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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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反而是辛立施展,可见得他真有不惜与敌人同死,好歹报了师弟被杀之仇的意思。
他在优势的情况下,使出伤残手法,当然很容易奏效,因此只瞧得全场之人惊心动魄,刺激无比。
而王元度这一干人,则更加为好友深陷危机,而忧心如焚,苦于无法相助。
这个当儿,连乡老伯也暂时停止了监视姜石公之事,他虽是深知姜石公如若有所行动,譬喻悄然溜走,然后发动火药埋伏之举,定必在这等时机进行。同时他又知道像阿闪,羊武、管中流这一批人,无疑也全神贯注在台上。
但这亦是无可奈何之事,他若不赶紧过去以传声之法,指点吕杰的话,恐怕二十招之内,就得发生惨剧。
他迅即挤到擂台之前,正要使用传声之法,忽见王元度额际微观汗光,心中一惊,付道:“这家伙竟在施展无声之声的功夫,我的传声之法,亦将受到干扰,这便如何是好?”
这真是意料所不到的问题,谁也没想到一门用来隔阻敌人传音的功夫,目下竟成了己方的致命伤。
以乡老伯这等超凡入圣的功力,当然能够把声音传到吕杰耳中,可是仍不免受到干扰,而吕杰身陷危局中,定须句句话清晰无比,一听便明,才能对他有利,如若听不清楚,反而会分心而更快送命。
因此乡老伯当然不敢大意施展传声功夫,免得反而害死了吕杰,但时机紧迫,已无暇让他慢慢思索计策。
台上激战中的吕杰,内心里也有狂澜翻腾,他在这等不可能分心思索之际,却无端端泛起一阵怅惆,感到像自己此刻正当青春之际,却忽然间要死了,从今而后,这世上万花筒似的一切活动,都没他的份了。
他绝不是畏惧,只是惆怅而已,而简直没有机会去考察惆怅的成份,只知道自己今日终难幸免一死,因而满腔惆怅。
他突然听到一阵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语调威严有力,道:“远升辰楼……手掣景云。”
这两句,该是他武当剑法中精奥招式,因此声才入耳,吕杰已心领神会,刷一声递剑反击,竟真是一招远升辰楼。
这一剑,从千艰百难中攻击过去,竟有意料不到之妙,叮的一响,已把对方右手钩荡开。
辛立不但优势完全失去,甚且露出破绽,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飘身疾退。
此时吕杰已依照指示,递出第二招手掣景云,但见他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长虹,疾冲过去。几乎与辛立是在同时之间发动,因此辛立脚尖未沾地,森冷的剑光已罩到身上。
全场数千观众都呆了,台上的辛立,发出一声惨叫,划破了这极度的沉寂。剑光倏然收歇,辛立已倒在血泊之中,气绝毙命。
鼓掌喝彩之声升起来,群雄无不为了武当派这两招绝妙剑法而感到万分佩服崇敬。
乡老伯抹掉头上冷汗,回到原地,找寻那姜石公的下落,他可真怕那姜石公已经不在场中,这样就谁也消弭不了这一场千古无匹的祸劫了。
但幸而姜石公尚在原处,因此乡老伯才略告放心,遥加监视,一面暗自忖道:“刚才几乎急糊涂了,幸而终于记起,可以先传声告知王元度停止运功,这才向吕杰指点。”
世上往往有些事情,回想起来之时,其惊险的程度,比当时还甚。乡老伯正是如此,他想到自己万一不是及时停止了王元度的无声之声神功,而又及时指点吕杰出手的话,这情势已完全改变了。躺在擂台上的人,将是英俊的吕杰而不是辛立。
贺亮上台领回辛立的尸身,这一届的金鳌大会,要数他们师兄弟四人最是不利,竟折损了一半,可谓伤亡惨重之极。他以充满怨毒的眼光,瞪视吕杰几眼,然后又溜过王元度等人面上,这才离开了。
这时已届最后一场压轴赛,广场上一切议论活动,很快都自动停止。
锣声震撼心弦地响了一声,接着地主上台亮相,公证人大声介绍过蓝峦。台上的九位年轻高手,纷纷上前行礼见过。
蓝峦向观众先交代几句场面话,然后转入正题,道:“这一场,乃是产生五年来风起云涌的高手中的高手,天下武林无不注目。获得首名的人,固然无比光宠,但依鄙人愚见看来,能够参加比赛,已经是值得骄傲之事了。因为年华似水,青春不再,像鄙人这等年纪的人,此生从无机会参加,比起今届能够参加角逐之士,不幸特甚,这话想来在场许多前辈高人或朋友们,俱有此感!”
