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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镜花水月-第11章

小说: 镜花水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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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读吟咒的唇瓣缓缓停止,神咒一顿,正在脑子里说着话的身影越是清晰,她的表情藏不住心思,埋怨、愤怼、不解,堆积在花一般的芙颜上。
  伟大的神月读,请你告诉我,珍视生命的人,会在我额心放置一颗随时随地都能取我性命的灵珠,想杀就杀,要剐就剐吗?!
  那时,她说着的时候,像快哭了一样。
  月读张开眸,死寂的大牢里,仿佛仍回荡着她的嗔怨,仿佛仍看见她大受打击的沮丧模样。
  初见她,已经是太漫长之前的岁月,而那日的情景,却仍历历在目。
  他还是名小修仙,与三名师兄拜于仙尊门下,学习仙术及仙道,历练虽不多,也已随仙尊看过许许多多的妖物,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艳美的生物。
  心,一颤。
  她睡在氤氲朦胧的烟雾里,长发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她睁开惺忪眼眸时,眼里的迷蒙和纯真,很难让人将她与四凶做出联想,倒觉得她更像一只初绽的花精。
  她将会在未来,某一个未来,因为任性与恣意妄为,犯下无法弥补之罪。
  那个罪,让天界倾兵而出,不再遵守好生之德的约束,将她灭除。
  那个未来,他早已算出,他甚至以天眼看到那个场景。
  如果一切都是定论,生与死都按照天理而行,他情愿她的下场别如此凄凉——百枝利箭刺穿全身,最终再由武罗一剑砍下她的头颅,将扰世凶兽杀之。
  若她最终必须走向死亡,他情愿她能死得安详,死得没有痛苦,别像他所预见的那样,死得支离破碎。
  摘下珍珠,一瞬间的疼痛。
  他能做的,应该只有这样。
  神,即便算出生死,也不该企图做出改变。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亲妹无瑕天女魂飞魄散,就算他可以轻而易举扭转她的命运,强行将她带回天山,他却不能也不该去做,指点梼杌以定魂珠收集散魂,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所以,面对穷奇,本该如此。
  他却没有。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兴起将穷奇囚入钢石以避开死劫的念头,关上百年千载,总好过成为断头鬼一只。他更不只一回两回地对穷奇说教,希望她能走往善道,希望她能将他的话听进去,当只乖乖的凶兽,别惹是生非,偶尔在他面前撒泼任性无妨,他不一定非要她像天人天女一般毫无恶念,也不一定非要她完美无缺点,她只要安安分分,收敛起爪子,不随意伤人,那就足够。
  她就像个孩子,为了得到大人的注意,便去做些坏事来吸引目光。
  而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注意,便用更疏远的淡漠态度来伪装。
  他知道她爱玩,耐心又不足,脾气说来便来,常常顾此失彼,她可以为了要陷害他而亲吻他,恶意的吻,直到现在仍残留余温在唇间。
  他不喜欢她用身体作为引诱人的工具,她应该要珍惜她自己,她会为了耍玩他而献上红唇,是否也会为了迷惑幕阜王而用甜腻如蜜的唇去亲吻幕阜王?
  思及此,他又是一记淡淡锁眉。
  有许多事,他可以掐指算出,然而穷奇的事,他却不是很愿意去算得一清二楚,他对于她如何放纵及如何贪欢,一点也不想明白。
  是妒?
  不,神不会有妒。
  “唷,难得耶,你在发怔呀?”
