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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云中岳短篇集-第16章

小说: 云中岳短篇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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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骅,你认为情势已明朗化了吗?”包方山心事重重地问。



“很难说,包叔。”他已有点不安:“目下言之过早,但毫无疑问地,所有的人,都是冲杜老伯来的,连那四位冒充镖师的人也不例外。一个被革职的大官,带了那么多箱笼行李,引起歹徒觊觎,是极为正常的事。”



“怪事,京师到此地已在千里外。”陶永顺说:“沿途下手的机会多的是,但他们却平安无事到达此地,眼看过了河便到达地头,他们在等什么?”



“听阴司恶客的口气,他与北丐是匆匆赶来的。”杨家骅谨慎地分析:“如果他的话可靠,四个镖师是冒充的,那么,冒充的人有何意图?如果也志在杜老伯,沿途为何不下手?这件事委实令人费解。”



“很可能是真的存心保护壮大人的白道豪杰。”包方山说出自己的判断:“听他们谈话的口气,好像还有人暗中随行策应。”



“白道豪杰不会称主事的人为老大。”杨家骅推翻了包方山的判断:“四个家伙大概负责将人送过河就算了,似乎无意送佛送至西天。大事有点不妙,情势混乱得很。好在图谋的人愈多,顾忌也愈多,谁也不肯冒险抢先下手,这对我们有利。”



“家骅,你对付得了阴司恶客吗?”陶永顺问。



“还不知道。”他慎重地说:“小侄对这些江湖霸字号高手名宿,除了听到一些风声之外,从没打过交道,所以无去估料他们的真才实学。不过,我不怕他们。”



“北丐的真才实学,其实不下于阴司恶客。”陶永顺说:“只是北丐老奸巨猾,以游戏风尘自命,从不与高手名宿真正拼老命,所以阴司恶客看穿了他。那个妖艳的玉狐,出道扬名立万,乃是近三年来的事,有不少高手名宿曾经栽在她手中。听说她是个行为放荡的妖姬,贤侄千万要小心应付。今晚她居然没下手行凶,很可能看上了那个什么公子爷。”



“那是个假公子。”杨家骅笑笑:“耳垂有穿耳孔,世间哪有那么俊的娘娘腔的公子爷?我敢保证玉狐已经看出来了,不然凭那几句轻薄的话,妖女不缠上去才是怪事,玉狐不是省油的灯。”



“唔!不错,恐怕真是个易钗而弁的冒牌货。”陶永顺摇头苦笑:“愚叔闯了多年江湖,眼睛愈来愈不中用了。这年头,姑娘们是愈来愈大胆放肆啦!”



“咱们安顿吧!外面有了动静。”杨家骅压低声音说。



“哦!你是说……”



“上面。”杨家骅向屋顶指指。



上面钉了承尘,事实上很难听得见屋顶上所发的轻微声息。但陶、方两人相信杨家骅的耳力,点头表示领悟。三人喝干了杯中茶,立即准备安顿。



杨家骅在内间的房门口止步,扭头沉静地说:“让他们先闹个天翻地覆,咱们暂且置身事外,先看看情势……咦!”



“砰!”包方山突然跌倒。



陶永顺身形一晃,指指房门叫:“从……从门下方……嗯



话未完,向前一栽,便寂然不动了。



杨家骅想移动,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感到眼前一黑,头重脚轻,桌上的油灯光芒,他已经看不到了,身形一晃,仰面便倒,意识立即模糊。



冷风在天井中呼啸回旋,直向房门吹刮。冬天北方的房屋,本来封填得密不透风,任何一条缝隙有风进入,室内必定冷得像冰窖,所以称针大的孔,斗大的风。但客店的设备比较马虎些,门槛与门之间,年深日久长期践踏,自然而然地有些空隙,如果掀起厚厚的门帘,冷风就可以从门下透入。



门帘的下端被掀开一角,一只紫铜管斜搁在门槛上,泄放出一种无色无臭的迷香,风一吹,迷香透入门槛与门中间的空隙,转从门下泄入房中,由于杨家骅三个人都不怕寒冷,室中又放置了一只取暖的火盆,炭火发出温暖的热流,驱散了泄入的短期冷气。陶永顺总算见多识广,看到包方山倒下,这才感到室内的气温有异,冷流是从房门方面传来的,所以说出门下有异,但已晚了一步。



两个黑影卷起门帘,各取出一把锥形匕首,贴门槛深深刺入木门,两人同时往下一扳,门便被撬得往上升,再用手一推,两扇房门脱出门臼,两扇门算是被卸下来了。



屋顶人影下飘,幽灵似的飘落天井,无声无息轻似鸿毛,落点恰在走廊外缘,第一眼便看到两个朦胧的人影在卸门。天井中雪深半尺,没有声息发出理所当然。



“你们在拆屋吗?”飘落的黑影用刺耳的怪声说。



两个卸门的人大吃一惊,火速放手。房门由于并未移开,因此并未倒下。



“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家伙闪在一旁低声叫:“闲事少管。”



“你是是贼?偷什么?”飘落的黑影问,口气带有嘲弄的意味:“我去叫店伙来……”



其实用不着叫店伙,只要大叫一声有贼就可以啦!何必费神去找?



“你没有机会了。”先前发话的人咬牙说。



飘落的黑影左手掌置在胸腹之间,就在对方发话的前一刹那,手掌略向上抬,掌中多了一枝透风镖。



如果没接住,这枝透风镖将奇准地贯入心坎要害。



“你这杂种好歹毒!”飘下的黑影咒骂:“还给你!”



“嗯……”发镖的人叫了半声,镖奇准地贯入咽喉。



“你,把他带走,老夫从不替人收尸。”飘落的黑影指着另一个暴客说。



“你……杀了在下的同伴。”那位暴客扶住了中镖的人:“留下名号……”



“听了老夫的名号,你就不用活了,要不要听?”



