄砖。如果再加上两块,他的双膝便将成为碎膝,这辈子废定了。
“张贵堂!”乾坤手语气冷酷无比:“你不会是铁打的人。急报该已传到京师,等大内的人赶到,把你交出去,他们取供的手段,就不会像在下样一样斯文了。”
生死判浑身在抽搐,口角有血沁出。
“你狠,南天浩。”生死判吃力地说:“好,老夫认栽,你问吧。”
“第一,那封无头信上说了些什么?”乾坤手开始问:“希望你说得一字不漏。”
“提了三件事。”生死判完全屈服了:“一,五年前匡山冤狱,是你暗中策划陷害主隆武的,抄家时,贵重的珍宝部被你吞没了。二,你派了三个人到五家卧底,海贼六爪龙便是其中之一。三,你利用阴神诱擒曾武夫妇,将设法胁迫曹武咬出济南的武林人士,以便一网打尽武林人,今后你们济南三杰便可为所欲为。”
“卒和车的事,怎么说?”
“卒和车利用过以后,不灭口还行吗?曾武是卒,阴神是车。”
“这些事你告诉那些人了?”
“还没有……”
“住口!”乾坤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生死判面前展开:“现在,你把名单上的人名记清了,我要你在堂上把这些人招出来。好好看,背下来。”
“你这卑鄙的狗!”生死判切齿咒骂:“你把全山东稍有地位的武林高手名宿,几乎全列上了黑各单,你……”
“劈拍!”乾坤手抽了生死判两耳光。
“没有你们这些亡命,虽然不至于就此天下太平,至少山东地面不会再有蛇神牛鬼惹事招非。”乾坤手凶狠地说:“第二件事,曾武夫妇藏在什么地方?”
“老夫根本不认识他们。”生死判大声说:“那个在路上故意现身的人,难道不是你派出来陷害老夫的!”
“你不愿招?老二,加砖!”
量天一尺取过一块砖,冷笑一声。
“你逼死老夫也是枉然。”生死判怒叫:“老夫总算明白了,两封无头信,定然也是出于你们之手,是你们铲除山东高手名宿的阴谋一部份,何必装腔作势折磨老夫?”
“等一等,老二。”乾坤手伸手阻止量天一尺加砖:“张贵堂,我再问你。那假升平公子,到底是何来路?”
“如果不是你们捏造出来的。那他就是诸天救苦救难降魔诛妖大神佛。”生死判悲愤地厉叫:“我希望真有这么一个人,仗正义侠士之剑,来诛杀你们这些屠杀自己同胞的走狗汉奸……”
“加砖!”乾坤手怒极大吼。
塞入一块砖,生死判痛得浑身发抖。
“老夫受得了!”生死判狂叫:“可气的是,世间没有鬼神,因果报应的事都是骗人的。世间也没有正义侠士,只有为虎作伥的妖魔鬼怪,连众所公认的江湖怪杰阴神,也助纣为虐替汉奸走狗卖命。我好恨!我为什么不年轻四十岁?天哪!”
“加砖!”乾坤手再次怒吼。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那些末了天良的执法人,就是炉里面的烈火。
乾坤手无法令生死判招出不知道的事,假升平公子其实只有乾坤手几个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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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六章 一局残棋 郎心狼心、弄假成真
生死判是重嫌犯,按例禁止家属探望,他的遭遇外人无法知悉。但他毕竟是武林名流,当然有各式各样的朋友。第二天,便传出生死判熬刑伤重的消息。这消息激起武朋友的公愤,正好落入济南三杰的圈套,乾坤手就希望这些冒失鬼们动公愤。
一连三天,因牢里时来了二十余名新客,绝大多数是与生死判有交情的武林名人。
搜捕假升平公子与曾武夫妇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的泼皮地棍皆耀武扬威大举出动。旅店酒楼房坊,都有眼线潜伏其间,来历不明的人,皆受到严密的监视。
西关外递运所右侧的一条小巷内,有一家民宅点起了附近唯一的一盏门灯,不时可看到有人出入。这一晚,门口赫然出现两个把门的黑衣大汉。
小厅内灯火明亮,内院里隐隐传出饮泣声。
坐在上首的勾魂魔链盾心紧锁,显得心事重重。他的四名得力手下,皆穿了便衣打横相陪。下首也坐了两个人愁容满面,其中一人桌面放搁着药箱,是个郎中。
“周郎中,真的一点起色都没有?”勾魂魔链苦笑着问:“难道真没有可让冯巡捕清醒片刻的药?”
“杜爷,小可十分抱歉。”周郎中不佳摇头:“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换一百个郎中,也是任然。冯爷根本不是病,是伤。头部一定受到某种奇怪的东西所撞击,脑部受损严重,药力……杜爷,请另找高明。”
“真的无能为力?”
“小可能为力。”周郎中以权威的职业口吻说:“除非发生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冯巡捕即使清醒,也不可能恢复神智。”
“这是说……”
“这是说,他已经成了白痴。”周郎中说得毫不婉转:“杜爷,他清醒的希望微乎其微,即使醒了,他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真糟!”勾魂魔链极端失望:“他两人不清醒。曾武夫妇被救走的事就毫无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