  穷奇神情愉悦,站在牢门外,身旁婢女端着丰盛菜肴。
  狱卒将牢门打开,扛进一个厚软垫摆在干草堆上,恭迎镜花夫人款步入内,婢女将酒菜摆在月读面前。
  脆皮鸡、烤乳猪、炙羊头、火腿炖甲鱼、茄汁牛舌……简言之,全是肉,要找根绿色菜叶还真困难。
  附加一大坛酒。
  穷奇屏退一干闲杂人等,坐进厚软垫,理理垂地裙摆,好整以暇地开口。
  “再怎么说,咱俩的交情也值得我违背大王的禁食命令,为你带来好酒好菜。喏,快吃吧,别饿着。”她很殷勤地帮他摆竹箸。
  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茹素,不碰荤、不碰酒。
  几日禁食禁水,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不像人类,需要靠食物来维持生命。
  望着她调侃人的笑,月读面容清平。“陷我入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呀,一点也没有,但是我高兴就好。”她也答得不客气。
  “有时太任性妄为,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你该收敛些。”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想这样做。”她像个叛逆不羁的顽徒,他用说教的方式要她乖,她偏不,就是要跟他唱反调。
  “那么,我要怎么说,你才愿意这样做?”月读反问她,想要得到确切的答复。
  她好惊讶月读会这样问,她还以为月读会不理睬她的挑衅。
  “怎么说嘛……”她很认真地思考,思绪跑得飞快。
  她希望他怎么说呢?当然不是死板板地说着她知道却永远也做不到的大道理,她想听他说些软绵绵的话,说些夸奖她的话,说些甜蜜的话,说些可爱的话,说些……
  “你说你喜爱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话。”奢望,毫不掩饰地从红唇里倾溢出来。
  对,她想听这个,听月读说喜爱她!
  月读脸上没有讶然,只是凝觑她的眼神变得更专注。
  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而且简单得出乎意料,她只想从他口中听见他喜爱她,如此而已。
  “穷奇。”他轻喊她的名,而她向来很喜欢他用清浅的嗓音唤她。
  “要说了吗?”她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着,揪紧厚软垫的边缘,洗耳恭听。
  “我爱天下万物,在我眼中,没有任何人事物是可憎的,包括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地若无情,则不生一切物,一切物无情,不能环相生。
  谁说天无情?
  他的感情正因为宽广,才能遍布天地四方,它无法独爱一人,正如它无法将阳光及雨露全照耀浇淋在同一株花上,它不会因人的善恶而少给一丝干净空气。
  它的无情,来自于它的有情。
  “……这是什么烂答案?”她听懂了,一把火上心头。她觉得自己被唬弄!被戏耍!被敷衍!
  “穷奇,我是喜爱你的。”
  “只是和喜爱一颗石头没什么差别!”她吼出来,身子也霍然跃起,她不顾矜持,抬起脚就朝月读肩上送出一踢,管他会看到多少裙下风光,反正他就算看得一清二楚,也不会产生任何遐思!
  铃……铃……
  她踢得多重,踝上金铃便震得多响。
  “臭月读!臭月读!臭月读!”
  铃……
  不见天日的地牢,突地落下雨丝,坠在月读平置于膝上的手背。
  晶莹水珠,凝在那儿。
  他抬头,朝水珠落下的方向望去。
  那是她的眼,倾落着雨,从双腮不住地垂滚。
  她用最大的力道咬紧下唇,不允许自己呜咽出声,血丝在贝齿施虐下缓缓染红了唇。
  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自取其辱,她狠狠地转头,逃出地牢。
  只有铃声,像在代替她的哭声。
  铃铃铃铃……
  不绝于耳。
  穷奇一踏出地牢,脸上泪痕都还没擦,便从怀里掏出一颗由黑色雾气凝集的小圆珠,美目一凛,将小圆珠朝地上狠狠砸个粉碎——没有清脆的碎裂声,却有迸散开来的碎片四窜。
  小圆珠里的黑雾失去包裹,一瞬间全数涨开。
  它们沿着她的娇躯盘旋而上,模糊她的泪颜,继续往半空中聚合,每条黑雾宛若拥有生命,它们扭动、它们伸展、它们狂乱舞动,再迅速地往四面八方散去。
  穷奇挂着泪,唇畔挤出绝美笑靥,哭与笑,正矛盾着。
  末了,她哼笑出声,越笑越哽咽,越笑越哀凄。
  黑雾圆珠内,裹着从浑沌身上讨来的闇息,那是浑沌最高明的挑拨本领,当初浑沌求其它三只凶兽随他去打破净化石救小狐妖,他允诺三只凶兽开出任何条件,梼杌和饕餮都有想从浑沌那儿得到的东西,独独她没有,才随口说了“只想借助你挑拨的那套本事用用”。她本以为讨来了也不会有用到之日,现在却打破它,让闇息包覆幕阜国。如此一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她一点也不在意,就算天塌下来又如何?就算人世陷入混乱又如何?
