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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宫幽情(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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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绝望似的喊了几声,又呜咽哭了起来。绮罗大惊失色,把伏地而泣的父亲交给“不得了啦”的近江,径自回到房里。
  小百合已经从认识的下女口中探知她们不在时发生的种种,正等着告诉绮罗。
  “在北嵯峨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呢!政子夫人为了准备元服仪式,忙得眼睛都充血了。昨天还因为太兴奋,脑充血躺了下去呢!”
  “哦……”
  “东屋的绮罗公主一听说要行裳装之礼,就昏倒不醒人事了。现在被移送到东北屋邸,由权大纳言大人派女侍照顾。”
  “爸派的人?赞岐呢?东屋的侍女呢?”
  “东屋的侍女全都参加诵经大会了。以赞岐为首,宣布在目的达成之前,绝不回到工作岗位。说清楚一点,就是罢工啦!”
  “罢…工…?”
  这场大骚动,还真把绮罗给吓呆了。的确,为了传闻中左近少将的敌意,不肯服输而坚持要行元服之礼的是自己。可是,她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么大的事件。一直以为,只要当天行完元服之礼,马上进宫任职,一切就结束了。可是,冷静地一想,凡事重规矩的贵族社会,怎么可能将仪式随便带过呢?
  加冠有加冠的人,结发有结发的人,还要举办盛大的披露宴会,邀请所有亲友参加。何况是皇上下旨,更要办得华丽隆重。所以,她能体会父亲的混乱和苦恼。
  不过,元服本来就是自己所希望的,所以调适心情去面对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了自己元服的事,连东屋的绮罗都迫接受裳装仪式,实在让绮罗寝食难安。
  绮罗是自己喜欢扮成男装,自己想要行元服之礼的。可是,不得已非扮女装不可的弟弟,平常就已经够苦了,还要他行裳装之礼,以女儿之身披露于大众之前,那不是要让他羞愤而死吗?
  绮罗坐立难安,带着小百合赶去东北屋邸。
  父亲派的侍女弁小君正好端着洗脸盆出来,看到绮罗,就把食指按在唇上:“刚清醒过来,不要太刺激他。”
  绮罗点点头,轻轻走进房里。弟弟正躺在隔着屏风的另一端,念念有辞。仔细一听原来是:“我绝对…不要…裳装……,不要……”
  绮罗才一靠近,他就吓得全身发抖,发出尖叫声。
  “赞…赞岐?爸答应裳装的事了吗?”
  “不是赞岐,是姐姐。”
  “姐姐?”突然,弟弟的声音变得有力了,但同时也变得刺耳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人,霍然推开被褥,坐起身来,说:“欢迎你回来呀,北嵯峨很凉快吧?当你回来时,元服仪式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各地的庆贺也络绎不绝。对了,我还没有祝贺你呢,这次的元服仪式万事齐备顺利,恭喜你啦!”
  太阳穴处爆出青筋,颤抖着双唇,一口气说完后,呛得他直咳嗽。小百合赶紧上前,给他拍背。
  “干嘛说得这么激昂嘛!冷静点……”
  “冷静?”弟弟吊起双眉。“听了两天的噪音、熏了两天的烟,怎么冷静?姐姐能如愿行元服之礼,是很开心。不巧的是,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行裳装仪式。可是,却为了你想行元服仪式,把我妈搞得几乎疯狂了……!我活不长了,真想这样死掉算了!”
  也许是从小被当成女孩养大,所以也感染了女人的歇斯底里,弟弟绮罗伏身哭了起来,劝也劝不止。
  绮罗叹口气,说:“不要这么悲观嘛!爸虽优柔寡断,对影响他政治生命的事,还是会坚持到底的。这次答应行元服仪式,也是碍于皇上的命令呀!皇上对你的裳装仪式也没特别说什么,爸是不会举办的。你看,梦乃都抗争两天了,爸还是没屈服呀!”