“在下……”



“老夫告诉你……”



“不!在下认栽。”



“滚!”



暴客背起仍在抖动抽搐的同伴,窜入天井纵上对面的房顶,如飞而遁。



黑影懒得理会房中的人,沿暗沉沉的走廊往前走,脚下声息全无。由于所穿的长袍是灰白色的,如果在外面走动,雪光朦胧下,真不易被人发现。



通过廊口,前面就是独院的院门。



一个人影掩身在院廊的台阶旁廊柱后,监视着院四周的动静,但竟未能发现贴在院门旁的长袍客。



一个反穿皮袄,下穿月白札脚裤的夜行人,从右面的院墙飞落,在雪中不言不动。



“朋友,有何贵干?”廊柱后掩身的人现身,缓缓步下台阶:“在下柳絮,请赐教。”



“你知道本姑娘是谁。”白衣夜行人说,是玉狐杭了了:“特来求证阁下的身份。据本姑娘所知,威远镖局的确有一位擒龙客柳絮柳镖头,他的大天龙手可吸引三尺外的物体。如果你阁下具有这种奇学,不妨施展出来,让本姑娘开开眼界,就可以证明阁下的身份了。”



“杭姑娘,证明身份的事重要吗?”柳絮站在丈外发话:“为何?”



“十分重要。”玉狐杭了了郑重地说:“威远镖局的人,虽然不见得每一个都是讲道义的英雄好汉,但决不会有鬼鬼崇崇的武林败类。阴司恶客已经查证确实,威远镖局根本没接过南下开封的镖。本姑娘适逢其会,不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不放心。现在,你出手吧,本姑娘领教阁下的大天龙手武林绝技。”



白影一闪,又是一个反穿羔皮袄的人,从左面的院墙头飞越,着地双脚居然没沉入雪中,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屹立雪中的玉狐滑来。



掩身在院门旁的长袍客,突然闪出急叫:“小心暗器!”



叫声中,双手齐扬,两个雪团破空飞向滑来的人,自己也乘势向后倒纵飞退。



玉狐距滑来的人还有三丈以上,叫声传到,她来一记快速绝伦的鱼龙反跃,在反飞途中,身躯已减至最小的受袭面,即使暗器能击中她,也只能伤到她的双脚,决不可能射中她的前身后背要害。



她听出发声警告的人是阴司恶客,警告发自这位功臻化境的魔头口中,对方的暗器必定极为可怕,因此她机警地先一步走避。



远跃出三丈外,她不挺身站起,也不后空翻控制落势,反而手先着地躺下,并且滚了两匝方一跃而起。



先前向她滑来的人并没发射暗器,舍了她狂追阴司恶客,脚下突然加快,快如电火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院门外的黑暗走廊内。



她看到背影消失,对方的快速身法令她吃了一惊。



一声娇叱,她身形倏动,有如鬼魅幻形,凶猛地向柳絮冲去。



柳絮冷哼一声,踏进一步一掌劈出。



“噗!”双掌斜向接触,双方都用了七成真力。



双方的劲道,皆已练至刚柔并济境界,表面上看不出异状,实际上力道千钧。



两人同被凶猛的反震力震得飞退八尺,势均力敌。



“阁下不会大天龙手,毫无吸劲。”玉狐一面后退一面说:“本姑娘会掘出你的老根,后会有期。”



“你走得了?”柳絮怒叫,疾冲而上。



玉狐一声轻笑,飞掠而走,两起落便飞出院墙外,一闪即没。



柳絮知道拦她不住,停步不迫,仍退回柱后戒备。



另一家客栈的一间上房,四更天仍有灯光泄出。



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外,对面廊下传出阴司恶客刺耳的嗓音:“不要进去,老夫在此地久候多时。”



“是等本姑娘吗?”站在门外的玉狐问。



“不错。”阴司恶客踱入天井。



“想赶我走路?”



“不错。”



“我也要找你,但没想到你居然先找来了。”



“找我?老夫老了。”阴司恶客嘲弄地说:“而且,江湖朋友都知道,我阴司恶客从不喜欢女色,对和女人上床毫无兴趣。老夫认为,女人美不美并不重要,上了床熄了灯,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你还没有令老夫破戒的能耐和手段。”



“我知道你阴司恶客说话刻薄缺德,为人阴险毒辣。”玉狐说:“但一般说来,在江湖上的一群魑魅魍魉中,你还算是稍好的一个,很少主动向人挑衅,残而不贪,慎守色戒。刚才那人是谁,你为何鬼叫连天要我小心暗器?不是有意作弄本姑娘吗?”



“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你不说清楚,后果自行负责。”



“什么?你威胁老夫?负什么责?”



“本姑娘明早就放出消息,说亲眼目击你阴司恶客被人吓得望影而逃。哼!今后,你抬头挺胸的日子不多了。”



“贱女人,你……”



“不要向我发横,我不怕你。”玉狐抢着接口:“我不会说你是故意现身将那人引走的,一口咬定你是吓破了胆望影而逃。告诉我,那人是谁?他根本没用暗器袭击,分明是有意作弄我,我和你没完没了。”



“老夫不是为此而来……”



“这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再言其他,那人是谁?”



“不知道,那家伙机警得很,没追出客店便撤走了,害得老夫冤枉跑了两条街,才发现他并没追来。”



“你认为他是谁?”



“老夫是从他飘落院子的身法,和接近你的姿势而想起一个人。”



“我可没留意。身法……”



“极像老猿堕枝身法,接近时双手几乎下垂及地,那姿势……”



“哦!千手猿?”玉狐讶然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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