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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过天青-第6章

小说: 雨过天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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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知道了。”窦我陶忙阻断那称赞的甜嗓。“这样吧,就让离青帮你留心石大爷这批货,等一个月后烧成了,离青,到时你和庄管事一起送货到江汉城石府。”
  “我也要去!”窦云霓兴匆匆地道。
  “云霓,爹是叫离青去办正经事,锻链他独立自主,他年纪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前程事业。”
  “为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窦云霓不解地间道:“离青哥哥和我一起做咱窦家窑的瓷器,这就是我们的前程事业。爹,我想去嘛!”
  “你年纪还小,爹娘不放心你出远门,乖乖待在家里。”
  “可是……”小脸好失望,自然而然望向了她的离青哥哥。
  “云霓,你还得忙窑里的活儿。”莫离青开口道:“出趟远门很辛苦,别让老爷挂心你;而且伯母身子不好,你待在家里,早晚陪陪她。”
  “也是。”
  “离青,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给石大爷。”窦我陶板起脸道:“跟他说明这批瓷器的制作进度,请他放心,下个月十日准时送到。”
  “是。”
  “云霓,你这张草图又是怎样的狐狸故事?”窦我陶转而露出疼爱的笑脸。“来跟爹说说。”
  “好呀,爹坐下来,我跟你说。”窦云霓拉了父亲一起坐下。
  莫离青也来到屋子另一边的临窗小桌边,研墨准备写信。
  娇滴滴的嗓音说明将如何捏制这个白狐大碗,窦我陶听一句赞一声,浑然忘记屋子里还有一只他讨厌的骚狐狸。
  吃饱的狐狸趴在笼子里,意兴阑珊地扒抓干草,发出唏喳声响。
  屋外远处有师傅的谈笑声,辘轳咕噜咕噜转动,运泥小车照样嘎啦嘎啦辗过泥土地,空气里有烧瓷的窑火气味,掬翠山那边吹来凉爽清风,掀动屋子里云霓淡淡的馨甜香气。
  这些都是他熟悉的感觉。他静坐片刻,这才收敛心神,专心写信。
  自八岁起,每日清晨,窦云霓总是起个早,陪娘亲礼佛。
  这日拜完佛后,她也一如以往,陪娘亲在院子里散步。
  鸟语啁啾,晨光明亮,花瓣上的露珠闪闪发光,纤白的指头轻轻一碰,水珠滚落,另一只手掌早就等着接住,随即往脸蛋一抹。
  “哇,好凉!”窦云霓蹦蹦跳,半刻也闲不住,双手又攀到树干上,仰起头来看枝头啼叫的鸟儿。“咦!这声音不一样,不是麻雀,是不是黄莺呀,离青哥哥,你来——”
  她忘了,离青哥哥已经三个月没过来一起礼佛了。
  小脸蛋垂下,指头在树干轻轻划了划;她总是习惯身边有离青哥哥的陪伴,可她不懂,最近他为何总是避着她呢?
  “云霓,离青过几天就去江汉了。”窦夫人过来,微笑道:“娘刚才求菩萨保佑他这趟出门平平安安的。”
  “娘,我也这么求。离青哥哥从来没出过远门,我有点担心呢。”
  “云霓也懂得担心人了。可你要知道,离青并不是没出过远门,他来窦家之前,曾经在外头流浪了两年。”
  “真的呀?!”窦云霓好惊讶,打从她有记忆以来,离青哥哥就在窦家了,她从来没想过他的过去。“为什么他会流浪两年?”
  “娘先跟你说一件事。这些年来,不时有人想帮他说亲,我也问过他,他说他不打算成亲,他要等你长大再走。”
  “走?!”窦云霓顿觉心慌,她从来没想过离青哥哥会离开。“他想去当和尚吗?那不是很久以前大家说着玩的吗?而且他都陪我和娘一起拜佛这么多年了,他可以继续在这里拜佛,我们也可以去觉净寺听课,为什么一定要出家?他不能走呀!”
  “你喜欢他?”窦夫人怜爱地看着她。
  “我喜欢呀!”
