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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年年有鱼-第4章

小说: 年年有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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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鱼笑咪咪地道:“这位师父,你忘了我吗?一刻钟前你才向我化缘。”
  “快走!快走!”净慧一听,以为他在调戏她,抄起墙边一支扫帚,挥舞着赶人。“去!菩萨净地,岂容你撒野!”
  扫帚拍出去,打到了铁胆,虽然他没有感觉,但再也受不了了,吼道:“你才是恶婆娘,见钱眼开,尖酸刻薄,凶什么凶?!老子我最恨凶婆娘了……”
  一个矮小的尼姑冲出来,脚步歪了一下,忙扶住墙壁,直直望向铁胆,以颤抖害怕的声音道:“走开,恶鬼,不准你欺负我师姐。”
  “我就是要修理她!”铁胆卷了袖子。“以前我把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婆娘打得满地找牙,要不是看在她是婆娘,老子我早就砍了她!”
  “不行!”小尼姑神色惊惶,却是坚定地道:“你这只恶鬼,死了应该下地狱,怎么还留在这里吓人?”
  非鱼忙道:“小师父,这位老哥哥是不得已……咦?你看得到他?”
  “你看得到我?”铁胆也讶异。
  “她当然看得到我了!你还不快滚出去?!”说话的却是拿扫帚的净慧,继续拼命打非鱼,一边呼喝援手:“净恩、净忘,快来赶走大色狼!”
  “哇呼!我碰都没碰你,怎么变色狼了?”非鱼大声喊冤,忙拿了桃木剑挡扫帚。
  “你有剑?果然有问题,我叫官府拿你!”净慧又横眉竖目地骂道:“还有净憨,你憨就是憨,还杵在哪儿做什么?赶人啊!”
  “可是,这位施主被鬼缠住……”净憨着急地望向非鱼。
  “师姐,我们来了!”好几个尼姑跑来,个个手拿棍棒。
  娘子军来势汹汹,非鱼见情势不妙,他才不想让人家当大色狼抓到官府吃牢饭。
  “老哥哥,快逃!”他脚步大,说话之间已经跑出十几尺远,忽然想到那位好心要“救”他的小尼姑,又回头摆手,绽开一个爽朗的大笑容。“小师父,你别担心,老哥哥不是恶鬼,我不会有事!”
  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形早已转过墙角,混入前头的香客里。
  “好俊俏的侠士啊。”几个拿棍棒的尼姑却让那个大笑容给迷了心神,脚步飞快地跟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
  净慧也追了过去,有些怅然地望向大门。
  她忽然恼了,好不容易有人“调戏”她,她怎么不懂得把握“机会”,响应他几句话呢?
  都是净憨在旁边啦,害她只记得摆师姐的威严,却忘了“招待”香客。
  “净憨,还不滚进去干活?!”立刻回头骂人。
  净憨低下头,默默无语,一颠一跛地走回墙后。
  “小尼姑看得到我,偏偏她说我是恶鬼!还咒我下地狱?!”
  铁胆恨恨地往前跳,一跃就是十几尺。生前只恨轻功不行,没想到死后倒可以飞天遁地了。
  “老哥哥,别怨啦,至少她看得到你。”非鱼一边定着,还不忘一边拿桃木剑比划招式,试图送铁胆回地府。“这也是我们回来的原因,也许她道行比较高,有办法让你超生。”
  “庙门都关了,去哪儿找那个小尼姑?你要爬墙?”
  “还是你钻墙过去找人?”非鱼问道。
  “老子我光明磊落,才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铁胆义正辞严地道。
  “好吧,那就等明日再进去找那位小师父喽。”
  铁胆一股怨气无法发泄,气冲冲地在树林子里跳来跳去,蓦然听到“吱”一声,吓得他急忙缩脚。
  非鱼跑上前。“老哥哥,你踩到什么了?”