他歇一下,因为鼓掌之声大作,显然许多早生了二十多年之人,都大表同情此言。
等到掌声略减,他这才又说道:“鄙人今日有幸忝为地主,举办盛会,实感无限光荣。故此决意捐赠一项奖品,以赠入选英杰们的雄风。那就是第一名奉送现金十万两,入选为十名高手之内的,每位二万两。”
一阵骚动议论之声升起,使得他无法不中断了一下。过了片刻,他才接着宣布道:“不但本届如此,以后各届的奖品照旧,只要蔽坞存在一日,便履行此一承诺,每届金鳌大会,敝坞都将派人送二十万两作为奖品。”
他的话第三度被谈论及鼓掌喝彩之声淹没,要知练武之事不比学文,绝计不能十载寒窗,苦读成名,大凡练武之人,必须家业富足,此所以全场之士,都深为赞同奖以重金之举。
蓝峦又道:“鄙人又大胆创一先例,那就是这项奖金颁发之时,由地主邀请一位当世名宿主持,借此可让天下同道,得睹这一位高人的风采。颁奖典礼将在密室量才这最后一关举行之后,才烦诸位再聚此处观礼,届时鄙人将邀一位当世无双的大宗师,主持这个大典。各位如若想晓得这位大宗师是谁,以及亲睹他的风采的话,万万不可错过。也就是说,颁奖大典定在后天早晨举行,以巨钟九响为讯。”
全场又哄动议论起来,人人都觉得十分刺激有趣。千钧杖蓝峦这等当代高手的身份,所推许之人当然绝不会错,因此没有人不想知道这位大宗师是谁。
蓝峦这时才向卓、王二人说道:“今日之战,对你们两位诚然重要,但鄙人却坚信古语所谓惺惺相惜很有道理,但愿你们都有这等容人的度量,这才是天下武林第一高手的风度。”
说罢,退落台下,剩下王元度和卓辽二人对峙。卓辽见王元度没有亮剑,便也不取出兵刃,抱拳道:“小弟打算先向王兄领教几招拳掌上的绝艺。”
王元度含笑道:“如此极好,但卓兄之言,未免教兄弟当受不起。”
双方都准备妥当,卓辽奋起神威,喝一声王兄小心,呼的一拳遥击出去。
他拳力一发,王元度便微感凛然,心想自家的拳掌功夫,远不及剑法高明,今日无疑是舍长用短,大有招致失败的可能。
果然双方接战不到十招,那卓辽拳势越发威猛,而王元度却微露见绌之象。
全场这一回静得连金针落地之声都可以听到,要知这王、卓二人虽是同是入选十大高手中的高手,实在有一拼的实力。可是大多数人,不知不觉都认为王元度可能略强少许,夺标之望较高,殊不料事实大出想像之外,那卓辽居然在十招以后,就占了少许上风。这时真把柳昭等一干人急死了,乡老伯等人在台下也不由得直勾勾地向台上瞧着,全然忘了监视姜石公这一回事。
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刻,姜石公取过一个壮汉头上的英雄巾戴上。又把长衣一脱,顿时成一劲装疾服的汉子,若不是瞧见面庞,很难瞧得出他就是姜石公。
他轻巧地在人群中移动,不久,已移到最外面。他迅快闪入大门后面,消失了身影。
可是场中所有的人,都让台上龙争虎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连乡老伯、钱万贯也莫不如此,谁也没有发觉,这个能够使全场数千人化为飞灰的大恶人悄然离开广场。
乡老伯虽是武功通神,玄妙莫测,亦只有他有本事指点王元度反败为胜,然而他却全无动静,敢情这是王元度事先向他讲好,纵然是有战死之险,也求他老人家不要传声指点,务必公公平平地决斗这一场。