  “若像哥哥那样喜欢,那他娶了妻,你也一定会替他高兴吧?”
  “不会!”她心头陡然一紧,脱口而出。
  “哎,云霓真的长大了。”
  朝阳灿灿,照亮了世间万事万物,窦云霓心中也是一片雪亮。
  自幼,离青哥哥教她说话、读书、写字、画图;也陪她一起在窦家窑捏瓷土、画青花,随时随地,转身就能看见他。心情闷了,找他谈天;做不出新瓷,问他指点,甚至无聊时,也拿他捏泥娃娃。
  她轻抚心口,那儿怦怦跳着,漫溢出情窦初开的奇妙滋味。
  “离青哥哥不会离开我的,我一哭他就急了。”她很有信心,但还是感到懊恼。“他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点都不关心他、不了解他,唉。”
  “心里想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问他吧。”
  “谢谢娘!”窦云霓欢喜地抱住娘亲,绽露甜笑,矫滴滴地道:“娘年纪很大才生下我,吃了很多苦,弄坏了身体,我小时候又不乖,让你担了心,云霓一定、一定、一定要加一百倍、一万倍孝顺你!”
  “瞧你!跟你说几句离青,你就满嘴好话。”窦夫人笑着轻拍她。“当娘的是懂女儿心思,可你那越老越顽固的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要嫁的是我,又不是爹,他可得依我才是!”
  窦云霓迎向朝阳,眸光绽亮,笑意更加明媚了。
  “莫少爷对小姐真好,小姐要星星,就给你摘来。”
  第2章(2)
  窦云霓倚坐在房间窗边,双手托腮,垂眼看窗外的小池。今夜星光满天,水面也闪动出细碎晶亮的光芒,光影晃呀晃的,从洞开的窗子直射屋内,投映在白墙上,也在墙面渲染出淡亮的光晕。
  两个丫环站在外头池边,见小姐不说话,又笑道:“何止星星呢,月亮太阳都来了,还有一个大饼脸的宝月。”
  “吟春你讨厌!”宝月忙从水面上缩回脖子,不当镜子照了。
  “脸大大,有福气,就等你的高足哥哥明年娶你进门了。”
  “再胡说,我捏你的嘴!”
  两个丫环笑着追打,窦云霓将视线移向那面水光荡漾的白墙,缓缓逸出甜美的微笑。
  听说是小时候,她夜夜吵着出去看星星,离青哥哥便在窗边挖了一个池子,铺上石头,引来清水,她开了窗就能看到一池的星光;若她躺在床上,一样也能看到映在墙上的天光水影,好似卧在水边看星。
  果真帮她摘星星来了。
  还听说小时候,她老爱离青哥哥抱,要他哄着睡,可惜她完全不记得;幼年种种,都是听娘或仆妇说的,她早就忘了睡在他怀里的感觉,甚至这一两年来,他也不再像以前帮她拨拨头发、整整衣裳、摸摸脸颊……
  两个丫环从屋外追回屋内,笑嘻嘻地掩起房门。
  “离青哥哥不知道回来了没?”窦云霓又望向外头。
  “他们码头要上货,有得忙了。小姐你先睡,明儿起早再去送行。”
  “你们先去睡,我去等他吧。”
  窦云霓掩了窗子,来到她的妆台边,轻抚一只乌檀木盒子。
  离青哥哥明天就要出发去江汉了,她很兴奋,也很期待,好像自己亲自出门,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问船行路线,问江汉的人文地理特产,还帮他打理好衣物包袱。
  还有这个呢!她拿了一块蓝棉布扎起盒子,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容,不觉好笑地缩了肩,朝自己吐舌头。
  抱起盒子,走出房间,转过两个院子,来到两年前他搬过来的房间,推开那从来不上锁的房门,放下盒子,点亮烛火。
  小小的房间,一张木床,一只柜子,一张小桌,一张凳子,桌上摆着她帮他打点好的包袱。
  她看着又笑了。坐到床上,轻抚他高大身形将青竹席磨出来的印迹,摸了又摸,干脆躺下去,缩手缩脚,将自己睡进那个淡青印子里。
  等离青哥哥回来,该帮他换一张新竹席了。不,那时天凉了,她得辅软褥子,也得央棉被店打一床冬被,再缝条他喜欢的棉布被套。
  该选什么图样的花布呢?花朵?树叶?山水?对了,她是云霓,就让白云和彩虹陪伴他入睡吧,不知布庄是否有现成的花色,否则就得请人印染,或是由她来绣缝,这样不知是否赶得及让他盖冬被呢?