  他要她乖,她不。
  他要她收敛,她不。
  他要她听话,她不。
  因为——
  她要他说爱她,他也不。
  第六章
  幕阜王心性大变,已经到了暴虐的地步。
  他在位十二年,曾发动不少战事,他的军队强盛,屡战屡胜,邻近小国多采取进贡求和的心态与他缔结同盟,而他也会在对方释出善意时鸣金休兵。但近来的幕阜王,突然变得喜爱享受杀戮,即便已经战胜,他还是命军队大肆血洗敌城,在敌人的痛苦哀号中,豪饮着美酒。
  幕阜王的军队也一样,每一名将士皆斗志高昂,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站上沙场,痛痛快快地拿刀杀人,每一张脸孔越来越狰狞,见血时的愉悦笑容几乎要咧到耳边,见者无不恐惧胆寒。
  是浑沌闇息带来的影响。
  它将人类心里的黑暗带到表面来,原先小小的恶念会以惊人的速度壮大,无论是嗜血、暴戾、凶残、阴险或狠毒。
  小至幕阜王城的后宫妃子们争宠手段尽出,一张张漂亮的容颜扭曲变形,本该是台面下的斗争浮现上来,谁也不再甘心使些小心机——这几日来,穷奇喝到的毒酒已经超过三十杯。
  大至百姓与百姓小事化大的争吵互殴;国与国之间频繁的战火,浑沌的力量,让人心腐化至此。
  处于牢里的月读只留下一具打坐空壳,他的元神已经不在那里,依她对月读的认识,月读定是赶去阻止幕阜王军队的屠杀行动。
  灰蒙蒙的天,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暗,人类或许会以为是大雨来临前的预兆,但她知道,那一片阴霾,是笼罩着天的闇息。
  穷奇冷眼看着这一团混乱,她闯出来的祸,她不想也无法收拾。
  将自己瘫进架着轻纱的大床,床柱上雕着花鸟,镶着金银珠宝,她无心欣赏,闭上眼,任由思绪沉淀。
  搞得天下大乱,她没有得到快乐,也知道这些不是对的事,可是她阻止不了自己。难道就因为她是凶兽,所以她不懂痛苦,不懂人类在战争中尝到的恐惧及无助,不懂月读的悲天悯人?
  那些善良的本能,为什么她没有?
  为什么她这么坏?
  为什么她的心肠冷硬如铁?
  为什么看见人类掉泪,她没有一点心疼和怜悯?
  为什么……她是一只由瘴气凝形的凶兽……
  这样的她,永永远远也不可能理解月读的想法,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种高度看待世间万物。
  好烦!
  她逼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睡吧!睡着的话就可以暂时忽视烦人的事实……
  穷奇辗转反侧,她无法立刻安稳入眠,总是被夜里哀呜的虫鸣扰醒,好半晌才终于有了睡意。
  风,吹开窗扇,咿呀推动,在静寂深夜里,声响显得巨大无比,她连眸也懒得睁开,并未留意到另一道推开门扉的声音传来。
  床柱悬系的纱帐没有解下束绳流苏,仰卧榻上的娇人儿一览无遗,红裳底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玉体,长鬈发如丝绸披泄,即使她蛾眉深蹙,仍是美得超凡绝尘。
  一道黑影,蹑着脚越过绘满富贵牡丹的屏风,进到后堂,停驻在美景不远处,贪婪的眼光锁住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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