  铁胆瞪着铜铃眼,望向蜷缩在树木下边的一团白色物事。“我没踩牠,可我跳到牠旁边,牠就叫了。”
  “是狐狸?”非鱼蹲下身,将狐狸抱了起来,立刻发现异样。
  一件捕兽器牢牢地嵌住狐狸的左后腿,铁制的齿牙深深陷入皮肉里,流出的血已经干涸结块,白毛变成了暗红色,看来受伤已有一段时间。
  “哎呀!你一定很痛。”非鱼盘腿坐下,把白狐放在他的腿弯里,再以两手用力扳开捕兽器。
  啪!才往旁边丢开这件张牙舞爪的凶器,它又立刻弹合起来,两边锐利的齿牙仍紧紧嵌合着。
  铁胆看了也骇然。“我想到被杀的时候了,真是痛到叫不出来。”
  非鱼从包袱里找出药瓶,为白狐的伤口洒下药粉,也许是药物的刺激,白狐身子扭动,又轻轻哼了一声。
  非鱼安慰道:“别怕,这是很好的药材,是我和师父上山采来磨制的。对了,村人来求药疗伤,我还得念上:『孝女娘娘赐下灵药,为你解脱病苦,孝女娘娘法力无边,保你平安无事,大伤化小,小伤化无,祸去福来,厄运尽去。』你要静心养伤,孝女娘娘保佑你。”
  铁胆道:“你这样说话,牠到底懂不懂……”
  铁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白狐一双黑眼朝他望来,他打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非鱼包扎完毕,白狐彷佛知晓,立刻跳下地,撑起四肢站了起来。
  “来,这是疗伤补身的药丸,你吞了吧。”
  非鱼摊开手掌,白狐伸出舌头一舔,将药丸卷入嘴里。
  “牠真的听得懂耶!”铁胆看得目瞪口呆。
  白狐又举超前面两腿,两只脚掌合在一起,往地上点了几下,似乎是像人一样拱手叩谢,一双黑眼水汪汪的,充满了感激之情。
  非鱼也朝牠拱拱手,爽朗地笑道:“别客气!狐仙姑娘,以后走路小心些,别再掉入陷阱了。”
  白狐点点头,转身就走。
  “果然是一只狐狸精。”铁胆啧啧称奇。
  “真是大开眼界了。”非鱼也是惊叹不已。
  “可万一狐狸精回头报恩,以身相许,你怎么办?”
  “哈哈!那我可要瞧她是不是美人儿,是的话,就娶来当老婆喽!”
  明月高挂夜空,非鱼和铁胆穿过一片竹林,往香灵庵的后山走去,打算找个山洞歇息。
  走在小径上,蛙鸣蝈蝈,间或夹杂几声响亮的鸭叫呱呱,然后还有……
  “这么多小鸡?”非鱼张望了一下。“这里没有人家啊。”
  月光照映一个小水塘,水面闪耀点点金光,岸边十几只黄毛小鸡挤起一起吱吱乱啼,一只公鸡在追逐母鸡,三只鸭子拍着翅膀打水,而水里和水边十几团黑黝黝的石头,竟然全是乌龟……
  铁胆喜道:“他奶奶的,老子我六十年没吃野味了……”
  非鱼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他出门在外,风尘仆仆,晓行夜宿,虽不求华厦美食,但如今野味自动上门,岂有不大快朵颐的道理?
  “抓来吃喽!”
  一阵兵荒马乱,鸡飞鸭跳,不一会儿,非鱼抓住大公鸡,杀鸡拔毛,就着水塘洗了干净,点起火堆,支起一个木架子,热腾腾地烤将起来。
  铁胆拼命闻香,非鱼大口吃肉,啃了满地的鸡骨头,一天下来也累了,各自撑了肚子,倒在水塘边打嗝。
  仰望明月,非鱼眼皮渐沉,没什么烦恼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梦境里,传来稚嫩甜美的歌声,由远而近,缥缥缈缈地传进他的耳里。
  “咕咕鸡,吃谷粒,阿娘抓把米,洒满地;咕咕鸡,快长大,阿娘心欢喜,小惜笑嘻嘻……”
  这曲儿很好听呢,非鱼露出一个酣笑,像是回到他十岁初到芙蓉村时,在当小道童之余,总是喜欢找小姑娘们玩,大家一起唱曲,玩要嬉闹,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第一次尝到当一个普通孩童的乐趣。
  可怎么耳边猛吹一股冷风,真是杀风景啊。
  “喂,臭道士!快醒来,你瞧是不是狐狸精来了?”铁胆惊慌地喊他。
  “吵死人了,我要听曲……”
  “就是狐狸精在唱歌啊。”
  “咦?”非鱼睁开眼,翻个身,往歌声来源瞧去。
  月光穿不透浓密的树林子,幽暗的林间小径隐隐看到一个白色影子,彷佛衣衫飘飘,脚步跟舱,正哼着曲儿,慢慢地走了过来。
  “呜呜,你看,狐狸精来报恩了……她的脚一下子高、一下子低,不就是那只受伤狐狸拐着走路?”