  她想了好多好多,笑得好开心,长长的睫毛也垂闭了下来……
  星光闪动,夜虫鸣唧,半掩的门被推了开来,急促踏进的脚步在见到床上酣睡的人儿时,立即放轻,静静踩下,不发出一点声音。
  胡涂的云霓啊!莫离青仍是轻声关门,见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小身子却是压在被子上,他笑着摇了摇头,脱下长衫为她覆住。
  他坐到桌前,好奇地摸了下蓝巾方盒,目光又转回她身上。
  烛火不甚明亮,红红暗暗地照出她蹭在枕上的脸蛋,阖起的眼睫像一弯半月,小嘴憨憨地张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笑得好甜,右手则是捏着被子一角。
  十二年了,还是孩子般的睡相。若是以前,他会舍不得唤醒她,就让她安眠到天明,自己则是坐在一边守着她、看着她……
  “云霓?云霓。”他毕竟还是喊了她。
  “呵……”睁开看到离青哥哥,她又笑了。
  “怎又跑来睡我的床?可别让老爷瞧见了。”
  “瞧见就瞧见,我是在等你嘛。”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声音黏腻。
  “要睡也得关门,盖上被子。”他略带责备语气。“都跟你说船吃水重,又是逆流而上,五更就得出发,晚上我就待船上,还等我?”
  “等你回来拿包袱呀。”
  小嘴打个哈欠,大眼用力眨了眨,顿时转为清亮灵动,原是昏暗的房间也彷佛同时大放光明。
  小妹子一觉醒来,成了大姑娘,莫离青心头有如爬上蚂蚁,想拂去,却又想留住这骚动的感觉,他能做的,就是转头轻拍放在桌上的盒子。
  “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给离青哥哥吃饭的家伙。”
  “哦?”他伸手解开蓝布巾。
  檀木清香扑鼻而来,新做的木盒轻巧坚固,他又看她一眼。
  “打开呀。”她期盼地看他。
  他掀开盒盖,只见里头分了几个小格,以丝绒为衬垫,密密实实地嵌住了一碗、一碟、一匙、一杯、一小壶、一筷架,还有一双乌木筷子。
  这是他最熟悉的吴山白瓷,毋须再绘上多余的花样,就是实用又好看的器物;而云霓亲手所做的更小巧些,秀气些,亮薄些,与制式模子大量生产的瓷器摆放一起,更显出她手艺的精巧别致。
  “我做的东西向来小一些,”窦云霓认真地说明道:“你可不能只盛一碗饭,要多盛两碗才行喔。”
  “盛五碗八碗都成。”他取出白瓷碗,放在掌心摩挲端详,笑道:“云霓什么时候偷偷烧的?我竟然没看见。”
  “嘻!给你看见就不好玩了。离青哥哥,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他由衷地道:“云霓,谢谢。”
  “客气什么呀!
  她忽然不自在了,轻扯垂挂在身上的衣袖……她咦了一声,拿起这件多出来的长袖男子外衫,那是离青哥哥的。
  “离青哥哥,你读书画画,都是你爹教的?”她扯着衣袖问道。
  “怎么问这个了?”他将碗放回盒子里。
  “我想多知道离青哥哥。”
  “是的,是我爹教的。”
  “那后来你怎么会到处流浪?”
  莫离青正在扎布巾,闻言缓下了动作,望向那双等待答案的大眼。
  “娘过世了,爹也过世了,房子田地被舅舅占走,那时我十五岁了,不需依赖亲戚过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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