  拼命安慰后,弟弟绮罗才用手背拭去泪,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吗…?”
  “是呀!没有皇上的命令,爸一定会坚持不行裳装仪式。你也要振作一点,不要输给梦乃夫人。”
  “嗯、嗯……”弟弟边打嗝边猛烈地点着头时,从东屋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接着,一长串的鼓声,响彻全邸。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姐弟俩下意识地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这时,弁小君神情慌张地冲了进来。
  “大人刚刚决定,让东屋绮罗公主的裳装仪式跟元服仪式同一天举行。”
  “什么?”姐弟俩同时发出惊叫声,弟弟绮罗立刻瘫软地倒向姐姐。
  “爸为什么会……”
  弁小君清清喉咙,说:“我听说是……”侍女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好奇,每件事都拉长了耳朵偷听,所以家中的事无所不知。“皇上下的旨。”
  “皇上?皇上为什连裳装仪式都……”
  绮罗无法相信。弁小君委委道来:“关白大人抽签输了,不能执行加冠之仪式。就去要求皇上,让他替另一个孩子执行结腰绳仪式。他哭着说,他年纪已大,想剃发出家,只是一直在等孙子成人,想亲眼看见他们前途有个着落。皇上想,十四岁还不举行裳装仪式也是蛮奇怪的,才下旨同时举行……”
  “唔……”弁小君还没说完,弟弟已经满脸通红,口吐泡沫了。弁小君和小百合忙着端水端药,乱成一团时,绮罗抱着弟弟,感到非常的不安。
  《这次的元服仪式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让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真的能顺利行完元服仪式、入宫任职吗?》
  因为有皇上圣旨,绮罗少主和绮罗公主的元服、裳装仪式,已近在眉睫了。
  加冠、结腰绳的仪式,都是由当代大臣自愿出任执行的,不知羡煞了多少贵族。而且,据说关白左大臣在加冠仪式结束后,就要退出政界了。那么,后继者当然是摄关家嫡流的权大纳言了。
  值得骄傲的是,这是在皇上的命令下举行的,自己不久后又将升为关白左大臣。每个人都争相评论权大纳言的荣耀。
  “他一再延迟元服仪式,原来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果然急着要绮罗赶快入宫仕进了。”
  “全天下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两个孩子身上了。看他一付傻乎乎的样子,根本就是老狐狸!”
  “元服之前就被授五位官阶了。元服仪式结束后就是皇帝身边的侍从啦!看样子,今年人事异动时就可以升为四阶了,最后还可能当摄政关白呢!”
  “公主在裳装仪式前就受到皇上注意了,以后一定是皇后第一人选。权大纳言的手腕不可小觑哟!”
  在种种流言中,元服和裳装仪式,在特选的吉日里举行了。
  在东屋举行的裳装仪式,为了绮罗公主随时会昏倒,必须由侍女左右扶着,现场一片紧张。听到这种情形,达官公子们都惊叹,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纤柔的女人,对她倾慕不已。而在西屋举行的元服仪式,因为是皇帝下的旨令,朝臣百官齐集,举办得非常盛大。
  首先是梳成角发,以童姿姿态出现的绮罗入席就位。穿着为这一天特别缝制的绫缎,更让绮罗显得明亮耀人,在座的贵族们都发出了惊叹声,今天才真是见识到了传闻中绮罗的美貌和阔达。连任加冠之职的权大纳言的弟弟-也就是绮罗的叔叔右大臣,都看得出神了。
  虽是叔叔和侄子的关系,绮罗的事却大多只是耳闻而已。平常并没见过几次面,左大臣想来就觉得可惜。他深觉凭绮罗的外貌、伶俐,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
  《我还有三女儿未嫁,我要他当我女婿!》
  右大臣边盯着正让治部卿执行落发仪式的绮罗,边评估着。