因此他只好在心中干着急,以致完全忘记了监视姜石公这件事。
这刻心情最乱的莫过于蓝明珠了,因为一个是亲兄弟,一个是心上人,严格上说起来,她应该偏帮兄弟才对,因为到底王元度与她尚无名份,总是外人。但事实上她已把王元度当作夫婿看待,而且最糟的是她乃是以一生的热情,全心全意地爱着王元度,在这等情形之下,她纵是为了王元度舍弃性命,也万分乐意。是以她在感情上却偏向王元度。
因此她连日以来,心中的矛盾煎熬,至此已到了最高峰,但亦是快要结束的时刻了。这时王元度一味仗着天下无双的修迷密步腾挪闪避,三招之中,勉强还击一招,局势甚是危险。
卓辽尽量利用他的长处,拳发连环,直若有石破天惊之势。他决心使用这种强攻硬打之法,迫使对方没法子缓得一口气,老是处于捱打的劣势中。如此一直捱下去,他终有一举取胜的机会。
眨眼间又激斗了三十招,王元度仗着层出不穷的奇奥身法,居然还未败阵,而且只要他的奇奥步法一时不被对方摸得清楚,大概在一百招之内,还可以支撑下去。
局势至此,总算是在提心吊胆的情形下面和缓了一下,不过相反地蓝峦却紧张起来,只因他一心一意希望儿子取胜,目下既是占了上风,便须及早击败对手,免得夜长梦多。是以他反而紧张担心不已。
这是由于每个人的地位身份不同,是以有种种差异的反应。
擂台上咤叱之声如雷,拳掌带起凌厉的风声,即使是一个全然不懂得武功之人,到了此地,单是从声音中也体味得出,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世上罕见的惨烈搏斗。
田不恭大头连晃,奔来走去到处找寻乡老伯,终于找到他老人家,急匆匆地拉住乡老伯,说道:“您老请快点告诉小道,他们会不会闹出人命来”‘乡老伯依然望着台上,道:“王元度根基扎实得很,即使落败,也不会送了性命。”
这刻唯独他老人家瞧出王元度是最危急的时期,虽然在表面上王元度凭仗身法的诡奇迅快,而可以支持个百儿八十招,但事实上这刻乃是卓辽的转折点,他在全力搏击之下,极有机会在二十招之内击败王元度。
说起来好像很玄妙奇怪,其实这是因为乡老伯武功太高,一切胜负的关键因素,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他晓得卓辽全力搏击的实力,不会超过二十招之数,过了二十招之后,他的内力已减弱不少,其时王元度便变得较易应付。如此再缠战下去,王元度必可反败为胜。
这个最大的关键便是在于内功两字上面,王元度的内功较对方深厚一点,加以曾经受过修迷密阵的磨练,最能持久耐战,越是艰苦,他的力量就更为坚韧。
因此卓辽如果能在全力搏斗之下取胜,王元度纵然志比天高,也全无用处。只要二十招之内不曾落败,则此时内功和意志,渐渐发挥强大作用,自能达到反败为胜之境。
错非是乡老伯,谁能观察出此中如此微妙的变化和关键?所以乡老伯仍然目不斜视,死瞪着台上。
田不恭本来有要紧话跟他说,可是见他如此紧张,可就不敢开声打扰。
他要告诉乡老伯的是关于一门大炮之事,这座大炮一如著名的西洋红衣大炮,可是体积细小得多。
这门大炮放置在一座院落中,已卸去炮衣,四名炮手忙碌地进行发放大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