  “好象是耶!”非鱼也注意凝视。
  来人听到他们的讲话声,立刻止住歌声,回头就跑,才跑了两步,那个小身影突然趴了下去,原来是跌倒了。
  “你要不要紧?”非鱼脚步大,一下子就赶上。
  “啊!”她回头看他,脸色惊恐。
  非鱼惊讶地望着她,她并非身穿白衣,而是灰色道袍,一颗鸡蛋般的头颅光溜溜地好看,脸孔清秀,肌肤白嫩,彷佛吹弹可破,两道弯月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有一张嫣红小嘴,除了没有如云秀发外,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值荳蔻年华的小姑娘。
  “咦?你是香灵庵的小师父!”他认出来了,忙伸手去扶她。
  “我……我是净憨,你……你是那个施主……”
  这位净憨小师父,就是六岁被送入香灵庵的年小惜,她也认出非鱼,但对方毕竟是个男人,她仍缩着身子往后退,不敢让非鱼碰她。
  “臭道士,抓到狐狸精了……”铁胆飘了过来,一看到小惜的脸孔,更是惊道:“狐狸精什么不好变,却变个尼姑?!”
  “恶鬼来了!”小惜见到铁胆,脸色更加害怕,却是猛一咬唇,撑着地面,费力地站了起来。
  “又说我是恶鬼?!”铁胆动了气,瞪大铜铃眼,声音粗嘎,忘记原先要找她帮忙的事。
  小惜已经捡起一根树枝,用力往自己的左手掌戳下去,顿时鲜血流出,同时她也抢到非鱼前面,对着铁胆高举左手掌,闭紧眼睛,一面发抖,一面快速地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璃,都……”
  “小师父,你……”非鱼看傻了眼,他知道她在念往生咒,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在干嘛?”铁胆也有同样的问题。
  “我……我在……请你回……回去……”小惜偷偷睁眼,又吓得紧紧闭上,声音颤抖结巴,心中的惊惶害怕表露无遗。
  “好吧,我让你请。”铁胆求之不得,叉着双臂等着被超度。
  “你要上西天也等会儿,小师父受伤了。”
  非鱼一脚“踢”开铁胆,抓下小惜受伤的左手臂。
  “啊!”小惜惊叫一声,本能地握紧手掌,想要挣开非鱼的掌握。
  “小师父,你别怕,你手流血了,我帮你敷伤。”非鱼尽量放缓语气。
  “可是我要……我要帮你赶……那个恶鬼……”
  “他不是恶鬼,他是一个可怜的老哥哥。”
  “可是……”小惜瞧了铁胆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不觉靠近非鱼,颤声道:“他……他很凶,又缠住你……像坏人……不,坏鬼……”
  “老子我是长得可怕,可我不是坏人!”被非鱼“踢”走的铁胆飘了回来,扯着胡子大吼。“我娘就生我这张脸,我还能怎么办?”
  小惜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一张小脸转为苍白。“我……我没怪你的娘亲,我只是……只是想送你回去……”
  非鱼轻拍她的肩头,笑道:“小师父,不要怕,人有恶人,鬼有好鬼,老哥哥就是好鬼,我跟他在一起好多天了,也没被他吃掉。”
  “哦?”小惜抬起泪眼,望见一张俊朗的男子笑脸,立刻惊惶地低下头,又忽然发现他仍握着自己的手腕,而另一只大掌则轻按肩头。
  她慌张地想挣脱,但左手腕仍被非鱼轻轻握住。
  “小师父,施与愿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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