  右大臣有三个女儿,老大已经入宫被立为皇妃,但是才貌都非特别出众,所以不是很得皇上宠爱。而且,不是摄关家的女儿,也不可能被立为皇后。
  二女儿已经瞒着父母,跟权中将交往。现在右大臣夫妇所能关心和期待的,就只剩下三女儿了。
  《既然不能成为皇后,何必勉强让她入宫呢?再说论姿色论才气也比不过其它皇妃,入宫只会吃苦的。何况大女儿都已经入宫了,姐妹俩一起争夺皇上,还是不可能当上皇后的。不如找个会飞黄腾达的女婿,才是明智。》
  当右大臣打定主意时,正好成为话题主角的绮罗元服仪式被敲定,为了将来想纳他为女婿,才拜托权大纳言让他执行加冠仪式的。
  本来他并不是很相信那些传言,深怕自己打错算盘,想亲眼一睹绮罗的人品。而现在,他觉得除了绮罗,没有人有资格当他女婿了。
  《早该利用叔侄关系,把他跟三女儿拉近的。现在,不晓得有多少人看到绮罗,想招他为婿呢!》
  坐在后面的大纳言和中务卿宫的想法,简直就是右大臣的翻版,他们压音量谈论着……
  《童姿虽可爱,结发后的样子也很俏,跟我的二女儿很相配。“
  “什么?您二公主不是十九岁了吗?差太远了吧?我女儿十三岁,刚刚好。”
  “哦?年纪是很配,可是姿色呢?听说长得像朵没人摘的花呢,哈……啊!当我没说过,嘻……”
  右大臣转过头,盯着贵族们。
  《再犹豫的话,会被这群人抢先的。我要好好计划,绝不能输给他们,二、三年后绮罗就是我右大臣家的女婿了!》
  绮罗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已经在右大臣的盘算之中,很紧张地端正着。她觉得右大臣和所有列席的贵族,大都带着一股杀气看着自己。
  虽然一直都把男性的角色扮演得维妙维肖,可是面对眼光犀利的贵族,她还是很害怕被看穿。而且除了右大臣的视线之外,她还感觉到有人在后方,把自己从头到脚很仔细的打量着。
  右大臣他们的视线是带着评价的意味,可是,来自后方的这股视线却是不同的另一种感觉。她很想回头看看,可是正在进行结发仪式,动弹不得。而且在这么庄严的仪式中,是最忌讳东张西望的,所以她一直忍着。可是还是难免思索着:
  《到底是谁呢?以前的游伴都待在别室里。出席的人尽是一些上级贵族,而且认识我的人也不多,是谁…》
  “啊!”绮罗突然想起在北嵯峨遇到的乡巴佬贵族,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回京都后,忙得把那件事给忘了。那个男的到底是贵族?还是山贼的首领呢?
  那一身夏服看起来质料不差,毫不犹豫塞给了她的紫水晶念珠,怎么看都像中国的舶来品,不是一般贵族会随时带在身上的东西。
  想到那个人也可能在座,绮罗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毕竟那个人看到的是裸体的女性胴体呀!如果现在又让他看到同一样脸的人,在这里进行元服仪式,岂不是要吓死他了?就算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也可能是在宫中任职的贵族之一吧?那么又该怎么办呢?自己不久就要入宫任职了呀!如果在宫中遇到那个男人,他一定会揭穿这个秘密的。那么,自己不就会因欺君之罪,被放逐甚至判死刑吗?
  “绮罗!绮罗!”为他加冠的右大臣,在他耳边说:“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
  “没什么,太紧张了。平常修练不足,真丢人。”
  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内心还是非常不安。所以仪式后半,完全提不起劲来。仪式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庆宴。绮罗回房间更衣时,父亲正好来看她。她等不及父亲说完元服的贺词,就急着打断问道:“爸,今天有哪些人来参加元服仪式?”
  “哪些人?几乎全京都的人都来了呀!”
  “我不是问那些坐在檐下或竹帘上的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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